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假期让我想了很多,看着书桌上厚厚的复习资料,日历本上开始有了空缺,有关于她的事情好像能记下的越来越少了。

我又开始讨厌上学了,明知道逃避不是出路还是第一时间想要躺下就此睡着。

明天就是星期一,拿起手机点开班主任的电话又关上,点开又关上。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看起来请假这件事不简单。

"意栩啊,妈妈为你煲了汤,晚上看你没怎么吃……"

季荷端着碗走进来,我下意识心虚的将日历本放进了抽屉:"您应该敲门的。"

季荷看着我的眼神复杂,转而在我注意的时候又消失不见:"是,妈妈做的不对,吃点东西吧。"

香气扑鼻的莲藕汤上飘拂着点点油花看起来很好吃,勺子在碗中搅了几圈我却迟迟没有喝,毕竟在家里没有白吃的晚餐。

季荷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贴心的将碗拿过去吹了吹。

"不烫了,可以喝了。"

"您有什么事可以直说的。"

我不喜欢遮遮掩掩。

季荷稍显尴尬,却笑的得体:"按照你们学校的规定,你在高三的时间就可以申请出国深造,你爸爸的意思是……"

"啪。"

我将碗重重放在桌子上,不满的情绪几乎将我极端化。

"你为什么一定就坚持让我出国呢?国内不也一样吗?难道空气就比国内好吗?我是能多活几年吗?"

面对我的宣泄,我本以为季荷会生气的指责甚至打骂,可是她却异常的镇定慢慢等我宣泄之后才说。

"我在为你铺路。"

我简直要气笑了:"我麻烦您告诉我,我的路在哪里?"

季荷抬眼看着我:"就算你觉得脏,也没有办法忽视那璀璨的未来。"这一刻她眼中的野心完全让我震惊。

这种几乎是在求生的眼神,让我搞不清楚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不会听话的,我的人生总要自己做主一次。"

季荷一言不发,站起身走向门口,按动把手的那一刻又回头:"喝汤吧,我很少做。"

门被重重的关上,愤怒,挣扎,无果,无能,种种情绪齐齐涌入脑海摧残着我仅有的理智,眼前的汤就像是签订契约的笔,让我愤恨。

我将那碗汤倒进了马桶,沉默的怒吼无人知晓,反抗的号角却响亮的震耳欲聋。

生活还要继续,与沈纪白见面时我尽量装作轻松的样子。

"不开心就不要装,这幅哭笑不得的脸很难看。"

沈纪白总能一语道破我的内心,这种默契让我开心也让我难过。

"身体怎么样?"

沈纪白撇撇嘴:"硬朗的很,还能和你再打一架。"

我不在说话,因为看到了她口袋中的药瓶。

每个人好像活的都很不容易,全世界只有我在消极的活着。

走进校园,好巧不巧迎面撞上了孙禾语。

我低下头想要装作看不到的样子,毕竟那天的尴尬还历历在目。

"张意栩。"

孙禾语的语轻快,完全没有一点异样。

我攥紧了拳头,极力克制着想要回应的心:"怎么了?"脱口而出的我甚至没有意识,原来回应她已经成为了刻在骨子里的条件反射。

孙禾语站在我的面前,微微弯腰:"怎么看起来这么没有精神,是没有睡好吗?还是心情不好?"

我一怔,抬起头看着她:"没……"

她看的出来,她都知道,阴霾好像……散了。

孙禾语唇角挂着美好的微笑,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小朋友还不知道怎么掩饰自己的情绪哦~"

她的手依旧温暖,我情不自禁跟着她笑起来,额头有意无意的靠近想要寻求安慰。

沈纪白提前离开了,就站在不远处等着我。

孙禾语并没有打算久留,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就离开了。

"孙老师!"

我着急的叫住了她,孙禾语回头看着我。

"今天,还补课吗?"

孙禾语笑着点头:"还需要努力,放学了来找我吧。"

她没有拒绝就是最好的答案,我雀跃的想要跳起来,这种好运足以让我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一整天都在期待着放学的时刻,走进办公室,还是熟悉的窗边,还是熟悉的那个人,我悄悄走近小心翼翼的俯身接近她。

桌子上的花开的正盛,温暖的夕阳毫无保留的照耀着它。

而我的夕阳,就在眼前。

那天的事情,我们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起,关于那个男人我耿耿于怀却又不敢多问。

"孙老师,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就是这样一个很平常的傍晚,我发去了第一条信息。

怀着忐忑的心情,期待着她不要把这句话当成一句玩笑。

等了很久都没有回信,数不清多少次看向手机的我只能通过一遍遍做着卷子来缓解情绪。

不知不觉入了神,手腕上的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该是睡觉了。

习惯性打开了手机确定闹钟,却看到了她的回信。

"有内涵的有趣灵魂吧。"

简单的一行字却让我一遍遍的搜索着准确答案,什么是有内涵?是学识渊博的意思吗?有趣?关于它的含义玲琅满目,综合的答案也是众说纷纭。

这让我不禁想起了常昊,我在手机上输入了一行字。

"是常昊那种吗?"

打完我又快速的删除,重新发送了一行字。

"好,晚安。"

"晚安,早点睡。"

这次对方回复的很快,我欣喜她的注意。

这一夜我的梦中总是出现常昊的身影,初具模样的灵魂总是会悄悄模拟着别人的样子,就像我。

不是因为爱慕,只为了一个人。

这天开始,成熟这个字眼被我记在了心里,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去做那些幼稚的行为。

"你最近好像……"孙禾语看着我欲言又止,好像是在找措辞:"好像有些乖过头了。"

我惊喜她发现了我的变化,笑着说:"可能是长大了一些吧。"

孙禾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嘟囔着:"但是不像你了。"

"不好吗?"

"很好啊。"

我们的话题无疾而终,我还是坚信这样的改变她是喜欢的。

我将自己不可言说的心思小心的藏起来,珍惜着每一次和她相处的机会,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孙禾语好像渐渐接受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我们开始无话不说,好像打开了一扇门之后便知道了方向总是会常常打开走进去。

我们分享着彼此喜欢的食物,分享着所见所闻,我的日历本上又写的满满当当。

平稳的一年悄悄流逝,这是我们相遇的第二年。

我依旧准备了礼物,这次是我亲手做的项链。

来到她的小区门口,我婉拒了门卫大叔的好意坚持等在门口,就像第一年的样子。

我看着她急匆匆的跑过里,雪白的羽绒服包裹着粉嫩的脸蛋像极了一个瓷娃娃般精致可爱。

"我在这!"

我高高的举起手尽管她已经注意到了我。

"怎么不进去,外面好冷的。"孙禾语埋怨的握住了我的手腕:"走走走,跟我进去。"

我没有动,将她拉了回来。

"我有礼物送给你。"

孙禾语看着我,我在她的眼中好像也看到了期待的神色。

我将盒子递给她,孙禾语慢慢将盒子打开。

"很漂亮,你做的吗?"

我重重点头:"嗯,这样有意义一些。"

对于我来说每一个亲手制作的礼物都像是特意的烙印,孙禾语将项链放在手心看了又看,很是喜欢的样子。

"是雪花。"

"嗯。"我笑着点在了雪花上:"很美,只存在特定的季节。"

就像她存在我生命的意义,很特殊,很美,只在特定的时间出现从此只要站在时间里总是能感受到。

孙禾语没有说话,将项链攥紧放进了口袋。

"张意栩,我们走走吧。"

"好啊!"

冬季的天总是很短,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都朝着一个方向走着,那是城市中最大的广场,每个新年都会绽放最美的烟花。

我习惯走在她的身后,她也没有停下脚步。

脚下的雪咯吱咯吱的响起,像极了一首没有编曲的歌。

我寻着她的脚印,一步步的走向她,只要她停下脚步我就一定会走到终点。

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拥挤过来扯开了我们忽远忽近的距离。

我开始有些着急了,拉住了她的衣角,孙禾语回头看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我低下头也笑了。

白皙的手藏在阴影中握住了我的手腕,一根红绳慢慢系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做的,听老人说可以保平安。"

我一时之间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根红绳平凡的就像是地毯上十块钱可以买一把的那种,可在我的眼里却像是终于找到了藏宝图中最珍贵的宝石。

动了动手腕,我才发现红绳上还有一只可爱的小猫。

"为什么是猫?"

孙禾语笑的温柔:"因为和很像啊。"

我不解的看着她:"像?猫?"

"猫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她渴望着每一个人的爱却又在别人靠近时提前准备好了攻击,亲近时软软的请求抚摸,受伤时任谁也找不到藏起来舔舐伤口的它,是不是和你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