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两天时间,初宜被沈兆庭带着,处理了所有能办好的文书工作,还包括租车库这种小事。

他回国的前一晚,两个人才第一次在餐厅吃晚饭,明目是给初宜补过生日。

回家路上,沈兆庭开着她那辆新买的玩具车,到家后,换成初宜上驾驶座,沈兆庭看着她试着往车库里倒车,调整座椅时,向前拉了好一截。

初宜默默想,腿长就是了不起。

对于她终于要上路这件事,沈兆庭对她的叮嘱,和沈靖川之前说的一样:只要速度慢,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虽然初宜在国内考的驾照就是手动挡,但拿到证以后就没开过,沈兆庭没表现得特别不放心,初宜上手才快了点。

时隔已久,重新练习倒车入库,死去的驾校记忆开始攻击她。

不过,沈兆庭不像驾校教练那么喜怒无常、舌灿莲花,只在必要的时候提醒一两句,初宜也放松,二十分钟以后,她就可以自己倒进去了。

虽然暂时还只会往左手边倒。

但沈兆庭说,她常去的地方,停车位都够用,这样已经可以了。

初宜感觉鲜明,接近分别,沈兆庭的态度是越来越好了。

可能是防着她一个不开心,就水漫金山,哭个没完。

她自己偷偷揣测沈兆庭,给人家扣帽子,还开始不满意。

两个人前后脚进门,沈兆庭里里外外收拾东西,打包行李箱,初宜就跟在他身边帮忙。

沈兆庭又叠好一件衬衣,放进行李箱,突然起身坐在床沿,握住她手腕,把人拖到腿上抱着。

初宜满脸正气,眼睛转到一遍,盯着行李箱,闷声道:“干嘛。”

“看你累不累。”沈兆庭揉揉她鼓着的脸蛋,“撅嘴撅了半个小时,挂个瓶子?”

初宜抿了抿唇:“谁撅嘴。”

沈兆庭把她的脸转过来,理了理她耳边的头发,另一只手又把人往坏里带了下,护着腰抱着。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是初宜先忍不住,推他胸膛:“你快去收拾东西。”

“我收拾,你捣乱,一夜都收不好。”

初宜顿了顿,讷讷道:“我哪有……”

嗯,她没有,她是在帮忙。

沈兆庭叠好后,她只是检查下有没有混进自己的衣服。

叠两件,她检查一次。

其实初宜确实不是故意的。

或者说,在被沈兆庭揭穿之前,她的捣乱有点自然而然的意思。

她是真的舍不得他。

她黏黏糊糊倒在沈兆庭肩头,不讲道理到自己都受不了自己:“你又嫌弃我。”

沈兆庭的臂膀收紧,低笑了声,胸膛的轻微震动麻痹着初宜的半边身体。

她腻进他怀里,也不嘴硬让他松开了。

沈兆庭顺着她的心意,好好抱了她一会儿,初宜才从他身上下去,去洗澡了。

没了粘人精帮倒忙,沈兆庭整理得很利索。

所有他用的零碎东西,包括刮胡刀、须后水等,也全部收进行李箱里,然后——放在了初宜的衣柜顶。

初宜裹着被子坐在床中央,一时间愣愣的:“不带走吗?”

“下次过来还要用。”

是啊,初宜想起,他那个大行李箱里,有半边根本没打开过,还是刚才她捣乱时拉开拉链看了一眼,里面都是些夏装。

“下次是什么时候?”

“说不好。”沈兆庭走到床边,不紧不慢地解着衬衣的扣子,“没时间就等六月来接你放假,有时间……”

初宜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被他敞着怀俯下/身来,在脸蛋上亲了口,也一动不动,还拿手捧住他的脸,不让他起身,催促道:“说啊,有时间呢,什么时候?”

“十五天。”

十五天?十五天!

初宜本来以为,他这一回去,估计就跟之前一样,最少也要两个多月不能再见面。

没想,竟然会是,半个月。

感觉很快就过去了嘛。

而且距离放暑假,最多也就一个半月,虽然到时候她还有事不能回去,可是沈兆庭可以来找她呀。

初宜松开他,侧身倒在**,既开心又小心翼翼地来回滚了两圈。

她习惯了这张小床,除了刚来的时候,没再干过翻下去的事。

等兴奋劲儿过去了一小半,初宜胡乱理了理头发,才想起来问:“回去马上再过来,不会耽误工作吗?”

沈兆庭没解释太多,只简短道:“不会。”

初宜自己想了想。

他在国内的时候,也常出差,所以没道理公司离开他几天就运转不了。

而且,他在这里也可以处理很多公事,实在需要本人签字的,明天回去集中处理一批,后面不行还有国际快递嘛。

而且网上签合同已经不是新鲜事了。

她脸上又扬起那个傻兮兮的笑,接着翻滚了两圈,爬起来下了床,还看了几页书。

初宜看得认真入神,等沈兆庭也洗完澡,像端个盆一样把她从书桌边抱起来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

沈兆庭躺下,初宜倒也不想着要看书了,顺着他的动作趴在了他身上,顺势将脸贴在他颈间,软绵绵地抱着他。

沈兆庭的心情刚刚好了一点。

初宜就说:“我终于没那么伤心了。”

“感觉你还没走,嗖一下就又回来了。”

“就是你总是坐那么久飞机,一定很累,哎。”

“等你下次过来,我开车肯定已经很熟练了,到时候,换我载你去吃饭。”

“二叔?”初宜奇怪道,“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等到她被人摁着把嘴巴都给亲肿了,也没想明白,沈兆庭突如其来的不爽是怎么一回事。

夜色昏沉,初宜好几次喘不上气来,脑袋里什么都想不了。

沈兆庭的商人本性在这种时候体现得淋漓尽致,初宜得到的每一次喘息,紧随其后的,都是时间更长更久的深吻。

初宜的嘴唇被吮吻到发烫,手软脚软,内心哭哭唧唧,当下感觉这个人比驾校教练还要阴晴不定。

送走沈兆庭,初宜没独处几天,紧接着就迎来了书晴。

她带工作室在伦敦参加艺术展,其实不顺路,结束以后,其他人都回去了,她专门来找初宜。

初宜的确忙,她也没耐心像沈兆庭一样有空就跟初宜一块去上课,自己转了两天,初宜偶尔跟她吃饭,第三天,两个人才有空一起去逛。

书晴住酒店,吃完晚饭,跟初宜去她公寓里坐一坐。

进门转了一圈,也说:“比照片里看着大一点,一个人够住了。”

初宜给她拿蛋糕,又去煮红茶,书晴笑眯眯的,说她长大了。

初宜默默想,二叔可不这么想。

他走之前好像很洒脱,但这几天每天都要关心她有没有开车出门,实际上还是很担心。

书晴也说:“二哥回来以后我们见过一次,老三说起你开车,他虽然说你长大了,也稳重,但看那表情,总像不太放心。”

提起他,初宜免不了就想他。

她还是太天真,之前竟然会觉得半个月很好过。

而且,并没有板上钉钉,沈兆庭半个月后一定有时间来。

突发工作太多,没有意外才叫意外。

书晴说:“诶……小初,你打过九价吧?”

初宜想得出了神,没抬头,好一会儿,才心不在焉道:“嗯,打过。”

“什么时候?”

好久之前了,初宜自己也好好回忆了一番。

那会儿应该到北城的时间不长,她还记得,前两针都是沈靖川带她去的,等到打第三针,他才放心让她一个人出门。

当时,她和沈靖川还远不像现在这么熟稔,不只是心里隔着一层,就连面上,都生疏得很。

初宜打完针出来,沈靖川嘘寒问暖,问她疼不疼,又郑重其事地将她稳稳带到休息室,又是倒水,又是拿饼干。

那家私立医院,沈靖川应该算个大股东,医生护士也都很当成一回事,那架势好像她被抽了两管血。

等待不良反应的时间过去,两人出了医院,初宜才松了口气。

一转眼,都过了这么几年了。

“那是过完年刚到年纪就带你去了吧,十六岁。大哥真是又当爹又当妈,操的心真不少……”

书晴从小没被人这么戳心窝子地疼过,说到这个,九分是感慨,还有一分是羡慕。

初宜转回去,认真看着她道:“三叔对你也很好呀,你看你出来,他一天要打多少个电话。”

“比不上二哥。”

书晴吐槽了句:“之前听你说喜欢两座,我就当你自嗨一下,没想到二哥真给买啊……”

初宜不太满意她对两座的态度:“我一个人有几个屁股?最多买菜用一下,上学我都不开,和同学走着去。”

要是头顶可以冒弹幕,书晴的脑袋上一定顶满了省略号。

“牛,911 Turbo S,地表最强买菜车。”

初宜本来就因为啃老很有心理压力,这会儿也狂不起来了,嘟囔道:“还可以买纸巾,家庭装。”

书晴换了个姿势玩手机,继续吐槽:“我说,男人买车真的很鸡毛,早几年我年轻的时候,也爱过两座,沈令嘉非说不实用,什么实用,就他那大G,关一回车门,震得人手都麻。”

“算你有眼光,看人准,还好命。要是像我这么命苦,跟沈令嘉在一起……”

她不带歇气儿地吐槽了沈令嘉三百字。

初宜看出来了,估计她是又跟沈令嘉闹别扭,才这么老远跑过来找初宜这个没意思也没时间陪她的大学生。

初宜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我怎么记得……你有两座啊,还不止一辆……”

“买归买,我就不高兴听他唠唠叨叨。”

“……”初宜也手动发送了一串省略号,“三叔好冤。”

书晴又不高兴说这个话题了,翻回去刚才问她打九价的事。

“你说,要是大哥知道,那么早带你打九价,最后便宜了二哥,他是不是得心理崩溃啊?”

“什么意思?”

书晴暧昧地笑了笑。

初宜是真的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又问了两遍:“什么啊?”

说完,她自己才恍然大悟。

抿着唇无声地看著书晴。

“不是你自己说的嘛,你都二十了,是大人了,而且都是女孩子,聊这种话题,不是很正常?”

初宜转回去,还翻了一页讲义:“不理你。”

书晴连手机都不看了,爬到床沿,伸长胳膊骚扰坐得笔直的初宜。

初宜没办法,举起讲义遮住半张脸,重新转了回来:“小心点,我要挠你痒痒了。”

“不会吧?”书晴饶有兴味地打量她好半天,“不会吧不会吧?”

“又在说什么怪话……”

“真的没有过?”

初宜不至于听不懂,瞪着两只水润润的圆眼睛,不知道是羞是气,捏着挡脸的那本书的指尖都泛红。

书晴又沉默了两秒钟,下一秒,朝后倒在床中央,才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

三十秒,一分钟。

她笑个没完没了。

“别笑了。”

“你别笑了!”

初宜无能狂怒:“书晴!!!”

“笑死我了,笑死我了……以前没有就算了,二哥他不是刚来过大半个月?啊?”

“十四天,没有半个月,哪来的大半个月。”

“谁记那么清楚。”书晴笑得上不来气,双颊通红,缓了缓,才继续说,“合着,你们俩,还是,盖着被子纯聊天儿?”

初宜:“……”

书晴说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书晴又开始狂笑:“那我还避什么嫌,想着你俩睡过的床,我一个外人不好过来,才去住酒店。”

她忍笑忍得侧脸都在抽抽:“小初,你信我,比起二哥,是我更想和你贴贴。”

接着还是丧心病狂的笑。

“我生气了。”

“书晴!我真的生气了!”

“随便你吧,一般情况下,我会忍忍,但这不是一般情况,特种兵来了,都忍不住。”

有将近半个小时,初宜被她噗嗤一声噗嗤一声笑得要精神崩溃,抱著书起身,准备到餐厅去看。

书晴拉住她,软声讨饶:“我错啦,你别走,咱们都这么久没见面了,聊聊天嘛。”

初宜怀疑地看着她:“那你不许再笑。”

书晴指天发誓:“不笑了。”

可初宜刚坐下,她又噗嗤一声。

初宜想打她。

“真有那么好笑?”

“你想听真话吗?”书晴眨巴眨巴眼睛,很无辜地看着她,“真的,很好笑。”

“年度最佳的水平。”

想了想,书晴严谨道:“两年内最佳的水平。”

两年前,最好笑的是沉思行被沈靖川打得嚎到冒鼻涕泡。

可是认真再一对比,书晴又感觉,还是二哥比较好笑。

根本是无人超越的水平。

“好,好,我们正经点。”书晴拿手背捂了捂发热的脸,“我问你,你们这个状况,是谁的意见?”

“。”

“你不愿意,还是觉得害怕?”

“。”

“没什么好怕的,你看你们俩,感情不能更好了吧?我一提二哥,你就这副春心**漾的样,二哥也火急火燎,自从回去,加班就没停过,我听老三说,他连觉都不愿意睡,为了什么?不还是放心不下你在这边?”

书晴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想笑:“所以,我,是真没想到,我太意外了,小初,别生我的气,我会好好忍着的。”

“但是,姐姐是过来人,还是想跟你说,这事儿真没什么好怕的,二哥有多疼你,你自己知道,难道你就不心疼心疼他,都快三十了,这么娇的小姑娘搁手心里往死里宠,都快一年了,还没开过荤,这事儿,给谁听了不笑啊?是吧?”

作者有话说:

晚安~~

挨个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