三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 晴朗无云。这天是安王府的小少爷周岁生辰宴,江宁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收到了请柬,安王府大摆流水席, 门前朱雀长街上车马络绎不绝。

老太太今日身着紫金对襟, 头戴朝阳五凤冠, 几缕银丝收拢于珐琅鎏金簪,喜气洋洋,光彩照人,眼角的皱纹都笑平了似的。

赵鸣干被奶娘抱在怀中, 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兴奋地四处张望, 咿咿呀呀活泼好动,脖子上挂着金项圈,藕臂白白嫩嫩, 一个没留神就又把胖胖的指节咬进嘴里了。

老太太刚迎完刺史,转头低声问清芳:“璟琰怎么还没来?”

清芳也十分疑惑,从宁河归家后,赵璟琰就在回来的那天露过面, 之后一连几天不见人影, 顺义同样如此, 不知道在忙什么。倒是临渊阁日日人进人出的, 老太太吩咐不准去探,其他人没敢凑近问过。

她低声安抚:“许是官衙积压的琐事多,老爷一时抽不开身,晚些定会出席的。”

老太太忍不住笑道:“好罢, 我等着他今天带新妇来。”

席上一派热闹, 来客的吉祥话一箩筐一箩筐的, 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 她亲自抱着赵鸣干喂食逗乐,疼爱之意谁都看得出来。

司马夫人和女儿江敏之小声说话,她点了点上头,“敏之,听说王府小少爷生母早逝,虽是庶出,老太太却疼爱非常,一出生就亲自带在身边。”

江敏之顺着看过去,老太太正在笑着和赵鸣干说话,小孩咿咿呀呀挥舞着手,很是兴奋的样子,老太太一脸恍然地连连点头,祖孙二人亲昵温馨,如寻常人家似的。

她不以为意,眉眼神色有几分骄矜:“到底是正妻未入门,待安王娶了王妃生了嫡子,这庶子老太太再疼爱,在安王面前也越不过嫡出的去。”

司马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眼里满是不赞同,她低声轻斥:“收着点,安王回来了几日,今日极可能在席上相看王妃,老太太看重你,更应谨言慎行,莫叫旁人落了口舌去。”

江敏之抿了抿唇,收敛了些,她嘟囔道:“我省得的,我省得的。”

司马夫人摇了摇头,她这个女儿是被宠大的,性子难免骄横天真了些。上回在老太太那里,赵璟琰神色冷淡,对江敏之无意,若安王真是个听老太太话的性子,也不会庶子出生这么久还不娶妻。

她心中隐忧,安王主意大,他要是没心思娶,老太太再剃头挑子一头热也没用。

临近入席,赵璟琰终于来了,不过,他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他带了一个清丽动人的年轻女子。

二人双手相携,一高大俊美,一娇小秀丽,男子着靛蓝锦袍戴青玉冠,女子穿水红色月华裙配惊鹄髻,嵌以斗大的南海明珠。

赵璟琰冷硬的眉眼极少见地含着笑意,微微侧头和身旁女子低语,侧颜利落的线条也显得柔情似水,那女子低眉浅笑,似是含羞带怯。

真真是珠联璧合,佳偶天成的一对!

不知内情的赞叹不已,只觉得赏心悦目。知道内情的,譬如老太太几人,一见秀秀出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赵璟琰和秀秀五指相扣,一步一步从长长的席面上走过,身旁两侧经过的均是江宁官员富商等。

赵璟琰笑着示意左侧一个风神疏朗的男子,低声介绍道:“秀秀你瞧,那位就是江宁四名士之首,画圣清风居士,听说他常四处游历取材作画,上至皇亲下至乞儿都有结交。”

秀秀看过去,那画圣收起眼中的惊艳欣赏,举杯致意,秀秀礼貌地颔首一笑。

又走了几步,赵璟琰侧头望右前方的一位肥头大耳的男人,对秀秀低声道:“李隆昌,五代经商,现今是江宁首富,名下钱庄遍布江宁。”

李隆昌眯缝着眼,向赵璟琰恭敬地拱了拱手。

赵璟琰看见不远处一个峨冠博带美髯朗目的男子,剑眉一挑,“柳大家也来了,不知今日某是否有幸多求一副新婚祝词?”

柳公权哈哈一笑,站起身顺着美髯道:“原来今日安王是双喜临门,麟儿周岁、新婚大喜,某不才,承蒙安王抬爱,还望不要嫌弃字拙啊!”

“柳大家谦虚了。”赵璟琰轻笑道,身旁秀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即使有所预料,“新婚”这两字砸到头上时依然如鲠在喉。

“江宁刺史,赵如吏,为人正直不失圆滑,官做的好,算得上是一个心系百姓的清官。”

“惠文王,我堂叔,驻地在江宁之南的西灵郡,母亲是西域和察儿部的公主。”

……

这席上坐着的的众人,几乎可以说掌控着江宁的政治、经济、文化各大命脉。赵璟琰带着秀秀缓步从每个人面前走过,一步一步走入席中心,每一步都像往密不透风的大网中央走。

一步一步,赵璟琰牢牢扣着她的手,不容逃脱,带领她真正走入他的世界,那方以权势蛊人的领地,在那里,他是她的绝对主宰,她是笼中困兽。

走到老太太跟前时,秀秀几乎快要屏息了,眼前是一圈一圈的白光,她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层层绳索缠绕得不能动弹一般,这是她走过最漫长的一条路,令人窒息。

从明天起,一踏出王府大门,除非直接遁地千里到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否则没有赵璟琰的允许,她根本没可能以自由的身份离开半步,从官到商到在野,她都是安王侧妃。

“娘,儿子携侧妃越秀向您请安。”赵璟琰沉声道,说完从桌上拿起两个茶杯,一个递给秀秀。

秀秀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茶杯,抬眼看他时,赵璟琰唇角勾起,眼中是森然的冷酷和警告。

“媳妇越秀见过……娘。”秀秀咬着下唇道。

老太太瞳孔一缩,顿了半晌,才接过茶杯,她褪下腕上沉甸甸水头足的玉镯子送给秀秀,正想拉着她说说话,被赵璟琰打断了。

赵璟琰紧紧牵着秀秀,颔首道:“娘,新媳妇和儿子坐。”

老太太无法阻拦,只好作罢,眼睁睁望着赵璟琰和秀秀并肩坐到上首,赵璟琰长臂一伸,将秀秀完全揽在怀中,秀秀垂着眼很安静。

待奶娘把方才去后边喝奶的赵鸣干重新抱回来时,老太太才收回心神,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宝贝孙子。

赵鸣干一出现,席上更加热闹了。秀秀不自觉地望向那边,白白胖胖的小孩活泼可爱,老太太显然把他照顾的极好,一晃眼就长得这么大了,她看的出神,连赵璟琰喊了她两声都没听见。

突然席上一静,众人都望向她这边,抱着孩子的老太太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秀秀回过神来,不知赵璟琰开口说了什么,只看见老太太抱着孩子向她走过来,秀秀急忙站起身,不知所措。

“既然璟琰已娶了你做侧妃,婚礼以后补办即可,趁着今日是鸣鸣的周岁生辰,你们母子两个先熟悉熟悉也未尝不可。”说着,老太太就把鸣鸣递给她,轻声道:“日后你们母子两个一起生活。”

秀秀看着鸣鸣,心中是天然的亲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碰上鸣鸣藕节似的白嫩手臂时,触感温热柔软,似乎散发着甜甜的奶香。

秀秀却像触电般,倏地缩回了手,情绪瞬间回笼紧紧关严,她收紧牙关,缓慢地拒绝了这次亲近,“娘,日后再熟悉也不迟。”

她眼神挣扎了一瞬,很快恢复清明,“我虽为侧妃,但鸣鸣生下后一直是您照顾,您把鸣鸣养得极好,以后也不必将鸣鸣记在我名下养育。”

秀秀说完,周身一冷,旁边那尊煞神目光冰冷地看着她,她顶着瘆人的压迫感,不发一言。

老太太眼神惊讶,她在二人身上打着转,干巴巴地说道:“既如此,那就日后再亲近罢。”她复抱着鸣鸣回到席上,夫人小姐很快就围了一圈。

那厢欢乐热闹,这厢低气压到能冻死人。

赵璟琰阴沉沉地问道:“为什么不把鸣鸣记到名下自己抚养?你忘了十月怀胎生下他吗?”

“我当然记得。”秀秀直视着他,“如果我能每天自由地走出临渊阁的大门,想拒绝你的求欢就能拒绝,如果府中以后不会有所谓嫡子嫡女,只有鸣鸣一个孩子,我自然愿意养他。”

“你在做梦。”赵璟琰一口回绝,他磨着牙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侧妃,夫妻敦伦天经地义,凭什么拒绝?”

“那其他几条呢?”秀秀深吸一口气,暂且忍了。

“自由,从前就是对你太过放任,以至于敢联合老太太一同骗我。”赵璟琰睨她,拉长了声音:“至于嫡子嫡女……”

秀秀不禁提起心神,等待后话。

见她这么紧张在意,赵璟琰心中竟闪过舒爽的快意,方才被拒绝的郁气一消而散,通身舒畅。

他把嘴边的否定咽了回去,故意吊着秀秀,“会不会有,看你表现。”

“鸣鸣放在你这养,若把爷的宝贝儿子养瘦了一厘,爷就从你身上讨回十倍。”赵璟琰不容拒绝一锤定音,一边说着话,大手悄悄摸上秀秀纤细的腰身,长臂一圈,语气转为暧昧不明。

秀秀期待中夹杂着痛苦,哪个母亲不想亲自养自己生的孩子?可是如今她自身都难保,顶着个空头侧妃的名号,实际上日日被困临渊阁,赵璟琰索求无度。

她一无所有,没身份没自由,没什么能失去的,只有一具尚可的身体能给,一次还是百次也没什么区别。

如果要她自己养鸣鸣,她肯定很难拒绝和孩子亲近,亲子之情一旦建立就会变成软肋,她享受过拥有的快乐,承受不了可能的失去。到时候就真的离不开了,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她不想变成下一个小梦娘,将身家性命和孩子全仰赖于男人虚无的宠爱和占有欲。

-

周岁宴后,江宁多少未嫁闺秀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的。安王娶了侧妃,据说那侧妃父母双亡,是个孤女,就是长得美有手段,勾的安王一意孤行请旨封妃。

还未正式行礼,安王就和侧妃一同出席小少爷的周岁宴,听说因侧妃是孤女,安王怜惜,直接把人接进府中住。

一众小姐又羡慕又嫉妒,司马家的小姐江敏之回去后哭了几天,司马夫人婉转打探老太太的口风,本以为出身名门的老太太对这桩婚事会颇有微词,没想到几次闲聊,老太太缄口不言,态度很是微妙。

司马夫人回去想了又想,那安王冷淡,老太太态度不明,府中还先进了个有手段的孤女,自家天真的女儿若是嫁过去,岂不是往火坑里跳?终究断了和王府结亲的念头。

那日后,鸣鸣就被老太太打包送来了临渊阁,安排住在东厢房。

奶娘是有经验的,哄睡、喂食、放风,秀秀时常能看到院中玩耍的小孩,大多时候,她只敢远远地望着,不敢上去亲一亲抱一抱。

她心中总还是有个坚定的念头,有一天能离了王府,既然总会离开,何必留下牵绊。

何况她如今只是笼中之鸟,连出小小的临渊阁都不能做主,凭什么插手鸣鸣正常安稳的生活?

几日下来,两边互不干扰,泾渭分明。

赵璟琰最先寒了脸,他直接把鸣鸣送入秀秀房中,白天撤了奶娘,只准远远的看着不准帮忙,让秀秀照顾孩子,夜里再把鸣鸣交由奶娘照顾。

午后,赵璟琰把睡着的鸣鸣轻柔地放在**,告诉一旁怔愣的秀秀他的决定。

秀秀张口就要回绝,赵璟琰止住了她,“我也没照顾过孩子,开始肯定不容易,我和你一起看着总行了?”

“我不行的,我怕……”秀秀边摇头边后退。

赵璟琰拉住她的手腕,冷冷道:“就这么说定了,由不得你不干。”

赵璟琰确实没说错,养孩子这事,一旦开始,就由不得人不干。

鸣鸣睡醒后,眨巴眨巴眼睛,发现自己到了个陌生的环境,啊啊呜呜叫了几声,却没有立即出现温暖的怀抱。

他“哇”地一声张嘴就要哭,一旁观察着他的秀秀急忙上前,想抱又不敢抱,怕抱不好更哭得厉害。

赵璟琰皱着眉,一把抄起鸣鸣,塞进秀秀怀中。

鸣鸣抓住秀秀的衣襟,嗅到了香香甜甜的好闻气息,咬着手指头嘬,转为哼哼着哭,黑亮的大眼睛聚满了泪水,小脸委屈巴巴的皱着,瞧得人心都要揪起来了。

“怎么还哭着?”秀秀手足无措,浑身僵硬地抱着鸣鸣哄。

“是不是饿了?”赵璟琰突然想到。

秀秀眼睛一亮,抬头看着他,“一定是饿了。”

二人手忙脚乱的热奶、熬米糊糊,乱成一团。

幸好鸣鸣很乖,哼哼了一会,发现两个大人走来走去忙忙碌碌的,不知不觉哭停了,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们,扒着秀秀的衣服动来动去地探头。

好不容易煮好了,到了喂这一步,又犯了难。

米糊糊边吃边吐,嘴巴抿来抿去,就是不进里面,脖子那越吃越多。只好一点一点慢慢喂,边喂边煮热,一直喂到日头西落,鸣鸣才吃完平时的量。

吃饱了,就要闹着玩。秀秀继续陪他玩,陶响球、布老虎、拨浪鼓……一样一样玩过去。

鸣鸣咯咯直乐,像永远玩不倦,白白嫩嫩的胖脚丫一伸一伸的,有时抓错了,抓到了秀秀的指节,这孩子也不怕生,拿起就往嘴里含。

秀秀小心翼翼地摸到了鸣鸣新生的几粒白米牙,指腹温柔地抚过小小的软糯糯的牙,鸣鸣被闹得有些痒,黑葡萄似的眼睛望着她笑,眉眼弯成月牙,肉肉的脸颊鼓成小山丘,看起来口感极好。

秀秀忍不住凑上去轻轻咬了一口,像咬着一块晕着奶香的云朵,果然口感极好,秀秀又啃了几口,直到鸣鸣开始扁着嘴,秀秀才放过。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两个新手总算不会在喂奶时把孩子呛到,哭了哼了大致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秀秀有时看见赵璟琰弯着腰眉眼温和耐心地教鸣鸣说话,一遍一遍地举高高逗他笑,待赵璟琰转过身来,她猛然回神,惊觉自己竟然有一天看他看到失了神。

夜里,赵璟琰压过来亲她,缠了很久,勾起了火,秀秀偏过头轻喘,胸腔微微起伏,她心神松弛,一把将他推开,指甲轻轻一划,速度太快,很明显地划破了皮肉。

赵璟琰没防备,竟一下子被推开了,半边脸掩在阴影中,他摸了摸侧脸。

秀秀悚然一惊,伸出的手僵在空中。昏暗的烛光下,赵璟琰被推得偏过了头,看不清表情,指腹上一点鲜红的血迹。

一片沉默过后,秀秀极迅速地伸出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二人的身躯都在发烫,紧紧贴着。

“我……今天有点累,不是故意的。”秀秀嗫嚅道。

赵璟琰高壮的身躯如小山般压着她,他扯下秀秀细白的手臂,不轻不重地在腕关节突出的骨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牙印。

“睡吧,今天不闹你。”赵璟琰从秀秀身上翻下来,躺在她身侧。

听着身边人沉稳的呼吸,秀秀终于放松下来,她问道:“鸣鸣要在我这里养多久?”

终于按捺不住了,赵璟琰在黑暗中无声勾起嘴角,他声音听起来还是淡淡的,“你想养多久就养多久,他是你生的。”

若是半个月前,完全没有接触鸣鸣,秀秀可以绝情地说现在就把赵鸣干送走。可人心都是肉长的,经过半个月的朝夕相处,秀秀一想到可爱活泼的鸣鸣,狠心的话就没那么坚定的能说出口了。

赵璟琰好手段,攻心计,温水煮青蛙,着实戳到秀秀的痒痒肉了。

看似放手宽容,实则是用孩子这根绳子更紧地拴住她。

秀秀忍不住反唇相讥,“我生的,那我能把他带出临渊阁吗?”

回府多少天了,连临渊阁都出不去。

另一边沉默了,秀秀渐渐冷静下来,反思自己波动的情绪。明明在之前,情绪常常起波澜的是赵璟琰,几次三番大怒,她总是相较平静的那一个。

这次死遁被抓到后,秀秀感到自己不如从前那样情绪稳定了,先是销毁身份加长久的囚禁,再是以鸣鸣这把软刀子磨她,好比用一块肉吊着饥饿无力的狼。

戳到肺管子的人最先坐不住,之前的赵璟琰是这样,现在的秀秀也是这样。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平复情绪。

半晌,响起了赵璟琰低沉的声音,“可以。”

秀秀瞪大了眼睛,听赵璟琰道:“我准你出去,不过你需记住:不许和旁人多说话,老太太也不准,不许独自出门,至少要带上四个侍卫四个嬷嬷,不许晚归,晚饭前必须归家。”

“但凡一条没达到,以后就没这么轻易出去了。”

秀秀抿紧了唇,出去的**太大了,相比之下,这些难以忍受的条例也变得能勉强忍耐了。

“好,不过我也有‘三不准’。”秀秀道。

赵璟琰嗤笑一声,“你有什么能威胁到我?还跟我玩起约法三章来了。”

秀秀十分冷静,“我是什么都没有,不过我还能控制自己的所思,你也不想枕边人每天都在想着怎么再次逃离吧?”

“你敢?!”赵璟琰霎时撕碎了温文尔雅的假面,反身扣住她的下颌,沉沉地压着她,眉骨凶恶地压低,吐息不稳,露出尖利带血的獠牙。

秀秀蹙眉,忍着赵璟琰虎口大力的钳制,平视着他,目光无波无澜,“你能关着我,但你控制不了我脑子怎么想。”

赵璟琰气得脊背如呼吸的山峦,一起一伏。

秀秀放柔了声音,循循善诱,“栓狗也要放放风,不是吗?适当的松一松绳子,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赵璟琰禁不起**,顺着她的话幻想秀秀真正死心塌地的那一天,手上的劲缓缓松了。

美艳但剧毒的罂粟也不过如此罢。

“好,我听听你的‘三不准’。”

赵璟琰松了劲,秀秀一用力翻身反压着他,赵璟琰身形高大宽厚,一压便是完全压迫式的覆上来,而秀秀在女子中也算偏娇小的,只能压住赵璟琰的一只精壮的胳膊和小半敞开的胸膛。

秀秀伸出细长的手指缓缓滑过古铜色的胸膛,从一块块隆起的肌肉间隙划过,赵璟琰胸膛起伏不停,肌理微微战栗,黑沉沉的眸子盯着秀秀俯身时露出的一片白腻。

作者有话说:

攻心计vs训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