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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谢浅得了个邀约,请他去万花楼一叙。

“请我喝花酒?”

谢浅斜倚在头椅上,脚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听着二当家说话,语气多了些玩味,“既然背后是咱们的胡县令,那自然要去,还要看看他们究竟要作甚。”

“老大,这明摆着是场鸿门宴。”二当家满脸不同意,“虎头帮那些人阴险得很,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青雨门这段时日损伤惨重,我听闻又有几个窝点被朝廷端掉。”谢浅笑了声,“虎头帮等几个寨子早已被他们招揽,但终究是成不了大用,他们现在缺人得紧,不会在此同我下手,反而还要来同我好生说。”

“更何况,若是真有什么要打起来,我也不见得会输。”他又换了个姿势,语气轻松,“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姓胡的既想招揽我,便让他招去罢。”

二当家叹了口气,“是这么个理,不过您既已成家,再去这种地方,万一夫人知道了,恐怕会——”

谢浅却摆了摆手,道:“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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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胡府。

“那姓谢的答应了?”

“是是,答应了,只是……只是那谢浅……”

回答他的声音带了些谄媚,应下后想再说些什么,又自觉这话要说出口来太为难。另一人见他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踢了他一脚。

“有事说事,犹豫个什么!”

这人哎哟叫唤了下,硬着头皮说了,“只是那小子提了些要求,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把万花楼的所有菜都点了遍,叫了二十坛杏花醉,二十坛梨花酿,还叫了三十个美人,让赴宴时一直有人奏乐伴舞,不然不肯来。”

他边说这话边在肉疼,他们青雨门前几天才被抓了几个首领,又查了好些银子出去,这段时间都紧着过日子,被谢浅这一下狮子大开口耗掉了不少。

这些酒都是永安名酒,价格不凡,就连这万花楼里的菜也贵得吓人。

“他倒是兴致高。”

胡彬冷哼一声,他面皮白净,这会眼底却带了些阴沉,同平时在人前模样大不相同,将谢浅这个名字在舌尖碾了又碾,道:“这事先答应他,他有那个心,不知有没有那个命。”

“若不是门内要我拉拢他,又怎会受这等气,”胡彬沉下声音,“尽力与他说,若是不行,寻个地方斩杀即可,他一人能挑得了众多死士不成?”

“是,”旁边那人干忙应下,忽的又想到什么,“不过没想到那谢浅竟真的要来,听闻他新娶的夫人姿色绝美,原以为还得费上好一般说辞,没想到这么轻易便答应了。”

“家花哪有野花香,那滋味终究是不同的,”胡彬嘴角勾起抹意味难明的笑,他示意这人靠近些,压低了声音说:“他不是想要美人么,该使些什么手段,不用我教你罢。”

“知道知道,”那人连忙应下,“那姓谢的新娶的是个男夫人,那我们也安排几个小倌过去?”

胡彬点点头,“就这样,你亲自指导一番,莫要出了岔子。”

这人抱拳,“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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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了万花楼门口。

一时之间,数双眼睛都盯向了这里。

马车帷裳被人掀开,谢浅今日身着靛蓝衣袍,五官明艳。他先是慢慢伸了个懒腰,才一跃而下,却转而又将手递到了门前,肆意笑道:

“夫人,下来罢。”

楼内的楼外的屋檐上的草堆里的装商贩的一起倒吸气。

特娘的,谢浅出来喝花酒,竟然把他夫人也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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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头帮帮主看见谢浅就头疼,不过想起任务所在,他还是挤出一个笑容迎了上去,“谢寨主,你可算来了,今日咱们定得不醉不归。”

“刘帮主说得是,”谢浅笑眯眯地看着他,“今日我带了夫人过来,帮主不介意罢。”

“不、不介意。”

“如此便好,”谢浅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我这人罢,有点惧内,我家夫人又黏人得紧,若是不带出来,肯定是要生气的。”

刘帮主的笑容凝固在嘴角,他又多看了眼谢浅身边的这位夫人,愣是没从他身上看出一点小鸟依人的感觉来。

不过他仍是强颜欢笑,“我们也别站在门口说了,先进去罢,好酒佳人……咳,佳肴都等着了。”

说罢,他抬脚便往里走去,背影带上了些落荒而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