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党总部首领室,森鸥外的紫眸中藏着无法掩饰的笑意,他依着椅背,交叠双腿,以吟诵诗歌的口吻,饱含感情地朗读。

“神明泣血,悲悯世人。”

“黑暗之中最璀璨的宝石,光明之上最纯粹的光芒。”

“飘然降临尘世,比太阳更耀眼,比烈火更炽热。”

“污浊无法侵染其心志,伤痕是神明最美的勋章。”

“于火焰中涅槃——”

“首领!”

织田作之助无奈制止了森鸥外的表演,他都那么惨了,就放过他吧。林太郎再棒读下去,他会羞愤地直接从窗户里跳下去的。

森鸥外满脸写着可惜,他还没尽兴呢,多好的文章啊,不律没听到真是太可惜了,“涩泽龙彦的文章写得也不错,当然眼光更不错。”

首领室内多了一张沙发,沙发挨着落地窗,在能晒到太阳的最佳地点。沙发之上的红发青年轻咳一声,将头转向别处,不敢直视森鸥外。饲养员直白的夸奖他还是有点小开心啦,就一点点啦。

织田作之助红着耳朵转移话题,“现在舆论怎么样了?视频的来源追踪到了吗?”

森鸥外脸上笑容消失,眼底的寒冰比北极的风雪更锋利,他摩挲着手机,思索应对之策。

爆炸之后,在中原中也救援成功之后,民众都以为这场灾难是无妄之灾,直到一个视频的发布彻底点燃了民众的怒火——这是场本可以避免的灾难。

涩泽龙彦——灾难的策划者,讲述了事故造成的起因与结果,这是他策划的一场小小的实验,目的是从中挑选一颗耀眼的宝石。

预知异能力者织田作之助以其双眼为代价,预言了此次事故,并向警方高层发出了预警。

日本公安没有盲目否决看似恶作剧的预警,迅速派遣救援,并有五名公安在此次事故中牺牲。

但参与救援的最关键人物——重力异能者力中原中也无法在灾难发生前到达现场,因为其被军警关押,而军警明知道中原中也去救援民众,依然强硬阻拦。

涩泽龙彦停下表演,敷衍地解释,军警没有中原中也犯罪的切实证据,也就是说,军警只是「怀疑」中原中也。

事故发生后的三分钟,红发青年眼角的血泪刺痛了所有观看视频的民众。

视频的最后,涩泽龙彦没有评判几方势力的对错,只是淡淡微笑,“无聊的公正,无聊的正义,以及,有趣的小说家。”

“乱七八糟的,有感谢中也的,有责问中也为何不早点到的。好消息是,民众受视频影响,将火力集中在军警那边了。”

“「五分钟预警为何视而不见?」,「为什么不放重力异能者离开?」,「百名无辜市民的生命你们要如何负责?」,军警不敢顶着风口来找我们麻烦,毕竟,我们是这场事故中的英雄,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森鸥外凝视着沐浴在阳光中的青年,青年眼睛上的绷带分外刺眼。森鸥外冰冷的紫眸中含着坚定的决心,他会保护好这个孩子。

“本来没你什么事,涩泽龙彦的视频把你推到了舞台的最中间。「神明泣血,悲悯世人」,让你受到人们敬仰,也遭受更多的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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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都米花市米花町2丁目20番地,织田住宅。空旷已久的豪华住宅迎来了新住户,许久未入住的房子积累了许多灰尘,国木田独步和谷崎润一郎打扫卫生,与谢野晶子和谷崎直美整理房间。

至于太宰治,据其本人说,他去采买食物和补给,但直到日上三竿,某个绷带精都没将食物带回来。

一天前,武装侦探社接受政府委托,前往东京调查策划了「霓虹大桥爆炸案」的凶手。织田作之助在东京有所空置已久且守卫森严的住宅,于是侦探社的众人暂时安置在这里。

与谢野晶子抱着被子路过客厅,看了眼气冲冲等在门口的国木田独步,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像是在看自家的傻儿子,国木田竟然期待太宰能将食物带回来,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个奇葩了吧。

“我回来啦!”太宰治哼着歌,欢快地和大家招手。

“太宰先生,食物呢?”国木田独步隐藏在眼镜下的眼睛中深沉一片,通俗点说,就是老实人要黑化了。

太宰治揪揪刘海,干笑着不应声。国木田独步背后的不明黑色怪兽越来越狰狞,太宰治恍然大悟,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用着戏谑的口吻调戏晚辈。

“呀,国木田你饿了呀,怎么不早说呢?你早说的话,我就买份拉面回来了。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你饿了呢?”

“混蛋!哒宰!”

少儿不宜的暴力场景过后,满头大包的太宰猫猫躺在沙发上哼哼唧唧,与电话另一头的铲屎官撒娇,他没钱买食物,他被暴力晚辈欺负了,呜呜,他全身上下都好痛,国木田是条暴力的金毛犬。

“织田,你不要听绷带浪费装置胡说八道!太宰你个混蛋,你才金毛犬!”

“织田作,呜呜,他好凶,我好怕!”太宰治嘴上可怜巴巴,脸上的表情却贱贱兮兮的,看向国木田独步的眼神中带着挑衅,仿佛在说,就这点本事啊。

织田作之助揉揉太阳穴,太宰肯定又在欺负国木田了,“太宰,你听我说,注意安全。”

太宰治停止了幼稚的挑衅,他听着青年低沉有些虚弱的声音,认真而专注,似信徒在聆听神明的教诲。

“如果你受伤了,我会很难过的,比不能吃辣咖喱还要难过,所以,请保护好自己。”

太宰治的眼前渐渐地浮现盲眼青年脆弱的侧影,织田作,织田作,太宰治轻轻应声,向他的织田作保证道:“织田作,我会的。”

————

黑手党大楼阳台中,梦野久作抱着丑丑的布娃娃,叽叽喳喳地说些在大人听来很可笑的童言童语。兰堂端着碗热腾腾的料理,将其放到了桌子上。

梦野久作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巴,紧紧攥紧织田先生的衣角,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害怕」二字。他把自己塞进织田先生的怀里,试图把自己埋起来。

织田作之助安抚受到惊吓的孩子,鼻腔中的气味让他反胃,他强行镇定,艰难询问好友,“兰堂,这是什么?”

桌子上的瓷碗精致漂亮,宛如艺术品,碗中翻滚着白色间杂黑色的球形物体。

兰堂笑得温柔,脸上的关切之意不似作假,“是我打听到的明目偏方,你快尝尝呀~”

织田作之助暗自给自己打气,不能辜负兰堂的好意,他拿起勺子,圆滚滚、滑溜溜,是丸子吗?

兰堂脸上的笑意加深,期待的看着青年将勺子靠近嘴巴,在青年即将张嘴吞下去的时候,孩童的大哭声制止了惨剧的发生。

“呜哇哇哇哇哇——”梦野久作嚎啕大哭,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织田先生不要吃啊,呜,兰堂先生好可怕。

尾崎红叶优雅地走过来,余光瞥见青年手边的黑暗料理,以手掩鼻以示嫌弃,“眼珠?兰堂你从哪弄来的?”

“后厨有很多,大家都不喜欢。”

织田作之助僵了一瞬,而后抱着梦野久作瑟瑟发抖,眼…珠?碗中翻滚着一颗颗死不瞑目的动物眼珠,这是何等可怕的黑暗料理啊!虽然他不能视物,但只凭想象就可知其恐怖。

“兰堂,尾崎小姐,失陪了。”织田作之助微阖首,不紧不慢的和同事告别,但其紧绷的呆毛暴露了主人的心情。

织田作之助走后,兰堂有些失落,像只耷拉着耳朵的贵族猫,“听说很管用诶。”

尾崎红叶脸上的嫌弃之色更重,以形补形也不是这么个补法,“太宰天天吃螃蟹,也没见他长出两只大钳子。”

一只张牙舞爪、挥舞着大钳子的太宰治从兰堂和尾崎红叶脑海中蛮横爬过,两人甩甩脑袋,将糟心的太宰螃蟹甩出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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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手党首领室,织田作之助坐在沙发上接听电话,怀中抱着太宰治送他的螃蟹玩偶,那是他最喜欢的抱枕。

自从涩泽龙彦的视频发布之后,织田作之助的手机就没消停过,断断续续地一直有电话打过来。大家都很担心眼睛受伤的青年。

“伯父,我没事,眼睛暂失明一段时间…好…好…”

“工藤叔叔,我没事…”

“阿笠博士…”

“毛利先生…”

“英理阿姨…好的…他们再找我麻烦,我一定找您帮忙…”

“新一…”

“园子…”

“维康编辑,我会在黑暗中度过很长一段时间,很抱歉,不能按时交稿了…情况不太妙,医生也说不准…”

森鸥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青年,以及青年头顶欢乐的呆毛,不律也就在拖稿的时候说谎不打草稿,甚至还会眼也不眨地现编瞎话。

织田作之助挂断最后一通电话,蔫蔫地仰倒在沙发之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涩泽龙彦,我跟你没完!

森鸥外托腮,这幅生无可恋的模样倒是很少见,“你好像很烦恼?”

现在的反派都那么中二的吗?涩泽龙彦,你那么喜欢写赞歌就给自己写啊,有那个闲工夫给自己写篇悼文不好吗?

织田作之助干脆横躺在沙发上,把脸埋进螃蟹玩偶中,自暴自弃地逃避现实,呜,织田作之助于二十五岁英年早逝。

“林太郎,有种死亡叫社会性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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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番外· 无责任小剧场 ————

朗诵现场——请有感情的朗读文章。

森鸥外:神明泣血,悲悯世人。

织田作:首领,林太郎,父亲,爸爸,求您别念了,我给您跪下了!

太宰治:黑暗之中最璀璨的宝石,光明之上最纯粹的光芒。

织田作:太宰治,你个小兔崽子给我闭嘴!

乱步:飘然降临尘世,比太阳更耀眼,比烈火更炽热。

织田作:江户川乱步,你给我等着,三天的苦瓜汁少不了你的!

三人合奏:污浊无法侵染其心志,伤痕是神明最美的勋章。

织田作:啊啊啊——涩泽龙彦!!我跟你拼了!!!

织田作:我刀呢,谁也别拦着我,涩泽龙彦和我只能存活一个,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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