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吓吓你,它比较皮。”桑余年擦干碗壁的水,把碗筷放进橱柜。

“有你皮?”柏逸轻轻攥住他的手腕,手指触碰到他手腕间微凉的水珠。

“我皮吗?我感觉自己挺安静的,哦,是跟沙发上那俩干架的比,不是跟你比。这俩天天干架能干到半夜,我梦里都是这俩乒乒乓乓的干架声。”桑余年坐回餐桌,发现柏逸还攥着自己的手腕,于是把手搭在桌面方便他攥。

柏逸坐在他旁边:“我小时候很皮。”

桑余年:“我也是,一天能踹飞蓝故八次。”

客厅里的俩人打得热火朝天,蓝故骑在丁岽身上嚷嚷:“我不要上学,我不要上学!我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人鱼,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些?为什么!”

蓝故几乎每次打架都会说自己是鱼,因为反正也没人信,所以就干脆放开了嗓子吼。

柏逸脑海中浮现一只超级凶超级皮的小猫咪跑进小溪里,把一条鱼踹飞八次的画面,好奇道:“你居然没吃他?”

“嗯?吃……”桑余年问到一半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盯着他的脸又开始笑。

……

餐厅99层,某个包间。

蓝故趴在阳台往下望,趁没人注意时往黑夜里吐了一连串绵密的小泡泡,最后又来了个有他两个头那么大的大泡泡。

“瞅啥呢?当心掉下去。”丁岽朝他所在的方向望了眼,“哪来的泡泡?好大。”

蓝故急忙伸出手指头往泡泡上戳,一连戳了好几下都戳不破。

“怎么还戳不破?”丁岽的声音越来越近,蓝故着急忙慌地鼓起腮帮子使劲吹,赶在丁岽过来之前把泡泡吹远。

丁岽眯缝了一下眼睛:“你好像很心虚。”

“没。”蓝故立马摇头。

“不就一个泡泡吗?楼上吹下来的吧?为什么不让我碰?”丁岽问。

“我……我好饿,吃饭吃饭,吃完饭咱接着打。”蓝故把丁岽拽回包间,表情无比夸张地说:“哇!好高级的餐厅啊!我这辈子从没来过这么高级的地方,从没上过这么高的楼,99层呢!”

丁岽用一副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

“所以你之前为什么不带我们来?”桑余年埋怨道:“这是你今晚要买醉的地方?这么有情调的餐厅你用来买醉?醉得起来吗?”

菜还没上,四份餐具整洁地摆放在方形餐桌上,桌面中央放了两根精美的心形红蜡烛。

柏逸按下打火机,点燃了一根蜡烛,馥郁的玫瑰清芳掺杂着白葡萄酒的香醇气息一点点地蔓延开。

“味道不错。”柏逸吹灭蜡烛,用餐巾纸擦了擦刚刚燃烧的部分,然后在三道目光的注视下,将心形红蜡烛装进裤兜。

丁岽憋了半天才憋出来句:“我不认识你。”

柏逸把手伸向另一根蜡烛,伸到一半的手突然被拍了一巴掌,他顺着手朝手的主人看去。

“我的。”桑余年笑盈盈地拿走蜡烛。

丁岽抽了抽嘴角:“很好,这俩人我都不认识。”

蓝故笑着说:“我也想要,你去向服务员再要一根。”

桑余年接着说:“一根不够,再给我来一箱。”

“滚,都给老子滚!这三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一个都不认识。”丁岽气呼呼地指着他们。

一箱啤酒,满桌子的烧烤,两瓶45度的白酒。

丁岽拧开盖子,先给自己来了小半杯的白酒。

“在高星级餐厅吃在大排档能吃到的东西,我也是服了。”蓝故啃着烤年糕,开了瓶啤酒往肚里灌。

【乖,别喝白的。】

顿了顿,桑余年的手从白酒瓶离开。

【余年真听话,希望你年年有鱼吃。】

通讯器屏幕上飘过一连串的颜表情(°3°)。

按灭屏幕,桑余年随便拿了串烧烤开始啃。

面前的餐盘里被放了串炸小鱼干,然后是烤鱿鱼,柏逸把所有和鱼有关的都挑出来放进他盘子里:“余年,将就一下。”

“别叫我余年,你一叫我就想笑。”桑余年笑了会儿就又开始皮:“我不想将就,我不要吃这些仿生的假肉,我要吃真肉。”

他将视线移向阳台外,舔着嘴唇说:“外面亮灯的地方都是有小鱼的地方,我好想吃肉啊。”

柏逸说:“听我的,你不想吃,一点都不想吃。”

桑余年压着嘴角的笑意:“可事实是我想吃,非常非常想吃。”

柏逸打开通讯器在屏幕上一通点,然后将全息屏幕调到最大:“教育抽查,请配合……”

“我不想吃了,真的。”桑余年嘴角的笑意顿时全跑没了影,终于不用再辛苦地憋笑了。

“那就好。”柏逸摘下通讯手环放到他手边,屏幕上的题目正对着他。

桑余年安静地喝了口啤酒,在蓝故将爪子伸向白酒时用筷子拍了下他的爪子,冷冷地说:“别喝。”

蓝故不满地瞪着他:“我就喝。”

“好。”桑余年点点头,在他将酒送到嘴边时说:“蓝小少爷吃错药疼到半夜都忍过来了,喝个白酒不就疼个通宵吗?别说一个通宵,现出原形疼一个月都没事。”

蓝故吓得立马放下酒杯,把白酒换成啤酒。

“柏先生,您收到条新信息。”桑余年指着屏幕,“所以可以把题目收起来了。”

关闭题目点开信息,柏逸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信息中是0区对于人形异种的部分研究成果,其中附带图片和视频,视频中人形异种身体的各个部位被切开,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又是内部消息?当官就是好,能提前收到信息。”桑余年在通讯器中翻找着。

“嗯。”柏逸抿了抿唇,手指在屏幕间滑动,“还有一条,第二联邦6区E市死了4人,死因是被锯状物体隔断喉咙,全身血液被吸干。”

“卧槽?!”刚有些醉意的丁岽瞬间惊醒,“这不跟那个人形异种一样吗?不是,这边刚抓到一只研究,第二联邦那边就又混进一只?快给我看看。”

柏逸把通讯器递给他:“小点声,这两条信息明天公布,联邦的意思是让普通民众今晚睡个好觉。”

蓝故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问:“基地边界不是有防护装置吗?怎么还能有异种混进来?”

“有bug,电网一般不会出差错,问题出在超声波装置和河水中的滤网上,这些装置在运作时需要保持稳定频率,但难免会受到磁场干扰,有些东西会在被-干扰的那个瞬间钻进来。”

丁岽对着柏逸的屏幕拍了几张照片,奇怪地看了蓝故一眼:“傻叉,这都是常识,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

“哦。”蓝故默默地往鼓囊囊的嘴里塞了个蘑菇。

“操,让不让人活了。”丁岽望向窗外出神,往上是黑洞洞雾蒙蒙的夜空,向下是色彩斑斓的城市。

“哥。”蓝故在对上桑余年的视线后立马垂下目光,边吃边说:“你说,要哪天系统心情不好来个断电,防护装置没用了,我们不就凉了吗?”

桑余年往前倾了倾身子,坐在对面的蓝故立马把身体朝后缩,脑袋垂得很低了。

看着他动啊动的两边脸蛋,桑余年问:“怕我?”

蓝故疯狂摇头,嘴里东西太多听不清嘟囔的什么。

“不怕。”柏逸抿了口白酒,餐厅的暖黄色灯光打在他持着酒杯的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夹住杯脚,玻璃杯中的透明**将灯光折射出一片莹润的光斑投射在他手背。

桑余年在心里自动补上柏逸后面的话:一只幻想着自己是只老虎的小奶猫,最大的愿望就是天天吃上小鱼干,有什么好怕的?

柏逸举起酒杯,透明的酒液顺着颜色浅淡的薄唇尽数流入口中。

注视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桑余年忽然感觉手边的啤酒没味,味道就像普通饮料,于是干巴巴地啃着盘子里的烧烤。

“砰”,清脆的酒杯碰撞声响起。桑余年已经记不清这是柏逸和丁岽的第几次碰杯了,浓烈的酒香味刺激的他心里痒痒。

“哥,我快急疯了,就喝一口,一小口。”蓝故可怜巴巴地说。

“我也急。”桑余年喝了口啤酒,感觉啤酒的味道在他这儿已经从普通饮料降成了矿泉水。

【一小口没事的。】

“真的?”桑余年扔下手中的啤酒。

【真的,其实一大口也没多大事。】

蓝故疑惑:“什么真的?”

桑余年动作迅速地倒了小半杯白酒:“没事,咱喝一大口。”

蓝故兴奋地睁大眼睛。

“砰!”能喝上白酒的两人特意将杯子撞击得很大声,喝一小口碰一次杯。

“这俩傻了吧。”丁岽的脸庞泛起一丝酡红,歪着脑袋注视着蓝故轻微晃动的包子脸。

“本来就傻。”柏逸从一堆烧烤中翻出被压在最底下的一串炸小螃蟹,小螃蟹的壳被炸得焦黄,他吃了一个后把剩下的放进旁边的餐盘。

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完了一大口白酒,桑余年感觉浑身来劲,拿起盘子里的串串,把酥脆的小螃蟹咬得“咔嘣”响。

以前至少要喝上两大杯白酒才能醉,现在一大口就醉了,桑余年软绵绵地趴在阳台扶手上,仰着脑袋数星星,从1数到60后才发现天上没有星星,只有一个月亮,还被云遮着,灰蒙蒙的。

蓝故抱着丁岽的胳膊耍酒疯,不停地往他身上蹭:“嘿嘿嘿~蓝小故硬了,硬了,嘿嘿鹅鹅……”

“这酒量还来陪我喝酒?”丁岽嫌弃地推开他。

“嗝儿~”蓝故对他打了个大大的嗝,“主要是想蹭饭,硬了,硬了,嘿嘿嘿,鹅鹅鹅,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