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潜想也不想便道:“那你也抄上一份,然后把原件交给老子。我给他来个完璧归赵——天阳洞资料失窃,我就不信那些送饭运水的会不在排查之列。只要裘火晟查到崔老头,顺带着再把他的同党也一锅端了,正可给老子出口恶气。”

花灵瑶道:“资料我已誊写完毕并安全送出,只是一些关键的配方比例和锻铸技术,很快就能记下。但我不赞成你去坑害崔老头。”

裴潜火冒三丈道:“有仇不报非丈夫,从来只有老子坑别人,不带别人坑老子的。”

花灵瑶清澈的目光凝视裴潜道:“如果崔老头和他身后的人,都是同道呢?”

裴潜怒道:“狗屁同道,跟我没关系!就算老子是叛徒可如今不也在替你们卖命?”

花灵瑶沉静道:“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火气特别大。”

裴潜颓然坐到**,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老子打从明日起就得坐牢了。”

花灵瑶一惊,随即不以为然道:“你又在胡说八道。若真如此,只怕阁下早已逃之夭夭,哪还有闲心在这儿和我胡闹。”

裴潜嘻嘻一笑道:“我没骗你,那滋味只会比坐牢更惨。人家坐牢的还能放放风呢,老子却得整日守在暗无天日的破山洞里捣鼓药粉。”

花灵瑶微露喜色道:“这么说裘火晟已经让你正式加入到云中雷的研制中?”

不晓得什么原因,裴潜看到花灵瑶脸上露出的喜色,心里也挺高兴,却叹口气道:“是啊,从明天起直到毒粉配制成功,你都是见不到我了。”想了下,忍不住又加了句道:“等你见到我时,说不定又只想一刀捅了老子。”

花灵瑶明白裴潜言下之意是,他出洞的一天也就是毒粉通过试验的一天,蹙眉道:“那你只能在出洞的那天,设法记下所有看到的图纸和配方,然后再复录下来。”

裴潜哼道:“你当老子是过目不忘的神童?万一错记漏记,那算谁的?”

花灵瑶注视裴潜,忽然微笑道:“你又在卖关子了,这说明已有了应对之策。”

裴潜心里得意洋洋,却故作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可是好说歹说,才骗得裘火晟给了老子自由进出天阳洞的特权。不过,我能去的地方也只有百草园。”

花灵瑶眼睛一亮道:“那你每天都可以把偷看到的资料藏到百草园里由我来取。”

裴潜摇头道:“直接取是不可能的。天阳洞门口有护卫搜身,连一张手纸都不会放过。所以我得另想办法。百草园里有个八角亭,如果你看到东南角的飞檐正下方,有老子留下的一个与飞檐方向平行的脚印,那就说明我已有收获。第二天中午带纸笔来,跟我在园中碰头。”

花灵瑶颔首,裴潜接着道:“我可以暂时不找崔老头的麻烦。但你必须尽快给老子查明他的来路,瞧瞧他手头上还有多少资料,一旦发觉不对劲儿就立刻干掉。”

花灵瑶问道:“那份原件怎么办,你打算交还给裘火晟么?”

“我没那么傻。”裴潜嗤之以鼻道:“除非把你给捅出去,否则这事压根没法向他解释清楚,反而徒惹嫌疑。但留在手上也是不成,会被崔老头怀疑。”眼珠一转道:“横竖今晚没事,你乖乖给老子看家守院,我出去溜达一圈,顺道把它送人。”

花灵瑶讶异道:“你想送给谁?”又警觉道:“不许坑害无辜。”

裴潜笑道:“你会写字不?帮我用左手写张字条,就说:‘被窃资料在天香楼叶三娘处’,然后偷偷送到流云沙的公署里,最好能放在他的桌上。”

花灵瑶用好奇的目光望着裴潜道:“叶三娘是什么人?”

“莫大可的情妇,天香楼的老板娘。”裴潜笑道:“到时候就让他们狗咬狗去罢!”

花灵瑶轻出了口气道:“段悯,为什么这种害人的阴谋诡计,你总能乐此不疲?”

裴潜哼了声道:“傻丫头,这叫以毒攻毒懂么?何况我不害莫大可,他迟早也要害老子。这事就算扳不倒莫大可,也能教他焦头烂额,少来麻烦老子。”

听到“少来麻烦老子”,花灵瑶心中微动,点头道:“好吧,我帮你写。”

裴潜盯了眼花灵瑶的莲足,暗自咽了口唾沫道:“你刚才救我一命,老子也得有所回报。告诉你的红旗军朋友:至多不超过两个月,朝廷就会对云中山发动围剿。”

花灵瑶霍然抬头望向裴潜,问道:“这是哪里来的情报,可信度有多高?”

裴潜指指自己的脑袋道:“这是我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九死一生从裘火晟那儿套来的。他要老子在半个月内完成毒粉研制,算上后头的试验和制造时间,快的话也许一个月内就能完成。”

“你的话佐证了我们从其他渠道获得的情报,两个月内云中山将有一场大战。”花灵瑶认真听完,低声说道:“谢谢你。”

“谢谢?”裴潜仿佛一点儿都没意识到这是两人相识以来,花灵瑶第一次向他道谢,不满地嘀咕道:“怎么也不来点儿实惠的?”

如果面前的是水灵月又或其他姑娘,这小子多半会按捺不住,将她推倒正法。可惜裴潜曾经亲眼目睹花灵瑶刺杀唐胤伯的全过程。当朝赫赫有名的平南将军再加上玉清宗的俗家高手流云沙,两人联手都被她打得全无还手之力,修为之高实已臻至不可思议的境界。对这丫头玩霸王硬上弓,简直和上吊抹脖子差不多。

花灵瑶对裴潜的牢骚一时没会意,问道:“你说什么?”

裴潜刚要回答,忽听院门外有人叫道:“请问段大人在不在家?”

花灵瑶明眸微合施展“寒潭心影”,轻声道:“是兵院护卫,来得好快。”拿起那卷资料便欲运功将它化为齑粉,来个死无对证。

“别急。”裴潜按住花灵瑶的皓腕,说道:“交给我来处理——把外衣都脱了。”

花灵瑶一怔,念及裴潜劣迹斑斑的前科,警觉道:“你想干什么?”

这时候院门外的兵院护卫又在叫门。裴潜道:“没工夫解释了,快脱!”

花灵瑶点点头开始褪下外衣,小声道:“希望待会儿你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

裴潜诡异一笑,冲着院外第三次叫门的护卫喊道:“段大人说他不在家,有事请在门上留言!”而后飞快地在花灵瑶耳边道:“快叫非礼救命!”

花灵瑶隐约猜到裴潜的诡计,不禁为此人的急智折服,呼喊道:“非礼啊——”

裴潜向她一竖大么指,接过资料卷紧塞入了花灵瑶的胸衣里,目光理所当然地扫视过令他垂涎三尺的插云雪峰,可惜有抹胸遮掩未能一窥全豹,却仍有惊艳之感。

“哐!!”门被人踢开,兵院卫队长鲍国庵率领二十余名部下冲了进来,扬声叫道:“段大人,屋里发生了什么事?”

等他快步奔入挑开珠帘往里一瞧,不由呆住了。只见裴潜和他的丫鬟瑶花衣冠不整正在**拉扯。瑶花衣衫零乱大呼救命,连瞎子都能看出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裴潜见有人入屋,勃然大怒道:“谁让你们进来的,都给老子滚出去!”

瑶花趁机挣脱裴潜的魔爪,双手掩面从鲍国庵的身边冲出门去,连鞋子也没穿。

鲍国庵做梦也想不到,裴潜居然荒唐到大白天就在家里对丫鬟欲行不轨的地步。

想那丫鬟要是姿色靓丽也就罢了,偏偏这位瑶花姑娘要相貌没相貌,要气质没气质,勉强也就是身材还过得去。裴潜连这样的姑娘都不肯放过,委实令自诩花丛圣手的鲍国庵鲍大卫队长自惭形秽。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段大人息怒,在下是兵院卫队长鲍国庵。”

“废话!”裴潜怒气冲冲穿鞋子下床,顺手把瑶花留下的绣鞋藏进了怀里,行径之猥琐卑劣,令鲍国庵暗自摇头。“要不是你,老子早一棍子把他给打出去了!”

听了这话鲍国庵心里舒服不少,又想到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闯了进来坏了裴潜的“好事”。微感歉疚道:“是在下鲁莽了。不过兵院里发生了一桩大事,在下正奉流云大人钧命展开搜索,尚请段大人配合。”

说起来鲍国庵掌握着上百人的卫队,也算是兵院里的实权派,却也不愿轻易招惹这位流云沙面前的当红小生。何况这小子周身是毒,连费德兴都莫名其妙死在了他的手上,鲍国庵也犯不着去得罪裴潜。

裴潜心知肚明,却假装糊涂道:“你搜你的,跑我家来干嘛?”

鲍国庵耐着性子道:“实不相瞒,就在半个时辰前天阳洞内有一卷极为重要的资料被察觉失窃。裘院主和流云大人雷霆大怒,责令在下限期破案找回资料。”

裴潜失声道:“什么,谁那么大胆子?鲍队长,这事是得查个水落石出以儆效尤!”

鲍国庵心道:“我这不就是奉命来查你了么?”口中说:“那在下就让他们搜查了。”

“慢着慢着,”裴潜见花灵瑶身藏资料早已跑远,心中笃定道:“你要查我,为啥?”

“这个……”鲍国庵吞吞吐吐道:“今日下午段大人曾到过天阳洞,而您走后不到半刻,就有人发现资料被盗……”

“我呸!”裴潜暴跳如雷道:“这是哪个王八蛋说的?难不成他老婆也被我偷了?”

鲍国庵咳嗽声道:“段大人,您误会了。我也是例行公事,请您配合!”

裴潜看到几个护卫悄然逼上前来,晓得这戏不能演得过火,佯怒道:“好,我让你们搜。搜出来,抄家砍头我自认倒霉。要是搜不出来,老子跟你们没完!”

鲍国庵使了个眼色,带来的十几个护卫分成数组,在裴潜寓所里翻箱倒柜起来。

裴潜双手抱胸余怒未消,鲍国庵道:“对不起段大人,你的身上也得——”

裴潜哼了声,跨上两步来到一个女护卫面前,举起双手道:“搜得仔细点儿。”

这番搜查自然一无所获。鲍国庵见裴潜阴沉着脸,怕这小子事后报复,连打招呼道:“段大人,今天的事真是过意不去。改日在下请你喝酒,请务必赏脸。”

听到有酒喝,裴潜的脸色好看了点儿,叹口气道:“明天老子就得进洞当和尚了,怕是无福消受鲍大哥的好酒了。”

鲍国庵顿时醒悟到裴潜何以饥不择食至此,不由升起一丝同情道:“那就等段大人大功告成后,愚兄在云中镇暗香斋摆上一桌为你庆功。”

裴潜的脸色更加好看了,笑道:“鲍大哥,还是你够朋友。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鲍国庵这才放心收兵告辞,带着一班手下出了裴潜的寓所不知又要去找谁晦气。

裴潜回到小厅坐下,将右手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喃喃道:“这丫头身上还挺香。”

不一刻花灵瑶悄然回返,裴潜关上门道:“夜长梦多,老子这就给莫大可送去。”

花灵瑶取出资料交给裴潜,叮嘱道:“小心弄巧成拙。”

裴潜收起资料回屋里稍作收拾,又将缴获来的穿云弩一并带上,趁夜色溜出抱德山庄,在无人处使出只有金丹级数以上高手才能施展的御风身法直奔云中镇。

来到镇上裴潜熟门熟路摸到了天香楼的后门。他晓得叶三娘就住在后院的一栋两层小楼里,算算时间还不到莫大可上床的时候。于是他潜形匿迹进到叶三娘的屋里,一双贼眼横扫八荒六合,琢磨着该把资料放在什么地方。

这时候突然听到门外脚步微响,裴潜一凛迅速藏到了床底下。“吱呀”门开,叶三娘走了进来,也不点灯便将门从屋里反锁起来。

裴潜寻思道:“敢情今晚莫大可另有佳人在抱,我要不要出去代他安慰这怨妇?”

冷不丁柜门打开,悄无声息地从柜子里走出一个男子。裴潜拼着老命撑起眼皮往上打量,禁不住大吃一惊。从柜子里走出来的,居然就是先前还来云中兵院找过自己的云中镇绣衣使主事杨明雄!

须臾的工夫,一男一女便脱衣上床,放下帐幕。床板“吱呀吱呀”的摇晃,听得裴潜无比难受,暗赞道:“这姓杨的胆儿比老子大,竟敢给莫大可的戴帽子!”

好不容易等到两人完事,就听杨明雄低喘问道:“雄远让我问你,那天晚上在宛如的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祁舞婷又是怎么死的?”

裴潜心头剧震,他再孤陋寡闻也晓得杨明雄口中的雄远便是报国寺的方丈。如此说来包括祁舞婷和叶三娘在内,这些人都是智藏教派出的卧底!

叶三娘一边舒服的低哼,一边回答道:“那晚姓段的小子弄昏了宛如不知溜去了哪里,祁舞婷便偷进到他的屋中。后来莫大可也冲了进去,我打开隔壁的猫眼偷偷观瞧,亲眼见他被段悯一掌击中手腕,误杀了祁舞婷……”

裴潜越听越是心惊,方始明白祁舞婷为何会那么快找到自己,敢情是叶三娘干的好事!更让他头疼的是,自己当中溜出天香楼的事也被叶三娘查知,不大不小是个麻烦。好在莫大可替他背了黑锅,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又听杨明雄道:“好,明天晚上我就将这消息送去报国寺。你盯紧莫大可……”

话没说完,嘴巴似被叶三娘封住,两人在**又是一通巫山云雨。

裴潜恼怒道:“丢你娘的,居然敢在老子头上拉屎拉尿,风流快活!”脑筋急转,思忖道:“莫大可这家伙说得不错——等老子知道别人知道了,我也就该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呸!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今晚老子要替莫将军清理门户!”

他身躯微抬,从背后卸下二十一连珠穿云弩,便欲趁二人魂不守舍之际冲将出去,来个杀人灭口一了百了。却在最后一刻将手又从穿云弩上松开,唇角逸出一缕笑意道:“老子差点给气忘了今晚是来干什么的。难得莫大可那么讲义气,帮我逃过一劫。我也得拿他银票,替他消灾才对。”

当下他潜伏床底,耐心等到杨明雄心满意足地从橱柜里离开,屋里只剩下叶三娘筋疲力尽地拥被假寐,这才无声无息地从床下溜了出来。

叶三娘见床边有条黑影冒出,心头凛然正欲惊呼,裴潜的匕首已抵住她的心口。

借着月光叶三娘看清来人相貌,不由骇然低叫道:“是你?!”

裴潜盯着她半遮半掩的身子,嘿然道:“你们东窗事发了,还不穿了衣服跟老子去见莫将军!”心里却巴不得叶三娘连盖在胸前的被褥也一并松开。

叶三娘慢慢镇定下来,看着裴潜道:“好,我跟你去见莫大可!”

裴潜一愣,旋即猜到这女人的用意,哼了声道:“先回答老子几个问题!”

叶三娘已完全冷静下来,徐徐道:“姓段的,你已被排入智藏教的黑榜中。惟一的生路便是将功赎罪,替我们办事。”

裴潜火大到家,将匕首缓缓下移,挑开叶三娘身上的被褥道:“是老子用匕首抵着你,还是你拿匕首顶着老子?”

叶三娘冷笑道:“你杀了我也没用,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突然伸手在**一扳,“哢吧”机关响动整张床铺一分为二往下翻落,叶三娘应声掉到楼板上,跟着墙上一道暗门开启,她翻身就朝里滚。

裴潜心道:“这娘们真不要脸,光着身子也敢往外跑。”抬手掣动穿云弩,二十一支淬毒弩箭哧哧破空,钉入了叶三娘的后背。她身子去势不休,翻滚过暗门掉入了秘道里。

裴潜心下遗憾没能从叶三娘口中查出更多机密,正打算抽身而去,猛转念道:“老子帮莫大可除去了一大内鬼,他怎么也该好生谢谢我!”

他转过身拿出看家绝活,在叶三娘的屋里扫**起来,直后悔没带个麻袋来。

这时他从叶三娘的首饰盒里找出了一对镶有红玛瑙的耳坠子,口中不禁低咦了声,探手取出昨晚得自祁舞婷身上的一只红玛瑙戒指,两厢比较起来。

这红玛瑙从外观上看与寻常珠宝并无特异之处,只有定睛细看,才能隐约发觉到玛瑙里隐隐约约有一丝一缕的波纹流动。裴潜顿时眉开眼笑道:“差点没看出来——哈哈,这下老子可发财了。”

原来,这是一种专门用来锻铸炼化神兵魔器必不可缺的罕见材料,叫做仙瑙。

需知仙家高手的真气能够通过手中兵器化出剑气刀芒,又或直接攻入对手体内取其性命。然而在将真气注入用金铁铸造的普通兵器时,难免会被大量耗损,真正能发挥出来的威力至多不超过原有的五成。而用仙瑙炼制的神兵,却能大幅度提升真气在兵器中传输流转的通畅融合度,甚至可以将威力加倍。

仙瑙的颜色越深,对真气的融合度就越低,反之则强。如裴潜所获的,就是仙瑙中稍高于黑玛瑙的血玛瑙,尽管远比不上传说中的“黄玛瑙”和“雪玛瑙”,但只要在寻常刀剑里加上个半两八钱,就能将威力增加一成。

裴潜掂量了下手里的耳坠和戒指,刨除外圈的黄金,加起来怎么都有个一两多重。若要拿去和九大门派换钱的话,少了一万两银子提都不用提。

难怪祁舞婷和叶三娘都会心甘情愿地给智藏教卖命,却是得了偌大的好处。

一时间裴潜不由动起心思道:“要不老子也加入智藏教,骗点儿仙瑙?”可一想到死在自己手上的这些人,无一不是和智藏教大有关联,只好打消了这念头,决定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往后不妨多找几个智藏教的贼秃化缘。

他把东西收好,看了眼暗门后黑洞洞的秘道,心想:“等莫大可看见叶三娘背上插满了穿云弩,自会把这笔账算到红旗军的头上。嗯,老子做好事从来不留名,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及?”

他转身打开橱柜,几下捣腾便弄开了机关也哧溜一下钻了进去,怀里那卷资料便要打算转赠给杨明雄了。当然,这次也不会留名。

等办妥这些事情回到云中兵院已是后半夜,裴潜兴冲冲奔进花灵瑶的厢房,从怀里抽出一串价值连城的珍珠项链道:“给你的。”

花灵瑶睁开双目打量了眼,淡淡问道:“这东西很贵吧,你从哪儿得来的。”

“偷的。”裴潜脱口而出,又赶紧解释道:“道亦有盗嘛。”

花灵瑶一幅果然如此的神情,缓缓闭起明眸道:“我不要。”

裴潜自讨没趣讪讪收手,问道:“那张字条得重写,把名字换成杨明雄。老子把东西藏在了他家花厅外的一株盆栽杜鹃里。”

花灵瑶一愣道:“你不是准备送给莫大可的么,为何变成了杨明雄?”

“计划不如变化快,”裴潜叹道:“而且我也不忍心再坑莫大可了。”当下将今晚在天香楼的经历原原本本告诉了花灵瑶,最后道:“你得赶快把字条送给流云沙,好让他尽早去拿人。要是让杨明雄去过了报国寺,老子便大事不妙了。”

花灵瑶颔首道:“好,我这就去办。”起身下榻,往裴潜的书房走去。

裴潜偷偷把项链留在了她的枕边,跟着进了书房道:“还有崔老头那边查出什么眉目了吗?趁着今晚老子心情好,索性把他也做了。”

花灵瑶道:“我猜得没错,他果然是红盟的人。栽赃给你,也是有报复之意。”

裴潜想到了那个书生伍相国,怒道:“快说,红盟在这儿的老大是谁?告诉他,这回是看你的面子,我网开一面。如果再有下一次,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花灵瑶书写完毕,摇头道:“假如我这么找上他,等于是把你给暴露了。”

裴潜更火,说道:“你不肯说老子就亲自去查,到时候一刀宰了送给流云沙!”

花灵瑶霍然回首,裴潜与她对视半晌,终于颓然道:“好,那就改作我请他喝酒。”

花灵瑶沉默须臾,用极低的声音道:“你不杀他是对的——前几天他还帮过你。”

裴潜惊讶地睁大眼睛凝视花灵瑶道:“是他?”

花灵瑶点点头道:“我去了。”闪身出了书房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里。

裴潜坐在桌案边目送花灵瑶远去,意识到再过不到一个时辰,自己就该前往天阳洞,潜伏到裘火晟的身边,伺机盗取图纸和配方了。

他心里一阵茫然,倒不是害怕,而是觉得不能经常见着花灵瑶的日子一定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