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像,被锁在笼中的雀儿。◎

陆明诚一贯是会享受的人,即使是常年不住的房间,屋内也布置的格外舒适。

反正冉如和一躺上去,毫无认床的想法,本以为今夜会失眠,没想到很快就睡着了。

深更半夜,她像只幼崽一般蜷缩成一团,睡得呼哧呼哧的格外香,突然隐约感觉有人在轻抚过她脸颊。

冉如和哼了一声,想阻止对方,可是那人的动作越演越烈,她只好从睡梦中醒来,努力睁开眼。

她看见陆明诚躺在她身侧,把她挤得靠近贴在墙边,他一只手拿着信件,在幽暗的烛火下翻看,另一只手停在冉如和脸边,时不时捏一下,把她当作个玩偶一般。

冉如和有点气,她从被子里伸出手,再靠近陆明诚时,被对方敏锐的察觉到并且捉住。

陆明诚放下信件,轻笑一声:“醒了?”

冉如和不想回答。她觉得陆明诚好坏,自己没得休息,也要把她吵醒。

她想再翻个身背对着他,却被识破了这个念头,陆明诚用力握住她的小手,俯身凑过来:“哑巴了?怎么不说话。”

冉如和重重“哼”了一声,她嘟起嘴,朝陆明诚投去责备的目光。

圆润的杏眼好似会说话,在责怪着“为什么要吵醒我睡觉”。

陆明诚好像有些轻微的笑意,在跳跃的烛火下看的不是恨分明。他没说话,只是低头凑近冉如和,交换了一个吻。

明明之前二人还闹的不欢而散,冉如和一直觉着陆明诚是生她那句试探的气,可是再见面,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这是个不带任何情.欲的轻吻,不像是对待情人,反倒像是深夜里的给爱人的安抚。

冉如和不是很明白,有那么一个瞬间,她都恍惚以为陆明诚爱上了自己。

可惜这该是幻觉。

陆明诚稍稍离开几寸,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低沉:“身子好些了?”

冉如和轻轻点头。二人靠的格外近,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在这个夜里显得缠绵缱绻。

她讨好的凑过去蹭蹭,像是在为上次的言语道歉,冉如和不知道陆明诚是怎么想的,但是她觉着自己又有些困了。

陆明诚把她抱起来,靠在床头。冉如和听着陆明诚心跳的声音,和他的怀抱一样沉稳有力。她被陆明诚向哄小孩一般轻轻拍了拍后背,说一声:“睡吧。”

她用余光瞄到陆明诚又拿起了信件,可她却已经困的眼皮耷拉,再也无力支撑,只能沉沉睡去。

在睡前,冉如和突然想到,今日陆明诚怎么好似没有欲.望一样呢?

她有些奇怪。

-

一夜无梦,再度睁开眼时已经是临近中午的时刻,和往常不同,今日陆明诚的一手还环在她的腰间。

冉如和尝试拨开,却只得到男人更加用力的扣住她。

她只得放弃,转念看起陆明诚的睡颜。

男人长而翘的睫毛在闭眼时显得格外明显,高挺的鼻梁在面部投下一片阴影。冉如和看了看,忍不住坏心眼的也想要再吵醒他。

伸到一半,又缩回了手。

她看见陆明诚眼下有淡淡的青乌,像是多日未休息好一般。她想着,那还是让他再睡一会吧。

冉如和有些不愿承认,十来日未见,她确实有些想念陆明诚。

再往前数,这么久的分离也是头一回。更何况今日这般睡醒后静静躺在一张**,像寻常人家的小夫妻一般的行为,更是从未有过。

她难免在心底情绪复杂。

虽然说二人应该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是冉如和觉得自己忍不住有些沦陷,她想更靠近陆明诚一些,却总是因为没有身份,什么都做不出。

她不能问陆明诚的行程,也不能闹着要找他。她要做个乖巧的玩物,等上陆明诚有兴致了,再来把玩一阵。

有点像,被锁在笼中的雀儿。

陆明诚不知何时已经悄悄转醒,不知看了多久,他开口时还吓了冉如和一跳:“在想什么?”

冉如和笑的眉眼弯弯:“想你。”

她的话有些取悦到了陆明诚,他从轻轻捏了捏冉如和的细腰:“今天怎么这么嘴甜?”

冉如和有些怕痒,整个人缩了缩,却更加靠近陆明诚的怀里。

冬日暖阳从帘子外映出来,今日天气正好,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陆明诚本想在与怀中美人温存一会,不知道想到什么,改了主意。

他拉开帘子喊来侍从服侍洗漱,起身后把想赖床的冉如和也一并拉了起来:“老师可能在等你。”

“昂?”冉如和惊讶的想起这个事情,今日不是在府中,她不应该这么放肆的。她连忙起身,穿上衣衫,坐到梳妆台前。

洗漱后由着婢女替她梳妆,只是草草挽了个发鬓,冉如和就急急忙忙的想往外面走。

徒留陆明诚看着她像个小兔子一般一惊一乍的动作暗暗发笑。

也不提醒她一声,郁明远其实也起的迟。

冉如和才不知陆明诚有这么多坏心眼,她过分相信陆明诚,匆忙小跑至外间时,刚好赶上郁明远在桌前坐下。

郁明远瞧了瞧冉如和,决定先摆一摆老师的谱,他也不说让冉如和坐下,只是慢悠悠的斟茶,把人晾了好一会,直到陆明诚也走了过来,才说:“坐下喝茶罢。”

陆明诚就自在得多,都不用郁明远吩咐,他在话音落下前就已经自管自的拉开椅子坐下。

他今日穿了件深蓝色的长衫,头发只是用根簪子随意束起,瞧着没了平日里摄政王的气场,变得有点像温柔书生。

当然,温柔是不可能温柔的,他一上来就先握住冉如和的手,沿着她的小手一个指节一个指节的把玩。

用力重了,把冉如和捏的轻吸一口气,忍着没呼出声来,只是转头控诉的看了陆明诚一眼。

陆明诚觉得她这幅有点生气但又敢怒不敢言的小表情真是太可爱了,但他面上不显,只是暗戳戳的又稍稍用力捏了捏。

逼得冉如和转头委委屈屈的看向他,这才松开手,同郁明远道:“师父,我先去忙,过会再来接人。”

郁明远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为师这是什么龙潭虎穴?还用得着你接人?”

他摆摆手赶人:“快走快走。”

冉如和看着师徒互动,感觉陆明诚在这边不像是那个掌控权势的男人,反倒放松了下来。

明明他也不过比她大了几岁,周身冷漠淡定的气质却好像比她大了许多一般。

冉如和回过神来,听见郁明远拿出个书册,上面印着许多图案。他翻了几页,停留下来,指给冉如和看:“先考考你对古玩的眼光如何,你觉着这一页上的几样珍品,哪一件最贵重?”

冉如和仔细看了看,努力识别,却只觉得眼熟但认不出,只好随意指了个:“老师,我觉着是这个。”

“不错。”郁明远的声音听不出是不是赞许,他又翻了一页,“那这页上的呢?”

冉如和一眼认出其中有件是她房中曾经的摆件,只不过摆了一阵,被陆明诚以“太过寒酸”的名头换了个别的。

其他几样她都不认识,于是她只好排除掉她知道的那个后,继续盲指了个:“老师,这个。”

这回冉如和没有了瞎蒙的运气,郁明远抬起头来,问她:“为何是这个?”

冉如和从前在家中时从未去过学堂,识字靠一些嬷嬷教导和话本子,她不懂这是天下学子都恐慌的,被老师提问。甚至更加可怕的是如今他是被老师单独提问。

她只得支支吾吾的想:“因为这件的形状方正,而如今以圆润为潮流,我觉得这可能是前朝之物。”

这回郁明远的语气中能听出赞赏之意:“你虽为学习过,但是有这思考方式,确实不错。”

“只可惜你说错了一点,古玩中更贵重的不一定是历史更久的,也可能是有些故事的。”

他指了指冉如和识得的那个摆件:“就比如这件,因为是前朝末期,本朝初起时那位亡国公主的陪嫁中最贵重的一件,兜兜转转又流回皇宫之内,所以名声更加响亮,也更加贵重。”

郁明远半是感慨的说:“从前还有人在拍卖行出高价想寻得这件,只不过大多数人都认为这在皇家宝库中,是不可能流出来的。”

“我看你方才眼神在这件上停留许久,你先前听过这个故事?”

冉如和被这一番话说的有点暗自心惊,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若是撒谎,怕会被一眼看出,纠结许久还是说了实话:“这件...陪嫁,曾经被送给我过,只是有人觉得太过小气,又放在库房中去了。”

“......”郁明远被这话噎的半天无言,隔了许久,才从桌上拿起凉的差不多的茶盏一饮而尽。

然后同冉如和道:“这样,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去寻嘉薇用午膳,想吃什么同厨房的人说,下午再来寻我。”

冉如和应是,行礼之后快步离开。

呜呜呜真的是太可怕了,被老师这么盯着,她都要冒冷汗了。

陆明诚是怎么在这气氛下学习,还拜师的呢,真的好厉害。

在她走后,郁明远唤来个小厮,语气间颇有些咬牙切齿:“你去把陆明诚那个小子喊来!之前和老夫推说什么库房东西太多难找,这件东西他也不知道放在哪里。”

他冷哼一声:“给老夫倒是瞧一眼都嫌麻烦,哄别人的时候倒是拿出来的快!今日怎么着也得他给个说法!”

作者有话说:

打完疫苗,没有存稿,身残志坚赶更新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