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摩根肆无忌惮的挑衅，阿尔托莉雅并没有过于在意，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敌人的位置，默默的计算着距离。
不到十米。
虽然刚刚的攻击被挡下，但阿尔托莉雅并没有打算放弃，面对魔术师，即使是有一定近战能力的魔术师，近身缠斗仍然是取胜的捷径。
她俯身，如冲刺般的拖剑突进，带起的烈风在身后卷起落叶，形成一条绿色的涡流。
金色的圣剑被其握于背后，阿尔托莉雅要在攻击的那一瞬间决定剑招，她相信即使学习过剑术，经验不够丰富的摩根仍然难以迅速的应对这一击。
骑士王的冲锋一往无前，十米的距离转瞬即逝，摩根的表情还维持在嘲讽的挑衅，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即将加身的光之刃。
然而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阿尔托莉雅挥臂下斩，身后的圣剑露出锋芒，摩根还没有什么动作，下斩的剑刃就毫无阻碍的划过了她的双腿。
没有手感！
看起来一击得手的骑士王面色一变，手中圣剑即使再怎样锋利，斩击时的触感仍然会如实的反馈，而如今，圣剑传来的信息正告诉着她一件事：此处空无一物。
下一刻，银色的长枪自摩根的胸口处探出，闪电般的刺向招式用老，空门大开的阿尔托莉雅，而那道先是被斩击后是被贯穿的身影则融入空气渐渐消失。
阿尔托莉雅丰富的经验让她在察觉不对的瞬间抽步急退，合理的判断救了她的性命，银色长枪出乎意料的一击只是击穿了她护体的铠甲，并没有伤到她的本体。
然而银之枪的攻击只是开始，紧随其后的是连绵不绝的攻势，继武人之后，摩根身为魔术师的一面开始展现出卓越的攻击性。
没有持枪的手掌被魔力覆盖，掌心对着敌人放出漆黑的射线，使役的木精灵掉头回援带着滚滚的树潮覆盖碾压，阿尔托莉雅顷刻之间便受到前后夹击。
金色的刀锋与黑色的光线接触，阿尔托莉雅凭借圣剑与自身优秀的对魔力技能硬生生分开了那黑色的奔流，可身后树木却接踵而至，她勉强避开了大部分带着穿透性的刺击，却仍被一条木蟒拦腰拍飞，急速撞进灌木之中。
视野翻转颠倒，阿尔托莉雅的身躯在树枝断裂声中终于止住，她抬起头，看到前方妖姬那孤傲的身影。
左手磅礴的漆黑魔力在熊熊燃烧，右手轻提着一柄散发金属光泽的银枪，树木构成的狰狞蟒蛇温驯的伏在她的脚下，构建而出的魔术围绕着她如同星光。
目睹着这样的摩根，阿尔托莉雅为之一呆，虽然只有片刻，但她居然有一种心神为其所夺的感触。
如魔女一般凶恶，又如女武神一般壮丽，正与反、光与暗的结合，这正是摩根勒菲。
摇了摇头，阿尔托莉雅挥去那心头的感慨，她注视着摩根，不由自主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王姐，虽然现在说可能有点晚了，但既然你有这样的力量，为什么不和我一同守护不列颠？”
双眼随着听到的问题而睁大，摩根的神情首次改变，她似乎没听清般的发出疑问。
“你说什么？”
“即使现在也不晚，文明沦陷的威胁近在眼前，只要能够赢得胜利，叛乱的罪责姑且不论，只要王姐想要的东西，甚至是王位，我也可以考虑。”
“......呵，呵呵。”
摩根一时沉默，随即难以抑制的笑了起来，握枪的手扶住额头遮挡了表情。
阿尔托莉雅的许诺在她的耳边回**，想要的东西？那是什么呢？
短暂的思索中，心中出现的是一个拉着软弱小女孩的男人身影。
我要的东西你给不了啊亚瑟，不如说，是你亲手破坏了它！
“亚瑟，你还想激怒我到什么程度？”
摩根放下手，双目中愤恨的光芒前所未有的强烈。
“把王位让给我？呵，我要的东西会靠我自己得到，而不是你的施舍！至于不列颠......”
她愤怒的表情变为嘲讽。
“它毁灭也好，兴盛也罢，我根本不关心，无论是那些弃我而去的贵族，还是那些懵懵懂懂的平民，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
阿尔托莉雅咬紧牙关，但摩根的嘲讽仍然没有停下。
“而且说到守护不列颠？就凭你？你能做什么？”
“虽然与这次危机相比，我的力量还很微薄，但我并不是一个人。”
想起自己的骑士与伙伴们，阿尔托莉雅面容稍微缓和。
“我的身边还有兰，还有圆桌骑士团的各位，集合大家的力量战胜困难，我们从来都是如此。”
“......亚瑟啊。”
摩根盯着阿尔托莉雅的脸，轻唤着她的名字，平淡的语气仿佛参杂寒冰。
“你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呢。”
漆黑的魔炎感受到主人的怒意，咆哮着从天而降化为火雨，本是绿树成荫的整片区域变为焦灼的地狱，阿尔托莉雅挥剑斩裂直击的魔术，剩余的火焰则被对魔力技能隔离。
“你以为不列颠这么多年的和平是因为你们的努力？魔境多年止步不前要归功于你们？别惹我发笑了！”
摩根举起手，魔炎喷涌如火山爆发。
“用你那愚蠢的脑子好好想想，守护不列颠的，究竟是你和你的圆桌骑士，还是那个持续数十年，让无数幻想种恨之入骨却宛如天堑的大结界？”
摩根的话让阿尔托莉雅一时语塞，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专心躲避魔炎的轰击。
“你大概习惯性的忽略了它吧，也是啊，英雄的史诗中只记载守城的将领，而筑城的工匠永远默默无名。”
摩根回忆般的默念出这段话，心中的不平难以抑制，她盯着躲避攻击的阿尔托莉雅，淡淡的道：
“大结界的创造者正是我的老师啊，而你和你的圆桌，不过是个欺世盗名的小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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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还要多久才好啊！”
莫德雷德望着远方妖精之森中的滚滚浓烟，心中开始变得焦急，她回首看向仍然一动不动的尹兰，开口催促。
“再等等。”
尹兰随口应付了一下，便又专心于术式的解析，摩根的令咒是控制肉体进而影响灵魂的改进型，大概是在尹兰得到这个身体时偷偷加了进去。
然而令尹兰感到悲哀的是，术业有专攻，道理虽然懂，但人造人方面的研究摩根自小便天赋卓绝，反而是身为老师的尹兰没有什么实际经验，知道问题也有些无从下手。
白色的光芒闪过又熄灭，又一次的努力宣告失败，尹兰睁开眼，复杂的目光投向远方。
森林中的烟尘更大了，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吧，无论是对于莉莉，还是不列颠。
心中的觉悟本应早已做好，可此时男人却仍然有所犹豫，过往的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往日平淡的生活此时想来似乎蒙上了层光彩，变得多彩而亮丽。
可是人总需舍弃，诀别的时刻终将到来，命运的惯性难以改变，道路的尽头不应是腐朽的坟墓，而应是一片广阔的天地。
“喂，我要走了啊，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才......”
身后光芒闪过，莫德雷德的话语咽进了嘴里，她回首，随后愣住，看着光芒中的人影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