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楚军出现了骚乱与松动,裴潜赶紧祭出今夜的第二道火灵符,逼得连晋王、易司马这样的高手都不得不往后飞退,挥刃格挡,一旁的小杜立即心领神会,运紫金匕首开道腾身向东。

这时唐青瓷嫌巨石不趁手,抢过一把大斧狠狠往裴潜肩膀剁落。

裴潜身影飘飞躲开斧锋,哈哈一笑道:“小乖乖,咱们后会有期。”

两人的身影没入被炸塌的要塞废墟中,小杜熟门熟路翻开两条血肉模糊的尸首,找到密道入口,刚想往里钻,裴潜突然拍了他肩膀一下:“小杜,你妈叫你有空回家吃饭。”

小杜一愣神的工夫,裴潜哧溜已从他面前消失,身先士卒地进了密道。

“你娘的!”小杜气得跳脚大骂,从袖口里弹射出三枚逍遥神针挡住紧跟在后的易司马,随裴潜钻进了密道。

为了阻止后边的追兵,裴潜一面往前贴地飞掠,一面祭起了身上的最后一道火灵符,听到身后的密道应声坍塌,他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大惊道:“坏了!”

他忘记小杜还在后头。

过了一会,裴潜终于看到小杜在一片熊熊火光中,满脸黑灰地冒出头来,两眼通红地怒视自己。

裴潜讨好地冲着小杜嘿嘿笑道:“你果然皮粗肉厚,挺经炸的。”

噗一声,小杜一口淤血喷在了裴潜的脸上,他先前捱了易司马一掌,一直硬撑着,这时候连气带火全出来了。

裴潜立刻从怀里掏出两颗雪蛤丸,喂给小杜一颗又自己服下一颗,关切道:“你伤得不轻,需要好好静养,千万别生气上火。”

小杜的拳头凑近到裴潜的鼻梁骨前晃了两下:“那你背我走。”

“什么,要老子给你当牛做马……”裴潜刚要义正词严地拒绝,可看着小杜喀吧喀吧爆响的左拳,立刻换了口吻:“咱们谁跟谁啊,不用你说我也正有此意。”

他无可奈何地背起小杜,继续顺着密道前行。

这条密道颇长,裴潜忍不住问道:“小杜,出口在哪,离这儿还有多远?”

小杜没有回答,或者说用了另一种特殊的方式做了回答。裴潜的耳畔响起了均匀的呼噜声,脸颊上湿漉漉的,无数血丝顺着小杜的嘴角流淌下来。

裴潜背着小杜从密道的另一端钻出,举目四望,发现要塞远在头顶上方的数里之外。

晋王应该没什么好心情要不依不饶地调兵遣将追杀自己了吧?裴潜大喘一口粗气,翻身把小杜从背上甩了下来,低声唤道:“小杜,小杜……”

小杜没有应声。裴潜喃喃自语道:“也难怪,伤得这么重。好吧,你就在这儿美美睡一大觉,老子先进城找人算账去。”

他将肋部的伤口稍作处理包扎,举步往山下行去,猛地背上一沉,小杜不知怎么地又贴了上来。

裴潜恼道:“就算老子三十年前欠了你一碗翡翠白玉汤,也用不着天天拿鲍鱼羹来喂你吧?”

小杜睁开眼睛,点点头道:“那好,待会儿见了尧灵仙,我就告诉她,是谁被晋王吓得屁滚尿流,把埋雷的事全供了出来,还和一头母老虎订下了下次的约会。”

裴潜英雄气短,恶狠狠道:“老子平生最恨有人乱嚼舌头!”

两人边吵边骂下了山头。舞阳城内外喊杀震天,血流成河,楚军已完全崩溃,根本无力阻挡红旗军的前后夹击。

裴潜身背受伤的小杜大摇大摆往城里走,溃逃的楚军眼见这时候居然还有自己人不知死活的冲进城内,不由无比钦佩。

城里到处都在乱战,红旗军利用密道神出鬼没,杀得楚军晕头转向。

楚军大部分的建制在前一轮的云中雷大爆炸里已被打散,如今兵找不到将,将管不住兵,人人自危,只晓得拼命找路往外逃。

想想这样的局面和自己的锦囊妙计大有关系,裴潜心里大大地得意起来。

可身分暴露后,用庞天硕首级换二十万两赏银的美梦却是破碎了,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这笔银子还得着落在尧灵仙和青照闲的身上。

等到裴潜穿过两条街道,距离上次入城借住的客栈已然不远时他不由自主回忆起与尧灵仙在街上重逢的一幕,想得正美时,猛听有人喝斥道:“站住!”

从小巷中冒出一队红旗军,拿枪操弓对准了裴潜和小杜。为首的哨长上下打量两人,为又抓到两名俘虏而开心,喝令道:“把人放下,举起双手。”

裴潜慢悠悠转过身,解释道:“别误会,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哨长晃晃手里的长枪说:“你问问它,认不认识你身上的衣服?”

“你是哪个营的?”裴潜背后的小杜忽然懒洋洋地睁开眼,不知从哪儿掏出块腰牌,抛给了哨长:“看看这个!”

哨长接住腰牌,又瞅了裴潜和小杜两眼,将信将疑道:“你们真是太傅府的人?”

“废话!”裴潜有了底气,一挺胸膛道:“老子还是青照闲的救命恩人。”

“胡说!”听到有人竟敢以青太傅的救命恩人自居,这群红旗军士兵个个义愤填膺。

总算哨长还有点头脑,没有跟着手下一起咋呼,将腰牌抛还小杜道:“把他们绑起来,押去见米将军。”

开什么玩笑?楚军要杀我,红旗军也要绑我,闹了半天老子里外不是人!裴潜真火了,大喝一声道:“你们谁敢绑我,老子有尧灵仙的亲笔身分证明在此!”

他从里取出一张公文迎风展开,“瞪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

那哨长举着火把,看着公文半晌却默不作声。

原来是个目不识丁的家伙!裴潜感到万分很不屑,于是翻转公文大声念道:“兹有原泰阳府绣衣使副主办段悯智勇双全屡建奇功,即日起擢升为……嗯?等等,我拿错了……”

哨长怒道:“好啊,果然是楚军奸细,你当老子是白痴啊?兄弟们上!”

小杜拍拍裴潜的肩膀,叹了口气:“兄弟,快逃吧……”

裴潜望着眼前扑将上来的红旗军士兵,转身就往对面的巷子里狂奔:“丢你娘,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一群红旗军听说面前这小子居然是绣衣使副主办,想必这官位是不小的,纷纷操家伙在后紧追不舍,还高声叫道:“拦住他们,别放走了这两个狗官。”

“打个商量。”裴潜憋着满肚子气,对小杜道:“放倒他们行不行?”

“行啊。”小杜道:“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保证不跟尧灵仙说。”

“嗯?”裴潜得到了小杜的准许,反而有点怀疑起来,这小子啥时候变得好说话了?有阴谋,一定有阴谋。他忍不住问道:“说,你又看中老子什么了?”

“雪蛤丸。”小杜很喜欢裴潜的直白,回答道:“我见你瓶里好像还有一颗。”

“我呸!”裴潜咬牙切齿地冲出小巷,猛见前方来了大队人马。

裴潜觉得自己就似过街的老鼠,楚兵也好红旗军也罢,遇上谁都要喊打。他想也不想就把小杜朝着背后追来的红旗军方向一抛:“抓他,这人官比我大。”

他正打算跃上屋顶夺路而逃,忽然隐约察觉那个率队而来的将领有些面熟。

身后的红旗军也瞧见了,欢声雀跃道:“米将军,这里有两个敌军大官。”

米将军?裴潜一下子记起来了,自己曾在钓鱼台的军议上见过此人一面,这人好像叫米什么有鬼或者又贵的,还是个坐镇东南西北中的二品镇将。

他急忙叫道:“小米……大米,老米,我是裴潜!”

红旗军将领勒马停住,仔细辨认了半天哈哈笑道:“裴公子,你怎么成这样了?”

还是有熟人好办事。裴潜如释重负,苦笑道:“不是被你手下的兵给追的吗?”

他突然想起被自己抛飞的小杜,忙回头去找。

“我在这儿。”小杜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坐在屋檐上,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早知道你小子没义气。”

米将军策马走近,问道:“裴公子,你们两位这是要去哪里?”

“上城。”当着这么多人面,裴潜脸皮再厚也不好意说自己想找尧灵仙。

米将军想了想道:“我派一队人马护送两位吧,以免路上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接着米将军就转首向自己身边的副将低声交代了两句,副将躬身领命,吩咐部下牵来两匹马说道:“两位公子,请。”

裴潜大感脸上有光,朝小杜炫耀道:“看见没,全凭老子的面子你才有马骑。”

小杜摇头道:“我不要骑马,骑马没骑你舒服。”

好说歹说,裴潜总算亲手把小杜抱上坐骑,与米将军道别,在那副将率领的百人队护送下往上城行去。

刚走出不远,忽听背后马蹄声响,那位米将军带着一小队亲兵追了上来。

裴潜勒住马缰绳,笑道:“米将军,你不会是要亲自护送咱们去上城吧?”

米将军来到近前停住坐骑,说道:“我差点忘了。假如两位去上城是要找青太傅,那就大可不必了,青太傅已移驾下城,以方便就近指挥。”

小杜坏笑了下,说道:“米将军误会了,咱们这位裴公子要找的是长公主。”

“长公主殿下和青太傅在一起,据我所知他们离这儿并不远。”米有贵笑着伸手指向两人身后道:“沿着这条大街前行,第二个街口拐弯……”

裴潜顺着米有贵的手看去,猛感从心底升起一股警兆,下意识地扭转过头。

三支袖箭毫无征兆地从米有贵的披风里激射而出。

这不是一般的袖箭,而是凝铸了火灵符的毒箭。

裴潜眼巴巴瞅着这三支闪烁着光焰的毒箭,像流星般冲着自己的双眼和胸口射来,他知道自己最多最多也只能躲过两支。

“砰!”

小杜突然斜身过来,用肩膀将裴潜撞下坐骑,横身挡在裴潜的前面,双手震飞两支毒箭,却无法避开第三支。

第三支毒箭扎进了小杜的右胸,顿时在空气里散发开一股刺鼻的焦臭。

“杀!”米有贵说变脸就变脸,不给裴潜任何解释,抄起方天画戟往下疾刺。

裴潜背心着地,叫道:“小杜!”

他明白,要不是小杜,自己即使不死也得去掉大半条小命。

可小杜为什么要奋不顾身救自己?裴潜怎么想都觉着两人的交情还远远没到可以拿命互保的地步,而且就算到了,小杜可以这么保护裴潜;可裴潜是绝不会干这种傻事的。

他要留下有用之身,为小杜报仇。

等裴潜的背心一着地,方天画戟的森寒的锋刃已袭至他胸前,他来不及拔紫金匕首,只能左掌击地,藉力往马肚子下翻滚。

这时候米有贵身后的亲兵率先发难,一阵箭雨将两匹坐骑射成刺猬。

小杜强忍伤疼翻身落马,和裴潜滚到了一起。

裴潜望着小杜苍白里透着紫黑色毒气的脸庞,感动道:“好兄弟,回头哥哥请你吃饭。”

那名副将用的是一柄大刀,从马上跃起凌空斩击:“叛徒,纳命来!”

这些日子,叛徒叛贼之类的辱骂,早就把裴潜的双耳磨出了茧子,可无论哪一回听到,都没有今夜这么莫名其妙。

他拔出紫金匕首削断刀杆,抱住小杜弹身而起:“姓米的,你搞什么?”

米有贵怒笑道:“段悯,你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还装什么好人?”

“字条!”在裴潜脑袋里冒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耳朵里也听到了小杜虚弱说道。

一切都有了解释,这姓米的果然不是好东西。

裴潜的眼眸中燃起两簇紫色的冷光,像离弦之箭般凝定在米有贵的脸上,一字字道:“你死定了!”

说完这话之后,裴潜背起小杜腾身就逃,然而四面八方涌来的红旗军和纵横呼啸的弩箭,根本不给他御风而起的空间。

裴潜又被逼落回地上,脚边还多了两具红旗军的尸体。

小杜有气无力道:“悠着点儿……还有,老子不要当你的肉盾。”

裴潜笑笑,劈手夺过一柄长枪横扫而出,三名红旗军士兵从马上被掀翻,可更多的枪和刀如汹涌的潮水般涌了上来。

裴潜孤军奋战左突右闪,顷刻间连杀十数人,但始终无法冲破红旗军的包围。

转眼间他的腿上又被米有贵的方天画戟划了一道,脚下发软往前踉跄,一名副将趁机挥舞佩剑斩落,裴潜看也不看撅起屁股往上一迎。

铿一声,剑刃劈击在牛皮带上,没能伤到裴潜,裴潜手中长枪顺势送出,刺入副将的小腹,随即感到肩膀火辣辣地一疼,已被一棍抽中。

“紫罡爆!”这时从裴潜的体内进发出一团浓烈的紫色光雾,棍子匪夷所思地爆裂成数十截,他周围十多个红旗军士兵也被这如潮涌来的雾光吞没,身上炸开千疮百孔,如同四处透风的破灯笼往外飙血。

紫罡爆是鬼狱门的盖世奇学,裴潜从来舍不得用,因为用一次就意味着三个月的修炼都白费了,如果连着用上两次,那么功力甚至会倒退回一年前。

好在如今他的体内已融入了鬼狱门传承千年的一枚“奈何钱”。这是以几十代鬼狱门传人灵气炼铸成的神奇灵媒,有些类似修仙者体内结成的金丹,鬼狱门人不仅能够从中获取庞大无匹的内蕴灵气,其中更承载着鬼狱门历代高手创出的诡异绝学,但要熔炼这枚奈何钱,至少需要融光境界,所以直到半个月前,老鬼才很舍不得地将奈何钱交了出来。

当然炼化吸纳这枚奈何钱,也需要相当漫长的过程,因此每天晚上进入睡眠后,裴潜的元神都会在先天之境中与奈何钱蕴藏的灵气不断融合,可惜他炼化的时间太短,仅仅十几天的工夫,只炼化到半成左右。

裴潜相信,假如他能够有两成的火候,包括米有贵在内的百多名红旗军,此刻已成为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

不过即使这样,也足够令米有贵和红旗军将士为之目瞪口呆。

清空了身前的士兵后,裴潜直视着米有贵和对方的方天画戟。紫金匕首切金断玉,劈开戟柄**,将米有贵迫得从马背后滚落到地。

裴潜纵声长啸,紫光余波卷**,震散射来的箭矢,从口中激射出一束八寸长手指粗的绚烂剑芒。

砰砰几声,几名亲兵舍命挡在米有贵身前,顿时被炸得支离破碎。

剑芒以不可阻挡之势划破夜空,飞速逼近米有贵的胸口。米有贵拼命翻滚,却无法摆脱剑芒的追杀。

这束剑芒是裴潜以醇厚的灵气凝铸,拥有与主人意念相通的灵性,远不是世间寻常暗器飞剑可以比拟。

米有贵不由得后悔起来,早知道这小子如此厉害,也不必招惹他。

“噗!”

剑芒终于击穿米有贵的胸甲跟身躯。米有贵痛哼一声,用手死死捂住血如泉涌的伤口,嘶声叫道:“叛贼撑不住了,大伙儿一起上,杀贼立功!”

裴潜的身子晃了晃,米有贵和他之间大约有两丈远。在这两丈之间,至少有了二十多个悍不畏死的红旗军战士。

尽管剩下的人已不到原来的半数,但这五、六十个红旗军没有一丝惧意,人人奋勇争先冲向裴潜。

裴潜不甘地望了眼米有贵,暗叫一声可惜,准备在油尽灯枯之前赶紧撤走。

突然间,街道的另一头蹄声如雷,又是一支数百人的骑兵队浩浩****冲了过来。

裴潜一眼就看到了飘扬在最前方的帅旗,然后是旌旗下的唐胤伯和肖冠恒。

裴潜心头一沉,却意外地目睹了最戏剧化的一幕发生在自己的面前。

那些骑兵齐声呼喝,架起弓弩朝着红旗军疯狂攒射。来不及组织阵型的红旗军像秋收的麦子一茬接一茬地倒下,没等唐胤伯的大队人马冲到近前,就已死伤殆尽。

肖冠恒纵身跃离马鞍,手中之刀不由分说就劈向半死不活的米有贵。

米有贵骇然叫道:“我是自己人,我是晋王殿下派到山中贼里的卧底……”

画蛇添足了吧?裴潜很同情地看着米有贵。

肖冠恒的刀锋微微一顿,还是劈落了下去,于是镇东将军米有贵,就这样死不瞑目地倒在了“自己人”的刀口下。

说起来米有贵也算是红旗军的平叛功臣。谁叫米有贵从来都是和晋王单线联系,根本不晓得唐胤伯与庞天硕、隋远展之间的谋划,所以在那晚的平叛大战中表现得十分出彩。

这样平叛有功之臣,落在身为叛乱主事者的唐胤伯手里,不杀了才有鬼。

裴潜大吐一口恶气,发觉街道上除了唐胤伯的人马外,就只剩下自己背着小杜孤零零地站在街心。几十张定军神弩和上百张弓箭齐刷刷对准了他,但所有这些都比不上唐胤伯森冷锋锐的眼神来得让他头大。

他悄然放开背后的小杜。小杜也很配合,像死鱼一样滑落在地一动不动。

“唐将军!”裴潜的眼睛里一下涌现泪光,激动无比地叫道:“卑职总算找到您了!”

唐胤伯淡漠地一笑,徐徐策马走近道:“你找我做什么?”

裴潜顺着对方的视线偷眼一瞧,赶紧把紫金匕首高举起来道:“这是我刚从那家伙身上抢来的,正想孝敬给您!”

唐胤伯停住坐骑,脸上似笑非笑:“一柄匕首,换我五万将士,外加唐某二十多年戎马生涯的不败美名。很好,很好……”

裴潜的心里直打鼓,很清楚唐胤伯最后几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就差马鞭一挥下令宰人了。

他已接连恶战两场,身上伤痕累累,看家的绝活都基本用光了,面对唐胤伯,实在没有一拼的资本。

红旗军都死到哪儿去了?裴潜望了望满地的尸体,无奈道:“那是晋王殿下的吩咐,卑职也只是奉命行事。”

“哦?”唐胤伯冷笑道:“死到临头,你还不忘反咬一口?”

“将军,您可冤枉卑职了!”裴潜胡搅蛮缠拖延时间道:“全是晋王怕你攻下舞阳城,恃功邀宠无法钳制,才逼迫卑职画出密道图纸,诱使将军入城,同时还暗中联络米有贵,建议山中贼在城中埋雷算计将军。”

把烂帐往死人身上推,是裴潜的不二法宝:“适才米有贵要杀卑职灭口,也是将军您亲眼所见,设想如果不是晋王做贼心虚,又何故要杀卑职?”

唐胤伯凝视裴潜,沉吟须臾才摇摇头道:“我没工夫听你信口雌黄挑拨离间。来人,将这小贼绑了,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