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会在这?”

墨云旷看着身前和他一般装束的简舒白不由得诧异出声,在心底感慨道为何每回和对方相遇都是如此微妙的场景。

“这也是我想问云旷的,云旷你又为何会在这?”

对方并未回答墨云旷的问题,反而反问了一句。

这叫墨云旷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不可能和对方说他刚刚做完偷鸡摸狗的事吧。可即便墨云旷沉默着却还是感觉到对方已经看出了些端倪。

但对方却没有戳穿,只是将目光落在了墨云旷捂着的左肩膀上,眸色黯淡了许多:“云旷你总会让自己置于险境。”

“没,没有吧哈哈。”墨云旷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虽然当初他和简舒白的相遇还算印象深刻,可如今快一年过去两人再次相遇却不免有些陌生了。

“……”

对方似乎是瞧出了自己的尴尬,墨云旷就这样忍着剧痛站在那好一会儿,就在他想要与对方告别之时却只听其幽幽开口:“云旷,虽然我不知你为何来这,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这里并不比化音谷那处偏僻,倘若在这犯事必然会引起正派的注意,到时候只怕会得不偿失。”

这话是墨云旷并未听到过的。他虽然知道这怀云城正处无峰山脚,却不知道这两者的干系。

“怀云城一直以来都深受无峰剑派庇护,这里相当于无峰山的土地,他们不会允许有人在这闹出什么动静,所以云旷……”

墨云旷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近,目光炯炯有神,“答应我,别犯事好吗?”

“……好。”

不知道是不是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眸子过于深情的缘故,墨云旷讲不出拒绝的话语,只能堪堪应下。

“那我便放心了。”

简舒白点了点头,“这是金疮药,很有效果,云旷你回去记得用,我就先走了。”

对方说罢便毫不犹豫地转过了身,身形很快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只余下墨云旷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尚且还没回过神,呆站在原地感受着手中瓷实的触感,虽是瓷瓶,却依旧带着对方身体的温热,随着时间流动甚至愈发滚烫。

……

待墨云旷回到客栈,淮荫已经醒了,坐在桌旁,在墨云旷进屋的那一刻便站起了身,刚想询问对方结果如何,却没想到鼻间突然嗅到一股血的腥味。

看着墨云旷捂着自己的左肩膀,淮荫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受伤了?”淮荫皱起了眉头,眼神深邃了起来。

墨云旷没说话,径直走过去坐在了桌旁,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待温润的茶入口,墨云旷便知道对方怕是在这边等了自己许久。

“我见到胡昔岩了。”墨云旷低着头,摩挲着面前的茶杯,茶水的暖意让他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怎样?你被他伤着了?”淮荫语气并不好,但细听还是能听出其中的担忧。

墨云旷的眸色渐深,回想起今夜和那老头对峙的那些话,便知道当年的事怕是根本没那么简单。

“你说,倘若教主知道了老教主的死,是有人故意为之,会怎样?”墨云旷并未回答淮荫,反而郑重地丢给了淮荫一个令人深思的问题。

淮荫听懂了墨云旷其中深意,颔首垂眸,指尖轻击桌面,沉思许久,像是笃定了一般,才开口回道:“教主会灭口。”

教主的性格,他们都知道。

论脑子,论武功,论名声,教主一个都没占,但这等杀父之仇,教主绝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真的是我们想的那样。”淮荫再次确认了这个事实,他不是个善人,若真是这般,别说教主了,就是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墨云旷想的其实却和淮荫相差甚远。

他在想,这胡府若是真与教主有杀父之仇,那他们这些小弟便肯定得为其报仇,但眼下对方处于无峰山底,是半边身子踏入仙缘的人,若是自己对其下手,恐怕倒时候得不偿失了就。

墨云旷胆子小,本就只想好好活着,眼下扯到上一辈的事,便心生纠结。

淮荫看着墨云旷沉思的模样,神色是平日里没有的沉重。

视线下移,只见对方肩膀那处血渍,血液凝固已经呈发黑趋势。

“啧,伤口给我看看。”淮荫突然开口道,一下子将墨云旷飘出的思绪扯回。

“嗯?”看着对方突然靠近,墨云旷眼中溢出惊悚。

这还是那个嫌弃他到多看他一眼都嫌麻烦的淮荫吗!眼下竟然还要亲自看他的伤。

看到墨云旷吃惊的样子,淮荫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有些不自然,虽然很快就遮掩了过去,但还是被墨云旷敏锐地捕捉到了。

“好吧,给你看给你看。”墨云旷觉得淮荫这个反应好笑极了,再加上自己身上这伤口一直粘着布料确实有些难受,索性就直接将肩头的那处衣服掀了开来。

那处伤口其实不算太严重,因为还未处理,伤口那处的肉呈现外翻的趋势,流的血干涸在伤口旁,这才显得有些狰狞可怕。

不过主要还是疼得紧。

淮荫看着面前之人掀起衣服后露出的那片白皙肌肤,圆润的肩头在烛光的照映下多多少少带上了些许不明的色彩。

淮荫忍不住伸出手,等他碰上对方伤口旁的肌肤时,对方有意无意地嘶了一声,冷不禁让淮荫颤了一颤。

抬起眼,目光不着痕迹地看向对方同样被烛光映衬着的脸颊,似乎因为受伤的原因脸有些惨白,眉眼也少了平日里的那几分洋洋得意,眼下倒像是一只焉了的小宠猫。

“倒是很久没见你受伤了。”淮荫的话让墨云旷愣了几秒,对方的语气倒像是感慨一般。

“我不会处理伤口,只能给你草草包扎一下。”淮荫说罢,便找来工具,开始给墨云旷包扎伤口。

事实证明淮荫说的不会还真不是谦虚,很明显没干过这事,在墨云旷强忍痛意眼泪都在眼睛里开始打转快要忍不住落泪时,淮荫终于将伤口包扎完毕,虽然包扎地极为丑陋,但墨云旷没有勇气让对方再重包一回了。

淮荫的手离开墨云旷肌肤的时候,墨云旷还是忍不住调侃了一番。腰子—

“没想到往日你看到我都要离我至少三尺远,今日竟然会为我包扎伤口还真是令我感动。”

淮荫听到这话,面色果真有些难看,空气瞬间凝固起来,令墨云旷突然有些后悔要这么嘴贱。

本以为对方又会甩个脸色拂袖离开,却没想到今晚的淮荫像是被人夺舍了一般,过了一会,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更像是在纵容着什么:

“这也并非我想,你刚和我认识的时候身上蛊虫都尚且不能掌控自如,我早早在你身上吃过亏,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个习惯罢了。”

蛊虫尚且不能掌控自如……

墨云旷听完有些疑惑,他的记忆并不完整,多数还得自己从系统或者他人那边扒拉来接着自己消化补充。

他的记忆只补充到了他和淮荫被教主一同救起招揽的那会,再往前的话……

按淮荫所说,他似乎和自己认识得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