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潜和唐青瓷双双装扮成晋王的亲兵,藏身在他的大营里,没有去见唐胤伯。

经过两日两夜几无休止的激战,楚军成功夺取了舞阳城两翼的山头要塞,从这里足以俯瞰整座下城,却无法将火力延伸到海拔更高的上城。

由于丢失了制高点,红旗军连夜组织下城的平民往上城迁移,以免在稍后的大战中造成惨重伤亡。几个时辰后,下城只剩下几千名守城的红旗军将士和城中的衙役捕快,一眼望去宛若死城。

能够在两天内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唐胤伯并不感到意外,尽管红旗军刻意封锁消息,但庞天硕死于内乱的情报,还是通过层层周转后送到了他的桌案上。

他原本就不相信庞天硕会真心献城投降,对他来说死了也好,如今获得的情报也从旁引证了他的判断,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再接再厉攻下舞阳城。

当天深夜五万大军蓄势待发,武山营统领庄奎亲自率领一支三百人组成的敢死队,按照晋王提供的密道图,悄悄潜入舞阳城中。

大约半个时辰后,城内响起喊杀声,紧闭了数日的城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莫大可的两千天虎骑一马当先,犹如离弦之箭冲过护城河上的吊桥,杀入城中。

紧跟着三万楚军井然有序,按照战前布置冲进舞阳城,分头占领各处险要位置。

在整整半个多时辰后,红旗军终于发现他们已无力阻挡楚军的涌入,更无法夺回失守的城关,这才不甘地向上城退却。

于是又一场逐街逐户的巷战惨烈展开。下城火光四起杀声震天,楚军每向前推进一条大街,都必须付出数十人乃至数百人的伤亡。

这时候晋王正悠闲伫立在左侧山头的要塞上。

他是监军,无需直接参与战斗,要做的仅仅是监督唐胤伯指挥麾下人马,在今夜攻占下城。根据目前的情势发展,这任务似乎对唐胤伯来说,也忒轻松了点。

裴潜这时则侍立在晋王的身后,陪同观看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据裴潜的非官方粗略统计,截止目前,红旗军已在城内丢下了将近两千具的尸体。

青照闲还真是会下狠手——裴潜相信,不管是阵亡或是有幸撤入上城的红旗军将士,压根不晓得接下来下城里将会发生的事。

他们作为取信晋王和唐胤伯的必要牺牲,坚持到了最后一刻,直到退了,或死了。

忽然间,山脚下欢声雷动,唐胤伯的帅旗在雄山营的护卫下缓缓移动,进入了舞阳城,此刻城中楚军的兵力已近四万,余下人马分守两侧山头要塞以及作为预备队使用。

报捷的喜讯不断传来,看上去最多不超过一个时辰,这场战斗就可以顺利结束。

这时候晋王又收到了一份报捷的文书,其实只是张一指长的小纸条,他拿在手里看了很久,然后向身边的顾霆风低声耳语几句。

顾霆风的脸上难掩惊异,一声不吭地点了点头,翻身上马泼风似地往山下疾驰而去。

裴潜正在琢磨晋王手里的这张字条到底写了些什么,以至于顾霆风匆匆离去。

晋王已经侧转过脸,问裴潜道:“据你所知,有没有通向上城的密道?”

“有,舞阳城里的密道四通八达,其中肯定有不少连接上下城的。”裴潜有些奇怪晋王干嘛向自己问起这个,难不成他还想故技重施,再通过密道杀进上城?于是又道:“不过山中贼吃了大亏,必定会抢先堵死这些密道,要想潜入怕是很难。”

晋王摇摇头,说道:“我想山中贼未必会堵死所有的密道,你说呢裴公子?”

“是,殿下所言不无……嗯?”裴潜说着说着猛然感觉不对,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左顾右盼道:“你们谁姓裴?没听见晋王殿下发问么,还不站出来答话!”

晋王冷冷看着裴潜,声音像刀锋一样刺入他的贼胆:“把云中雷埋在地下,用引信串联,来多少炸多少——好气魄好计谋啊,裴公子!”

城中的云中雷还没有爆炸,裴潜的耳边却已有霹雳轰鸣。他倒吸一口冷气,第一个念头就是伸手拔出紫金匕首,再祭起青照闲秘制的火灵符,而后御风趁乱冲下山去。

不料脖子猛地一凉,唐青瓷的匕首已抵在了他的颈后。吸进去的冷气一下子又叹了出来,裴潜苦笑声道:“丢你娘,你这**妇翻脸比翻书还快。”

唐青瓷咯咯一笑,道:“原来你姓裴,我早就猜到你不是真正的段悯了。”

裴潜哼了声道:“在舞阳城里我要说自己姓段,山中贼早一刀把老子给宰了。”

“那你小腿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唐青瓷冷笑道:“那晚夜闯唐胤伯将军府的蒙面刺客就是阁下吧?”

想到前两天这小贱人和自己翻云覆雨不亦乐乎,裴潜立刻明白破绽出在了哪里。

老鬼说得对,出来混的迟早要还,自己到底还是在女人的身上栽了跟头。

他被唐青瓷的匕首顶住一动不敢动,心里不断寻思:问题肯定出在了那张字条上。是谁写的,是谁他娘的出卖了老子?这人一定是红旗军的高级将领又或古剑潭的长老级人物,不然怎么可能知道云中雷炸城的计划?

裴潜一面偷偷舒展灵觉查探四周情况,一面敷衍道:“我小腿上有伤口,老子怎么不知道?让我瞧瞧先。”说罢就要弯身撸裤腿。

唐青瓷的匕首往前微微一送刺破裴潜肌肤,警告道:“站直了,别耍花样。”

裴潜望向晋王道:“殿下,你可别信她的话。这贱货十有八九是唐胤伯派来监视卑职的,逮着机会便挑拨离间落井下石。”

唐青瓷却将樱桃小嘴凑近到裴潜的耳边,先轻轻吹了口气,然后轻笑说:“这回你可猜错了,这两天我的确是在监视你,但那并非唐胤伯的安排,而是晋王殿下。”

裴潜心头一震,隐隐猜到了什么,气急败坏道:“小娘皮,刚跟老子好上没几天,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又爬进晋王殿下的大帐里了?”

晋王轻蔑一笑道:“不要装疯卖傻了,今晚你必死无疑。不妨告诉你实话,唐校尉原本就是奉太子之命前来云中山,暗中监视唐胤伯动向的,如果要本王在你们两位之间做出选择,你说我会相信谁的话呢?”

她早就是晋王的人了。或者更准确的说,这贱货一早就是晋王的女人了,居然一直在老子面前演戏,还不惜倒贴上床……裴潜心中一叹,比起她来,往前的祁舞婷、叶三娘这些女卧底,简直是在玩小孩把戏。

裴潜的脑筋飞转,意识到唐胤伯应该也知道这点,所以才迫不及待要除掉唐青瓷,偏偏自个儿多事,硬是从隋远展的手里把这贱人给救了下来,还带着她前往舞阳城来了个云中两日游。

这时候舞阳城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号角声,显然顾霆风已将城内埋藏云中雷的情报飞递给了唐胤伯。

借着城中的火光,裴潜可以看到唐胤伯的帅旗正以比进城时快上十倍的速度,向城关方向撤退。

易司马翻手亮出两根金针,缓缓道:“殿下,请将这小贼交给老朽。”

裴潜吓得魂飞魄散,扯嗓子道:“等一等,我还有话说!”

“稍后自然有让你乖乖开口的时候。”易司马金针就要往裴潜脑后插落。

裴潜大叫道:“殿下,有件事人命关天,你必须相信卑职……”

“先生。”晋王劝阻易司马,注视裴潜发白的小脸道:“你说吧,希望我能信。”

裴潜擦擦额头冷汗道:“我坦白、我交代就是了,按照山中贼的计划,一旦下城完全失守,楚军大半进城后,就会引爆云中雷。”

晋王俯视舞阳城,不置可否道:“你觉得这条情报能换回自己的性命么?”

“不能。”裴潜少有地坦诚回答:“但卑职的话并没有说完……据我所知,咱们脚下的要塞也埋了几十颗云中雷。”

唐青瓷不耐烦道:“那又如何,等山中贼想引爆云中雷时,咱们早撤下山了。”

裴潜终于抓到报复的机会,滔滔不绝骂道:“你这个笨女人,除了会勾引男人上床还知道什么?那些云中雷都是用引信串联的,随时可以点火引爆……”

“糟!”晋王的面色一下变了。唐胤伯的帅旗一退,红旗军岂会无动于衷?肯定要提前引爆云中雷,而此时此刻,自己还站在这座山头上!

晋王心烦意乱之际,忽听有人仰天唏嘘。

“冤啊……老子干嘛要出这馊主意?结果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自己埋的雷,最后还会把自个儿给炸飞上天。自作孽不可活,人生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此……”

晋王已无心思和这小子纠缠,朝军士喝令道:“快撤。”

“等等,要撤一起撤!”裴潜叫道:“大伙儿兄弟一场,头可断血可流义气不能丢!”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这小子居然还跟自己讲义气?也是晋王涵养好,这才没把鼻子给气歪,喝令道:“把他锁了,带下山去严刑拷问。”

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山下传来,整座下城在顷刻间进射山炫目的光火,将舞阳城彻底吞噬,震耳欲聋的轰鸣里,人们的脑海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呆呆地俯视着升腾的烟火,甚至感觉不到脚下山峦的战栗。

一千多颗云中雷齐爆,会是什么样的壮观场景?相信很多人都没有想过。裴潜倒是想过了,但当他亲眼目睹这一幕时,依旧情不自禁地瞠目结舌。

然而他已没有时间去同情城中的近四万楚军,趁着唐青瓷失神的一刹那,左肘猛力击在她饱满的胸脯上,身形前冲提气飞腾。

“呀!”唐青瓷的痛呼声惊醒了周围的人。

这时裴潜左手已经亮出一道火灵符,高声叫道:“要活命的快往山下逃。”

“砰!”

火灵符迎风燃起,斑斑点点的红色焰苗化作火鸦,往四周飞散。近处的亲兵侍卫猝不及防,有被当场轰杀的,也有被点燃衣发痛嚎打滚的,剩下的人则慌忙散开躲避。

裴潜见状大喜,身形一弹就往要塞外掠去,猛觉背后恶风不善,原来晋王的玉扇已如月轮般飞斩向他的背心。

裴潜的身上可没穿乌金丝甲,只得横身拧腰,紫金匕首照准玉扇切落。扇面被紫金匕首划开一条口子,踉踉跄跄往外飞转。

易司马旋踵而至,双手的金针变成四根,锐利的杀气直逼裴潜面门。

裴潜身躯后仰避过金针,灵台突然显现警兆——易司马的左腿悄无声息地踹到。

“你老母!”裴潜顺嘴骂出了新学的口头禅,右腿疾弹和易司马对了一脚。

他在功力上显然吃亏不少,被踹得身子晃**往旁倾斜,小腿以下先是刺骨的疼,下一刻倒是不疼了,因为他的小腿已经完全麻木了。

“老贼厉害!”裴潜滚落在地,顺手打出一蓬逍遥神针,逼退易司马。

前门拒虎,后门来狼,风云四骑这时已凌空杀到,分从两个方向举剑刺向裴潜。

剑光霍霍,裴潜上发现天入地的逃路都被牢牢封死,只能往肚子里咽苦水,紫金匕首横扫一大圈,“喀喀喀喀”连断四剑。

一道淡金色的身影袭空,晋王摄住弹飞的玉扇收成一束,点向裴潜眉心。

刚一骨碌起身,裴潜就看到一柄要命的玉扇朝自己面上袭来,实在是连骂娘的力气也没了。

他左手拔出神棍横架。“叮”一声脆响过后,玉扇力压神棍,去势稍偏后改攻裴潜胸口。

裴潜郁闷地发现,自己刚刚站起身还没一眨眼的时间,就不得不又躺回地上闪过这一击。

可是地上也不安全,那些回过神来的亲兵侍卫端起弓弩狂射。

被箭射死、被雷炸死、被针戳死、被唾沫淹死,或者自己找块豆腐一头撞死……裴潜躺在地上盯着高高在上的老天爷,寻思哪一种死法才是不枉此生一游的那种。

“轰隆隆!”

裴潜又听到一阵爆炸声响起,但这回明显近了许多,因为这次爆炸不是来自城里——而是来自于自己脚下。

埋藏在要塞里的近百颗云中雷,终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轰然爆开,及时救了裴潜一命。

气浪不仅震飞了那些亲兵侍卫,同时也崩散了射向裴潜的箭矢。

火光和着硝烟冲天而起,到处血肉横飞砖石进溅,人们的惨叫与惊呼声被排山倒海的轰鸣淹没,每个人眼前除了火就是烟。

裴潜的身躯也被余波抛飞起来,他闻到空气里除了火药的辛辣气息外,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腐烂气味。

这味道很臭很恶心,来自于混合在火药里的毒粉。

裴潜不晓得红旗军是不是照方抓药,和泰阳府军械所一样采用了自己调制的配方,反正他也无所谓,因为什么毒都毒不倒他。

他很庆幸这回老天爷总算开了眼,没让他搬石头砸在自己脚上,而是狠狠抽了晋王和唐胤伯一耳光。

是谁这么可爱,早不爆晚不爆,就在这当口上点燃了云中雷?裴潜很想找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并且不介意紧紧抱住这家伙狠亲一口。

但很快他就改变主意了,觉得这样宝贵的一吻,还是别浪费在这混蛋身上为妙。

这混蛋不是别人,正是小杜。

小杜来了,应该说早就来了,就藏在要塞的某处密道中,优哉游哉地偷看着裴潜被擒后的表演,直到刚才想起自己该做的事,于是懒洋洋点着引信,睁大双眼欣赏段大人手舞足蹈在空中翻滚的优美姿态。

裴潜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模模糊糊就看到易司马从烟火里冲了出来,一根细针直插自己左太阳穴。

没等裴潜设法甩脱易司马追杀,晋王的玉扇也同时斜挂向他后肩。

“不关我的事,火不是我点的……”裴潜腹背受敌手忙脚乱,只好狠命一拳砸在扇面上,拳头转眼被晋王浑厚的气劲迫入,就像浸在了冰窟里一样。

晋王神情肃杀,流露出前所未有的一丝狞色,翻腕挥扇反削裴潜腰肋,冷冷说道:“五万大军烟消云散……阁下真是好本事!”

裴潜也是普通人,当然未能免俗,向来都很喜欢听别人的奉承话。诸如“年轻有为”、“英俊潇洒”、“好胆量”、“好本事”什么的……但眼下对于晋王主动送上的这顶高帽,他却是避之不及。

他一边玩命扭动身躯躲闪玉扇攻击,一边谦虚地辩白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等他意识到这话说出口简直是在替晋王火上浇油时,易司马又朝他背后攻了上来。

裴潜横出紫金匕首,死命劈开晋王的玉扇,奈何顾得了前头顾不了屁股,易司马的两根金针趁虚而入直指后腰要害。

突然又一道黑影从浓烟后冒出,小杜手持紫金匕首毫不客气的扎向易司马的背心。

趁着易司马被小杜吸引掉注意力,裴潜趁势冲出,与小杜背靠背站定后才臭骂道:“你姥姥的怎么这会儿才来,比乌龟爬还慢?”

小杜连挡易司马三道攻击,笑嘻嘻道:“段大人神勇盖世,刚才在地上接连两记王八翻身,使得神乎其神,令属下佩服不已。”

“呸!”裴潜身后被小杜用后背顶得死死的,就算被晋王的玉扇攻得节节败退却欲退不能,只好拿出寸土不让杀身成仁的壮烈气魄,硬着头皮死撑。

虽然没工夫用眼睛去观察小杜的身手,但裴潜依旧能够感觉得到,这小子的修为高得出奇,不仅比自己强,比易司马、晋王也绝差不到哪里去。如果不是小杜挡住大半的攻击,自己肯定很快就得去见姥姥和姥姥的姥姥。

两三个照面后,裴潜好不容易得到一丝喘息之机,招呼道:“老弟,你有美女找!”

他说完后身形就往左闪开,小杜的背心顿时空了出来。

小杜愣了下,眼角余光往回一扫,不由失声叫道:“我的妈呀!”

只见唐青瓷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如同刚从酱缸里捞出来般全身墨黑,又似一头发了疯的雌豹,双手举起一块少说六、七百斤重的巨石砸了过来。

由于裴潜先一步闪人,唐青瓷收势不住,这块巨石就要直接落在小杜头上。

小杜还是头一回看到女人能剽悍如斯,忙不迭就倒地闪躲往左边翻滚。

轰一声巨响,巨石砸落在地,不亚于一场小型地震。

唐青瓷口鼻溢血俏脸含煞,抱起巨石恍若无物般高高跃起,追着裴潜第二次砸落。

小杜不禁为自己与裴潜分道扬镳的英明之举而得意,摸摸鼻子上渗出的冷汗,高叫道:“段大人,好男不跟女斗,我把她交还给你了!”

小杜才撒腿往山下跑没两步,就发现自己又跟裴潜凑合到一块了,更倒霉的是,晋王、易司马、唐青瓷,还有风云三骑和众多亲兵侍卫,也都被这扫帚星带了过来。

两人一路血战拼死突围,但是被晋王所率的数百人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没多久便先后负伤,被逼到了一块被云中雷炸开的大坑里。

裴潜的左肋鲜血淋漓,被晋王的玉扇划开了一道口子,周围的侍卫也纷纷掣动长枪短刀,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沉闷的雷鸣,但没有人愿意去分神关注,直到这轰鸣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周边才有人惊叫道:“山中贼的援兵到了!”

黑沉沉的地平在线亮起一条条血红的火龙,那是一根根火把组成的壮观场面。

大约三千余名全副武装的轻骑兵,犹如一团火红色的海潮,以摧枯拉朽之势突破了楚军设在城外的预警防线,向舞阳城方向掩袭而来。

在这支骑兵的背后,还有一支近万人的步军,他们的速度当然比不上奔马,可排山倒海的呼啸声足以撼动城内外的楚军军心。

这是一支青照闲在三天前就已经设下的奇兵。

反攻开始了,随着城里的硝烟慢慢散淡,大批的红旗军从各处废墟中神奇冒了出来,他们通过密道精准地进入了各自的指定战斗位置,展开了防不胜防地截杀。

上城的城楼上喷吐出一道道刺目的火蛇,几十门火炮齐齐轰鸣,炮弹怒吼无情地向那些刚刚侥幸逃生的敌军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