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晚节目组那边的消息果然很快传过来,直接拍了板。

时蔓她们这个节目,都不用再参加第二轮竞选第三轮竞选了,可以提前定下来,成为春晚板上钉钉的节目!

不仅是因为这首歌曲独一无二的好听,而且因为这歌曲表达的主旨十分珍贵。

英雄一直是亘古不变歌颂的主题,尤其温君丽这样的英雄家庭,父母的故事本就值得传唱,她自己也争气,从“哑巴”变成春晚舞台上引吭高歌的人,这故事不知能鼓舞多少残疾人还有正处于艰苦卓绝中的人们。

春晚节目组的人们都知道,这会是一个很好的节目。

团长张志新也高兴得很,特意放了时蔓她们三天假,让时蔓带着温君丽多去几个医院瞧瞧。

要把嗓子看好,确定到时候上春晚的时候不会出岔子。

他们文工团第一次春晚就能上两到三个节目,他做梦都要笑醒了,正想着怎么去那些兄弟团面前扬眉吐气呢。

……

时蔓陪温君丽去了一趟上回的医院。

还是之前那个专家,给温君丽检查一通,又确认温君丽的药都吃完之后,专家放心地说道:“挺好,之后也不用太担心。”

眼看着温君丽的嗓子是的确好了,之后也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时蔓彻底安心,接下来就只需要继续好好排练,等春晚的到来。

可温君丽却变得担心紧张起来。

她肩上从未背负过这么重要的担子,也从未受过这样的重视。

更何况,她也没经历过这么大的阵仗,得到领导的表扬,还有文工团里其他伙伴们的认同和改观。

春晚的节目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她生怕出错,更怕自己到时候会忽然唱不了歌。

所有人都知道,她原本是哑巴,结果忽然能够开口唱歌了,这是多么奇迹的一件事啊。

可开口唱歌这事儿让她自己心里都没什么底,所以她生怕自己到了春晚那天,忽然又变回哑巴了,那就糟了。

到时候,不就成了欺骗大家,让大家失望吗?

温君丽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这样。

于是,她趁这天排练结束后,悄悄找到时蔓,乞求道:“蔓蔓姐,你能不能陪我再去医院查查?”

“查什么?”时蔓愣了愣。

温君丽指指自己的喉咙,“……我的嗓子。”

“嗓子?你嗓子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时蔓一听,连忙紧张地伸出手,去摸温君丽。

温君丽为难地摇摇头,小声道:“暂时没有不舒服,但是我怕……”

时蔓一听,就知道温君丽什么意思了。

她这是在患得患失。

因为太在乎,所以太怕失去。

这样的心态对上台演出可不好。

但时蔓没有说教,她看了看天色,“行,今儿不早了,这样,我明天带你再去医院看看,怎么样?”

温君丽立马露出腼腆的笑容,又小声说道:“蔓蔓姐,可、可以换一家医院吗?”

“没问题。”时蔓知道,温君丽这是想多去几家医院,这样更心安。

就像烧香拜佛也要多去几家寺庙,才觉得更灵验似的。

温君丽啊,这是关心则乱。

……

第二天,时蔓就带着温君丽早早出了文工团。

今天没去之前的那家医院,而是与温君丽一块儿去其他一家陆军医院。

听到另一位专家医生也说自己的嗓子没问题了,温君丽才稍稍放心。

她又求医生给她开了一些巩固的方子,想要拿回去喝。

即便专家说没有吃药的必要,但温君丽还是想喝点什么,不然心里总空落落的。

时蔓只好陪她去药房抓药。

等提了一网兜的药,时蔓才忍不住说温君丽,“你说说你,其他人都怕来医院怕吃药呢,就你,非要求着这些苦哈哈的中药吃。”

温君丽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抿抿唇角,应对时蔓的调笑。

两人并肩走着,时蔓却忽然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影,她连忙拉住温君丽看,“诶,你瞧那个是不是汪冬云?”

温君丽茫然地看向时蔓。

时蔓想起来温君丽并不认识汪冬云,连忙激动地把其他药往温君丽怀里一塞,“好了,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再回去,你路上小心些。”

好久没见到汪冬云,时蔓想,自己有很多话要跟她叙叙旧。

只不过,现在汪冬云穿着护士服,明显还在上班呢,时蔓也不好直接上前打扰她,于是只好默默跟在汪冬云身后。

时蔓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汪冬云不在这家医院的,而是在条件更艰苦的野战医院。

怎么会调动到京北城里的医院来,而且没跟她说。

要不是今天撞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再有就是,看背影,感觉汪冬云瘦了不少,整个人行色匆匆的,步子迈得很急。

当然,也能看出汪冬云成熟许多。

再也不是经常跟在她后面那个六神无主的小姑娘了。

见到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几个小护士,又招呼着急救进来的病患,在医院内如鱼得水的样子,时蔓颇有些欣慰。

看来汪冬云也能够独当一面了。

时蔓淡笑着跟在汪冬云身后,却看到汪冬云转过一条过道后,忽然不见了。

她皱了皱眉,还纳闷汪冬云怎么一下子无影无踪。

却见汪冬云忽然从狭窄的角落里冲出来,劈头盖脸道:“都说了让你别跟着——”

话说一半,汪冬云诧异地变了声音,“蔓蔓?”

“冬云?”时蔓也颇为奇怪,她没见过汪冬云这样的一面。

在时蔓的印象里,汪冬云是软唧唧的小猫,伸出爪子都是软绵绵的,一点儿锋利的牙锋都没有,怎么可能忽然变成母老虎似的,还会吼人了?

“对不起啊蔓蔓,我刚刚认错人了。”汪冬云低下头,“我以为是别人在跟着我呢。”

这时候的汪冬云倒像是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时蔓却觉得奇怪,“谁呀?你以为是谁跟着你?是不是坏人?”

毕竟看刚刚汪冬云那语气,可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不耐烦。

可这时候,汪冬云却不愿意说了。

她挽住时蔓的胳膊,像没事人一样转移话题,“蔓蔓,你还没说你怎么会来这里呢。你等等啊,我快下班了,待会儿我请你吃饭。”

“我是陪团里一个小姑娘来看病的。”时蔓被一打岔,也想起来问,“对了,你什么时候到这个医院来的?”

汪冬云笑笑,“这儿离家近,我方便照顾家里的老人一些。”

“你爸妈的身体还好吧?”时蔓关心地问。

“挺好的。”汪冬云依旧盛着笑。

“那就好。”时蔓松口气,不过听汪冬云的意思,似乎她公公婆婆的身体不太好?

时蔓暂时没多问,耐心等着汪冬云下班。

等汪冬云收拾好东西,换下洁白的护士服,穿上她自个儿平时的衣服,两人就一块奔国营饭店吃晚饭去了。

时蔓笑眯眯地看着汪冬云,打量了一会儿,掐掐她的腰身,“瘦了。”

汪冬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扯扯衣角。

“还有,你这衣服怎么还是当年离开文工团的那一身呢?最近都没买新衣服?”时蔓看了眼汪冬云的耳朵,“耳环也是,都是我以前见过的。不行,待会儿吃了饭,我们一起去逛百货商店。”

时蔓睨她一眼,“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女孩子每个季节都要买新衣服、新首饰,过季的可不兴穿。”

见汪冬云还低着头,时蔓凑近小声问:“怎么了冬云?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困难了?”

汪冬云连忙抬起脑袋摆手,“没有,没有,我好得很。”

时蔓端倪着汪冬云的神情,心想自己也没有听到汪冬云家里再出什么变故的消息。

要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凌振肯定会告诉她的。

但是并没有,她好像前阵子还听凌振说汪冬云的父亲又主持了一个什么大会,正风生水起呢。

“冬云,你要是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跟我说。”时蔓直勾勾地看着汪冬云,“我们俩的关系,没什么好隐瞒的。”

汪冬云轻吸一口气,忽然笑起来,“蔓蔓,我要是真有事,我当然不会瞒你。你对我好,我一直就知道的。”

“……不过,我真的没有什么困难,我一直没买新衣服,也只是因为、因为在医院每天都只能穿护士服,买了也是浪费,我就没想着要买。”

说着,她从口袋里翻出一摞钞票,“不信你看,我这钱多着呢,根本就没处花。”

“那冯勇呢?冯勇对你好吗?”时蔓忍不住又问。

“好,他对我特别好。”汪冬云几乎脱口而出,等说完,又顿了顿,语气稍缓,垂眸轻笑道,“他对我,还像当初刚结婚的时候那样。”

“不叫我干一点儿脏活累活,家里的事都有他来担着。”

“他把我爸妈当成他亲爸妈来照顾,甚至更好。不管他们有什么事,只要喊他,都立马就到。”

“他家里的亲戚也都对我特别好,总是笑脸相迎的,没人说过我一个重字。”

“……”

“真的很好,蔓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