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旷虽然睡了过去,可他睡得并不香。

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是一片他从未见过的草原。

雨后被打湿的泥土散发出的温润气味,让墨云旷有一种新奇的感觉,他似乎不曾来过这里。

系统,这里是哪?

墨云旷下意识地询问了系统,可好几声下去,系统硬是一声都没吭,不知是不在,还是不想理他。

算了。墨云旷放弃了系统,抬眼看向面前这片陌生的土地。

他难道又穿越了?

墨云旷不明白。

就在这时,视线里边出现了一个人影,墨云旷欣喜地想要起身,去询问一下对方,可刚想抬手打个招呼,墨云旷却发现自己的身子沉重无比,根本不能顺着他的心意来动弹。

怎么回事?

墨云旷还没想明白,抬眼却看到那个人影自己走来了。

哦,原来是个长相水灵的小姑娘。

只见对方看到他,笑嘻嘻地冲他小跑了几步却在快跑到墨云旷面前时来了个急刹车。

墨云旷看着女孩站到面前便细细打量起来。

女孩脸蛋肉眼可见的弹性软嫩,一双桃花大眼如星星般闪动,是墨云旷梦想中未来女儿的模样。

“三哥,你在这边做什么呀。”

女孩软糯细软的声音响起,听见对方称呼,墨云旷这才看到,对方似乎穿的也是和他平日里那般的服饰。

接着 墨云旷便听到了“自己”开口说话了。

“小妹,你怎么跑到这来了,不怕被二姐骂吗?”

这确实是墨云旷自己的声音,可眼下这一切证明,这似乎是书里的那位原主的记忆。

原主的记忆……

墨云旷有些吃惊。

这原主不应该只是位小炮灰吗?怎么还有人物背景?

只见面前那位让人心头冒泡的小姑娘低着头,想要伸过手拉住原主的手,谁知原主却将手缩了回去,避开了对方的触碰。

“小妹,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我身上毒素太多你不能碰我。”

“三哥……”

女孩语气有些难过起来,“你能不能别练这功法了,我好想碰碰你……”

看着女孩这副可怜的模样,墨云旷心都软了,可原主却不为所动,只是耐心地教导对方:“这不是我想不想练,只是我们家必须得有一人来继承这门功法,而那个人只是恰好是我罢了。”

女孩脸上还是很难过,低着头不再说话。

原主似乎也有点心软了,又开口安慰对方:“没事的,等我哪天练完这门功法就能控制得住身上的毒素和蛊虫了,倒时候便能让你碰我了。”

功法……蛊虫……

墨云旷依稀记得自己穿书来时便已经能控制得住身上的这些虫子了。那就说明,眼前这些大概是很久之前,原主还未入教时的记忆了。

就在原主和女孩僵持在原地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喊:“三当家!大当家醒了!”

这一声,将二人的情绪炸起。

只见女孩脸上瞬间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她扭过头,看着原主,语气格外地兴奋:“三哥!三哥!大哥醒了!”

“嗯。我们去看看。”原主起身,这么说了一句。

接着画面一黑,再亮起时,墨云旷已经到了一间异域装饰的屋内,银光乍现,人影攒动。

墨云旷看着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脸色虚弱惨白却透着一股莫名的亲切感,正满脸和善地看着原主。

“三弟你来啦。”

对方一开口,墨云旷就知道了,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大哥了。

看着周边还有好些弟弟妹妹,墨云旷不经感慨:原主兄弟姐妹这么多的吗?怎么从不见他提起或者有来往?难不成原主是离家出走的?

大哥看着原主,冲着其浅笑,可这笑得着实有些吃力,扶着轮椅把手又是咳了一番。

二姐想过去安抚一下,却被对方挥手拦下。

“你们都下去,我想和三弟单独说一些事。”

墨云旷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男人将所有人赶出去,只留下了自己一人。

偌大的屋内,两人之间只剩下了沉默。

男人看着墨云旷,眼神中是令人怜惜的温和。

“三弟,你恨我吗?”对方突然说道。

恨?为什么这么说?

墨云旷听得云里雾里的。

可原主听到对方这个问题,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摇头。只是沉默着,似乎已经昭示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对方似乎早就猜到了原主这个反应,眼中划过一道悲伤,但很快就又消失不见,他露出一个稍稍僵硬的笑容,接着发出了一道无奈的叹息:“三弟,我对你不起,但我,别无选择……”

“大哥,这些都是我自愿的。”原主突然开了口,却丝毫没有信服力。

男人缓缓仰起头,紧接着闭上了眼,像是在自言自语:“这门功法是我族秘法,想要这门功法的人数不胜数,却没人会想到这门功法有多歹毒,可一旦没了这门功法,我族又该怎么存活……”

充斥着悲哀与感慨的话语让墨云旷更为迷糊,他根本不明白对方所说。

“三弟,倘若哪一天我不在了,族里的一切就都交给你了……”

男人的声音似烟雾般缥缈,眼前的一切都渐渐远去,最后只剩原主的声音自遥远的黑暗中飘来。

“我墨云旷对天发誓若守不住锖族,便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墨云旷猛地睁开眼,他直接被吓醒了,眼下还喘着粗气。

这也不能怪他胆小,任何一个人听着自己发如此的毒誓都会被吓一跳的。

揉着自己尚且昏沉的头,墨云旷实在不理解为何梦里的他会发如此的毒誓,再者,倘若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原主的过往似乎也并不像书中那般简单。

这个毒誓让墨云旷不由得在脑海里回忆起来墨云旷这个原主的结局。

原著之中,离冬教的结局便是被潜伏其中的男主里应外合,最后被正派剿灭,离冬教教主死在了他一手建立的教内大殿宝座之上,而四大护法其中三位都被正派带走当众吊死在无峰山脚下。另一位护法侥幸逃走。可在那三位护法死后,有人却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他的尸体,死相惨不忍睹,全身溃烂,甚至已经快被蛊虫吞噬殆尽,并未留下全尸。

只能从其腰间的那块离冬教令牌,才能依稀辨认出这具尸体的真实身份。

而男主也曾看到过这具尸体,甚至猜测这位护法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自己将全身血肉割碎以此来喂养周遭的那些蛊虫。

就好像在执念着什么。

这个结局墨云旷当时没怎么在意,眼下才明白,自己恐怕就是这个死得最惨的护法了吧。

想到这,墨云旷终于是忍不住捂住了脸哀嚎,在心底痛骂已经装死的系统。

这时房门被推开,墨云旷抬起眼,果然看到了阿四那憨厚老实的模样。

对方正捧着一卷纱布和一盆水,看到墨云旷醒着,于是便低下了头低声谦逊道:“小人不知大人已经醒了,贸然闯入,求大人责罚。”

对此,墨云旷只觉得阿四是愈发机灵了,抬眼笑着摆了摆手招呼上前还不忘调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罚你,倒也不必这样拘谨。”

说罢看向了阿四手中的物件:“是来给我换纱布的?”

“回大人,是。”阿四的模样依旧恭敬,可手却已经自顾自地搭上了墨云旷的胳膊。

墨云旷没动,任由阿四处理他的伤口。

阿四的动作极为轻柔,和其的外貌并不符合,一举一动细心体贴到让墨云旷都忍不住发出感慨。

目光在阿四脸上徘徊,墨云旷思诌片刻,薄唇轻启同对方问道:“阿四你说,如果一个人明明能活下来,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以一种极其痛苦的死法死去,是为什么?”

极其奇怪的问题,墨云旷能明显看到对方的动作因为自己的提问而停顿了两秒,显然在认真思考墨云旷这个问题。

而墨云旷也没想到阿四会回答这个问题。

他说:“回大人,阿四认为,倘若一个人如此死去那便只能因为一种情绪,那便是恨意。”

“恨?”墨云旷显然不解阿四为何会这么说。

“是的,大人。”

阿四又开始动作了起来,一边给墨云旷换着纱布一边继续说道,“若不是因为恨,他便不会甘愿如此痛苦死去,这般看来,他更有可能是恨自己。”

阿四的回答让墨云旷有些意外,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一点。但为何原主会恨自己?

墨云旷从头至尾想了一遍,最后只能将原因归于离冬教的覆灭。这相当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而原主大概也是因此而最终死于那孤冷的山洞之中。

“阿四,帮我把那面琴拿来。”

墨云旷见对方给自己处理好了伤口,于是开口道。一会儿,阿四便捧着顾七留下的琴过来了。

墨云旷看着已经许久没人碰过却未曾蒙灰的琴面,便知道是阿四一直在打理这面琴。

伸手轻挑了下琴弦,听着那许久没有听到的琴音,墨云旷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收了手,将琴递还给了阿四。

“算了,我还是不侮辱这面琴了。”

墨云旷知道自己有多音痴,这琴在他手里实在算得上是暴殄天物,却不想阿四接过后反问了他一句:“大人想听曲?”

“嗯?”墨云旷疑惑地歪了歪头,紧接着便看到阿四寻了个椅子坐下,还没等墨云旷反应,对方便悄然弹起了琴。

琴音婉转,偶尔会弹错,但好在墨云旷并不熟悉音律,也听不出来什么好坏。他反倒对于阿四这一举动有些惊愕。虽然知道当初顾七教了阿四,却也没想到阿四会学得这么快,就好像天才一般。

想到这,墨云旷对于阿四的滤镜更厚了一层。

也幸好当初自己在那三千弱水之中完美地选中了阿四这一瓢,否则墨云旷一定会极为遗憾。

想到这,墨云旷忍不住露出了些许欢愉的神情,正巧阿四一曲完毕,抬起眼与墨云旷的眼神对上。那一刻,双方都愣了一愣。

墨云旷也察觉到了自己现在的神情有些暧昧油腻,于是赶忙摆正了姿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一幕落入简书眼中,让他情不自禁地勾了唇。

这一刻,简书不由得在想。

无峰山的风过于刺骨,而这里却温暖的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