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斑斓的光线如梦似幻,寂静到可怕的空间中只有水滴声,滴答,如密集的鼓点般,响彻在织田作之助虚无的世界之中。

滴答,人类的血液有多少?滴答,青年身体内的血液还剩多少?

费奥多尔仰望着染红的白,似是迷恋那艳丽夺目的色彩。红色青年苍白的脸色始终不变,就连死亡也不曾令红色青年恐惧。

“一般来说主角都有个金手指,但金手指不能太无敌,那样战力系统会崩溃。乱步很聪明但武力不行。太宰无效化所有异能力,所以治疗异能也同样无效。”

织田作之助听见费奥多尔的声音时,竟然会由衷地感觉到开心。因为太静了,静到只有水滴声,还有自己的呼吸声,有时候他也分不清自己的呼吸声是真实存在还是他臆想出来的。

“书是记录,读者只是故事的观看者,作者才是世界的掌握者。”

费奥多尔轻笑,神情却不由阴沉起来,他神经质地开始啃大拇指的指甲盖,在将指甲盖啃得坑坑洼洼后才冷静下来。

“织田作,你似乎很了解世界之外的世界。你是真实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吗?”

织田作之助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大笑两声,这种蠢问题有点好笑。他苍白着脸色,失血让他有气无力,“你觉得,地上的血是谁的?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吗?”

“呀,忘记了呢,毕竟织田作一直都很镇静的样子。”费奥多尔放软声音,像是向大人索要糖果的小孩,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织田作,你什么时候才能把书给我呢?很疼吧,我可不希望你死掉。”

织田作之助无奈叹气,他很好奇,织田作之助在这些人眼中究竟是何种形象。他是人类啊,很痛啊,无论是嵌入血肉中的细线,还是如跗骨之蛆般缠绕着他的水滴声,都让他痛得无法忍受。

“有没有一种可能,书其实不在我手上。”

红色的围巾在风中肆意飞舞,戴着它的中年男人询问身边的保镖,“兰堂,情况如何?”

“被不明信号干扰,无法追踪织田体内的追踪器。”兰堂偷偷瞄了眼森鸥外的脸色,男人面无表情他也无法判断其情绪,“织田失踪的地方藏有大量炸药,织田可能因此才没有立刻解决敌人,另外还发现了迷药的残留痕迹。”

森鸥外皱眉,不律目前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也不会太好过。魔人很了解不律的性格,每一步棋都走得恰到好处。“准备直升机,我要去东京。”

兰堂欲言又止,少主下落不明,首领不能再出任何闪失。首领的命令不可违背,他便只能照办。

江户川乱步现在很慌乱,他根本无法冷静思考,如果哥哥没有把书给他,那哥哥是不是就不会失踪。

福泽谕吉匆匆赶来,江户川乱步带着哭腔,无助求助,“社长,我找不到作之助。”

福泽谕吉抱着哭泣的江户川乱步,看向冒着黑气的太宰治。太宰治摇了摇头,没有线索,费奥多尔抛出的三枚诱饵太过诱人,他们都忽略了书的持有者。

福泽谕吉抓住江户川乱步的肩膀,剑客注视着慌乱的名侦探,眼中是笃定的坚定,“乱步,你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你是无所不能的,织田和我都是如此坚信。”

江户川乱步愣愣地望着福泽谕吉的眼睛,他社长的名侦探,是哥哥的笨小孩,江户川乱步是无所不能的!他擦去眼角的泪水,世界第一的名侦探是无所不能的!

江户川乱步戴上眼镜,那双绿色的眸子中是耀眼的自信,“作之助是笨蛋,乱步大人一定会把作之助带回来的!”

太宰治轻笑,鸢色眸子中是浓重的黑暗,他笑着,比地狱中的魔鬼更加恐怖,“织田作说过,我最擅长捉老鼠了。”

滴答,滴答,血液一滴滴滴落,时间成为无意义的符号,无名怪物将一秒钟的时间拉得无限漫长。

织田作之助数着水滴声,他甚至觉得他已经死了,水滴声是自己假象出来的,此时正是亡者不甘的虚假梦境。

彩绘玻璃反射着斑驳的光,红色神明被无数丝线差绕,于圣母玛利亚的哭泣中渐渐消逝。阳光无法触及的阴影之中,黑发青年双手合十,背对红色神明虔诚祷告。

素白色狩衣,腰间悬挂着象征幕府的刀,男人黑色的瞳孔注视着即将陨落的红色神明,黑色长发划出凌冽的弧度,银色刀光闪过,神明如流星般坠落人间。

黑发男人的左手放于神明的肩胛骨下,右手放于神明腿弯处,他将坠落的神明纳入怀抱。黑发男人注视着怀中沉睡的红发青年,眼中是如水般温柔的笑意,抓住你了,我的小不律。

“收队,把犯人送到异能特务科。”

“是,将军大人。”

织田作之助默默把被子盖过头顶,以逃避现实。黑泽那个混蛋绝对是乌鸦嘴,啊啊啊,他要拒绝那家伙的借路要求,不,他要收三倍的过路费。

德川晋弥打开折扇,掩面轻笑。青年看起来十分稳重的样子,生闷气的时候倒是孩子气得很。

织田作之助默默把被子放了下来,假装刚才无事发生,“德川先生,可以帮我打个电话吗?”

德川晋弥严肃地点头,黑曜石般的眸子却含着灵动的狡黠,“当然可以,不过,小不律,你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呢?”

织田作之助想拔刀,但他现在没刀,于是他只能服软,“晋弥,手机可以借我一下吗?”

“首领,我在将军府…是…是…”

德川晋弥的眼睛一直黏在红发青年身上,时间是种很神奇的东西,能将小小的少年变成稳重的青年,样貌倒是没变,一如既往的俊美。

“太宰…乱步…我在一个故人那里…好…乖…给你买新的…”

织田作之助默默侧过身体,德川晋弥火热的视线让他不自在极了,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哎,只是故人吗?”德川晋弥面带悲伤,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睛,似乎是被青年冷漠的话语所伤。

电话那头的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支棱着耳朵,恨不得钻进电话里去当面听八卦,织田作的表情一定很精彩,错过好可惜。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一小会,艰难改口,“我的一个…朋友…”

德川晋弥轻笑一声,他靠近青年,在青年嘴角落下一吻,温柔地说:“在下德川晋弥,小不律的未婚夫。”

织田作之助被德川晋弥的无礼举动吓到大脑死机,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而后果断挂断了电话,他错了,这个男人比以往更加令人讨厌。

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震惊地瞪着电话,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两人的思想高度统一,放开织田作/作之助,臭不要脸的混蛋!

织田作之助的大脑纠结成了一团乱码,他好半天才理清思路,他,织田作之助,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某天路过一座桥,桥炸了,他用书救了人,然后就被老鼠盯上了。

老鼠抓了园子,他去救园子,园子得救了,然后他被抓了。然后呢,然后,他就被德川晋弥救了。现在,他在将军府,德川晋弥说他是他的未婚夫。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也说得过去…个鬼啊!

“德川晋弥,幕府是失势没女人了吗?我是男人,还是贱民,你们贵族不是最瞧不起贱民了吗?”

“呀,小不律,我一直以为我说得很清楚了,”德川晋弥抓住织田作之助手腕,阻止青年的逃避,他靠近青年,炽热的鼻息喷洒在青年脸颊,“你是我的。”

德川晋弥扣住青年的后脑勺,将唇间的温度传递给青年,染红青年苍白的唇瓣。织田作之助被迫接受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气息,他欲要反抗,但伤口传来的剧痛使他无力挣扎。

德川晋弥松开按压青年伤口的手掌,他眼中含笑,将青年的疼痛与呻/吟一起吞入腹中。小不律的味道比想象中更完美,柔软而甘甜,是樱花般的甜美气息。他抚摸着青年柔软的红发,神情温柔得不可思议。

织田作之助用力推开男人,失血过多与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当然,更多的是愤怒。混蛋!德川晋弥你个混蛋!

德川晋弥扶住踉跄起身的青年,罪魁祸首毫不心虚,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小不律,你失血过多,并且伤势很重,还是好好休息吧。”

织田作之助挣开德川晋弥的手臂,无力跪倒在地板上,可恶,费奥多尔为何不干脆杀了他。

德川晋弥轻叹口气,他蹲下身,温柔的手掌放在青年冰冷的脸颊上,抚摸着青年带着因愤怒而微红的脸颊,“小不律,乖乖休息,我不逗你便是了。”

房门轻轻关上,德川晋弥眼中的笑意褪去,似乎屋子中的青年带走了他的温柔,他冷漠地远离青年,走向未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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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番外· 无责任小剧场 ————

织田作:……

织田作:……

织田作:……

织田作: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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