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扬的心一抽,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他抬起手背狠狠擦去,带着哭腔的声音哀求道:“程野你在哪儿?你快告诉我,求求你了。”

“我要睡觉了。”程野说话语速越来越慢,声音越来越低,却依旧清晰坚定地在拒绝。

“不。我不要你睡觉,我要看见你,你到底在哪儿?”郁扬急得语无伦次,哭腔越来越大,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郁扬?”老爸惊讶地走过来,“怎么了这是?”

“我要回市区,我要回去。”郁扬抹了一把脸,转身去拿钱包。

郁扬拿上钱包就往外跑,老爸在后面怎么追着喊都不管用,连忙去车库取了车,追上在路上跑的郁扬:“郁扬你疯了?这里是市郊,你跑两个小时也回不去。上车,老爸送你。”

郁扬停下脚步,打了一个哭嗝,拉开车门上了车。

郁正徽心里着急,但也不敢问郁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郁扬这个孩子,从小就爱逞能当英雄,明明怕疼怕的要死,哪怕事后自己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嘴上也要说一点儿都不疼,还天天自诩男子气概。

自打郁扬上幼儿园以后,他这还是头一次看到郁扬哭,虽然也没掉眼泪,但是眼圈红了,说话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郁扬抿着唇缩在座椅里,默默地看着手机不说话。

郁正徽见他着急的样子,直接上了高速,在安全范围内尽量提升了速度,来时走了一个小时的路程,晚上半个小时就到了。

“要去什么地方?”郁正徽打着方向盘问道。

郁扬抽了抽鼻子,闷闷地说道:“是我刚才太着急了,把我放路边就行,我再自己过去。”

“我直接把你送过去吧。”郁正徽说道,“大晚上的你一个人不安全,家里人都不放心。”

郁扬知道自己反应太大,让家里人担心了,有些愧疚,说道:“青苔小区。把我放下你回奶奶家就行,我今晚可能回不去了。”

“不回去你住哪儿?”郁正徽皱起眉头,“除夕夜你连找个酒店都不好找。”

青苔小区实际上也不算个小区,因为它连物业都没有,只有几栋连楼体颜色都看不清的破旧居民楼拥挤地堆在一起,组成了这座繁华城市的边缘一角。

昂贵干净的迈巴赫和这里的居民楼格格不入,那个从车上下来的小少爷,穿着昂贵得体的新衣服,踩着干净的白球鞋,踏上了这片脏乱的土地。

周围噪杂的声音瞬间小下去不少,人人都降低了音量,生怕冲撞了贵人,大家纷纷投来好

奇艳羡的目光,

郁扬冲车里的郁正徽摆了摆手,表示自己要下去找人。

从奶奶家出来之后,程野的手机挂断后就再也打不通了,他只能来这里碰碰运气。

郁扬胆战心惊地往里面走,随时担心头顶上那些生锈易折的晾衣架子会跌落下来砸伤自己。

程野从来没有带他来过这里,他也不知道程野住在哪一栋楼里,但是电话里呼啸而过的风声告诉他,程野在外面。

冬夜里凛冽的寒风时不时钻进郁扬的羽绒服里,他在家里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羊绒毛衣,出门太着急,随便拿了一件羽绒服就出来了,忘了拿围巾。

凛风如刀割般舔舐着郁扬**在外面的脸颊,居民楼梯里没有路灯,只有头顶的住宅里透露出的微光能堪堪照亮脚下的路,这里阴暗潮湿,地面上泥泞不堪,满是掺杂着冰渣子的泥水。

郁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居民楼内部,像是一个纯真不谙世事的孩子背对着光义无反顾地踏入钢铁怪兽的黑暗森林中。

这片居民楼的建筑方似乎土地面积不够,根本没有考虑光线问题,拥挤的居民楼之间只有一人半通过的窄巷子,郁扬原以为这么窄的巷子里不会有人钻进去。

但当他走到某个巷口时,忽然心中一跳,鬼使神差地朝右边幽深黑暗的巷子里看去。

清冷的月光下,一个人正浑身浴血地躺在泥泞的土地上,面色苍白,一动不动。

郁扬心头一跳,腿软地走过去,每靠近一步心底都在祈祷千万不要是程野,哪怕他心底不好预感已经快要将他吞噬。

终于,他走到了那个人面前。

看清程野苍白的脸时,郁扬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跪了下去,伸出颤抖的双手,想捂住他的伤口,但是太多了捂不过来,他想将他抱起来去医院,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才不会伤害到他。

郁扬忍着想哭的冲动,轻轻拍了拍程野的脸颊,哀求道:“程野,你醒醒。”

“我这就绐我爸打电话,幸好他没走。”郁扬颤抖着手摸岀手机,找到郁正徽的通话记录拨过去。

在郁正徽找过来的这段时间里,郁扬抱住程野的脑袋,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摇着他:“程野,你别睡,我们这就去医院。”

程野脑海里的神经一直紧绷着,担心郁扬会找过来,万一那些人还没走,郁扬撞上他们了怎么办。

因为太担心,所以哪怕失血过多昏迷,他也会时不时睁开眼睛看一眼,确认郁扬没有过来,再放任自己昏迷过去。

郁扬抱着程野有些发凉的身体,将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盖在他身上,企图通过这一点微弱的工作让程野的身体恢复温暖。

郁正徽赶过来时,吓了一跳,郁扬穿着单薄的羊绒毛衣怀里抱着个血人,神经兮兮地在唠叨,都没注意到

怀里的人睁了一下眼。

*

程野身上大多是刀口割伤,幸运的是他避开了所有捅伤,没有伤害到内脏。最大的伤口在肚皮和手臂,流了很多血才导致失血过多昏迷。

医生说再晚来几分钟,程野就会因为失血过多导致供血障碍,生命垂危了。

郁扬一阵后怕,呆呆地坐在程野的病床边愣神,郁正徽出去交了医药费和住院费,顺便接了小妈的电话。

两个人突然跑出来,家里人都在担心着,已经晚上十点半了,医院里灯火通明,外面霓虹万仗,到处张灯结彩,渲染着节日的气息。

郁正徽在大年初一要去给祖宗扫墓,墓地也都在市郊。郁扬悄悄从病房里退出来让老爸绐自己转了点儿钱,然后把老爸赶回去了。

快一点儿的话,十一点多就能到家,还能和爷爷奶奶他们一起守岁,但是他要留在这儿守着程野回不去了。

郁正徽担心郁扬一个人处理不好,想明早再赶回去。

郁扬拍拍胸脯,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儿,我已经长大了。而且还有医生护士帮忙呢。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快回去吧。大过年的,家里不能没有一个男子汉,明早还要放鞭炮呢。”

郁正徽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两个人的羽绒服都被血浸染了,他怕两个孩子冻着跑了挺远的去市中心商场买了两件新的羽绒服送过来,一模一样,一大一小。

*

郁正徽不差钱,给程野住的是高级VIP病房,病房里只有程野一个人,但是还有一张陪护床,上面铺着柔软的床褥,郁扬也不用担心睡觉问题。

来的时候,家里人都在包饺子,饺子还没下锅,郁扬还没有吃晚饭,便订了个水饺外卖。

订上外卖后,郁扬用病房的浴室简单洗了个澡,临时换了身病房衣柜里的病号服当睡衣走出来,外卖正好到了。

郁扬端着一大盒子水饺在病房选了好几个地方,最后相中了程野的床头柜。

在程野鼻子边儿上吃,或许他能馋醒了呢?

郁扬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水饺蘸上辣椒油之后简直是香气扑鼻,他每吃一个水饺之前都要疇瑟到程野鼻孔底下晃悠两下,企图用香气唤醒这个一睡不起的男人。

每吃一口,还要吧唧两下嘴,嘴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嗯简直是太香啦,人间美味,天上人间呐!”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就在郁扬第五次夹着蘸了辣椒油的香喷喷水饺凑到程野鼻子底下疇瑟的时候,没把握好角度和距离,辣椒油蹭到了程野的嘴唇上。

郁扬:……翻车了。

他火速将罪魁祸首水饺塞进自己嘴巴里,然后抽出纸巾,打算弯腰去给程野擦嘴巴。

但是就在他打算擦的时候,忽然觉得程野嘴巴上沾着辣椒油睡觉还挺有趣的,便将纸巾放下,拿出了手机。

遇到事情不要慌,先拿出手机拍个照片。

拍了一张脸部全景,郁扬觉得不过瘾,又对准程野的嘴巴拉近焦点……

程野的嘴巴在相机中逐渐被拉近,最后手机屏幕上只剩下了一只嘴巴的特写,偏粉白的嘴唇上沾了一滴辣椒油,郁扬有种自己把程野弄脏了的感觉。

郁扬舔了舔嘴唇,看着手机里的嘴巴,渐渐升起一些歪心思。心想,如果是别人的嘴巴特写,那一定不好看还吓人,但是程野的嘴巴就很好看,唇形漂亮,看起来有点儿薄,但是也很有肉,看起来软软的,嘤,想茉O

他做贼似的看了看门口,病房门关得挺严实,再转头看看程野,小声地叫了叫他。

程野没有反应,郁扬担心他装睡,又捏了捏他的胳膊,戳了戳他的脸,还捏住了程野的鼻孔。

—番骚操作下来,终于确认,程野还在昏迷!

郁扬舔了舔嘴巴,心想,我就亲一下,不,我这不叫偷亲,我只是帮他擦一下辣椒油。

嘴唇相贴的那一刹那,一通电流从心脏窜出,直达脑海,那瞬间的精神冲击让他嘴唇有些战栗。

程野的嘴巴和想象中一样好亲,软软的,有点儿Q弹,嗯……是辣椒油味道的香喷喷嘴巴。

郁扬觉得自己亲一下就够了,你要起来了郁扬,别陷入别沉迷,他现在只是你兄弟!

他下意识舔了一下程野的嘴巴做结束,满意地抬起头,然后僵住了。

程野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乌黑的眼眸沉静地望着他……

作者有话说

郁扬:只要我亲的足够快,程野就感受不到!

明天是关于脱裤子的羞羞的情节,尺度略大……一丢丢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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