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就更离奇了,之前不是说所有人都以为是师祖做的这一切吗?结果竟然不是师祖,而是剑尊,剑尊勾结了南疆贼人做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师祖这是大义灭亲呢,甚至连那贼人的老巢都是师祖找到的,只是我们都没想到恩人您竟然一早就被抓到了那处。”

唐秋术泪眼汪汪,抱着墨云旷安慰道,“恩人您受苦了!”

“受什么苦,这完全不对啊,简书怎么可能……”墨云旷被唐秋术抱着,整个人还在回想当初简书走之前和自己所说。明明对方说了自己此次就是为了摆脱无峰师祖这一身份和墨云旷远走高飞,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刚想再问唐秋术详细的过程,房门却是再次被打开,这一回来的正是墨云旷此刻不想见到的人。

“你别抱着他,他身上还有伤。”来人瞧着屋内的一幕有些不悦,于是朝着唐秋术严肃开口。

唐秋术怕极了这位师祖,整个人一溜烟就从墨云旷身上下来了,随即站的笔直。

“师祖。”唐秋术朝着简书唤道。

简书没应,只是垂眸看向坐在一旁的墨云旷,冷冽的目光在墨云旷身上游移,片刻才问了句:“你身子怎样?”

“还不错,能下床了。”墨云旷面无表情地看着简书,将对方的一举一动尽数看在眼里。

太奇怪了,怎么看都不像是简书,可偏偏那脸和简书长得一模一样。

“你过来。”

墨云旷朝着简书招了招手,对方并未防备,径直朝着墨云旷走来,待对方走近墨云旷伸手便摸向了简书的脸,随后在唐秋术满是诧异的目光之中将这位无峰师祖的脸捏了个遍。下手并不轻,甚至捏红了不少。

不是易容的。

墨云旷和蓉儿学过识别易容的法子,可简书这张脸却是真的。

“你在做什么?”简书察觉到了墨云旷的意图,神情冷酷了许多,挥手将墨云旷的手拍落。

墨云旷盯着自己被拍红的手背愣了许久,随即便看向了唐秋术:“小唐,你出去,我有些话要和简书说。”

唐秋术意识到接下来的话自己听不得,于是便听话地应下,随后离开了这间屋子。

唐秋术刚一离开墨云旷的眼神便凛冽了起来,起身后退了几步,眸色漆黑地看向简书:“你到底是谁?别和我说你是简书,你不可能是他。”

墨云旷绝不可能认错,面前这个顶着简书皮囊的人从内到外也就脸长得和简书一样,其余地方那是一点都不像。

谁想“简书”听到墨云旷这话面色一点都不慌乱,就好像早就知道自己骗不过墨云旷,只是站在那盯着墨云旷,并没有把墨云旷放在眼里:“你听话些我便不会伤你,你只需待在我身边就行了。”

“简书呢?他现在在哪?”墨云旷根本不在乎自己怎样,他更在乎简书的安危。

可如今简书不见了,被面前这个冒牌货顶替,墨云旷根本不能安稳度日。

“你打不过我,墨云旷,正如当初我对你说的,我劝你早些离开南疆可你没听,如今你也已经走不掉了。”

身前的“简书”并未对墨云旷的敌意有所顾忌,他一步步朝着墨云旷逼近,随后一个箭步便点住了墨云旷的穴,墨云旷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

身体刹那间失了力气,墨云旷整个人被对方搂在怀中,面前的这张脸渐渐模糊,墨云旷稍稍眯了眯眼,不可思议地开口问道:“小,小白?”

“……嗯。”“简书”轻声开口,应下了墨云旷的猜想。

这叫墨云旷愣了许久,随即垂下了头,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怪不得墨云旷对对方总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对方对他的一举一动并不像简书那般充斥着爱意却也没有敌意,对方也并不想伤着墨云旷。

墨云旷能看出对方不想和自己争斗,否则也不会一上来就点住了他的穴道。

可这一切都太荒唐了,为何小白会突然变作简书?倘若对方是小白,那真的简书又去了何处?

抬眼之间,一个恐怖的念头涌上了墨云旷的脑海,他想起了曾经在书上所了解的功法,可如今却叫墨云旷根本不敢相信。

【他被夺舍了。】系统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墨云旷所害怕的真相,它从墨云旷说简书不对劲的那一刻起就在观察,如今对方的身份浮出水面,系统也是可以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只是夺舍这功法实在邪门,简书若是真的被夺了舍便是生死难料。

“不可能,你……”

墨云旷咬牙切齿地看向自己身前之人,一股恐慌自心底涌出,他实在不愿相信系统所说,可如今事实摆在自己面前,他又无法逃避,弱弱地伸手拽住了对方的衣领,墨云旷的声音变得嘶哑,“你为何要夺他的身体?”

“世间万物各有命数,这便是他的命数。”对方面色平静,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他将墨云旷整个人横抱起,随后便走到床边将墨云旷轻轻放回了**,随后直起身子垂眸看着墨云旷充斥着恨意的双眸,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我从未想过伤你,只要你听话,我会好好对你。”

“好啊,那你可得小心点,说不定我哪天就杀了你。”墨云旷死死盯着对方,语气冷若寒霜,若是真的如同系统所说,那简书岂不是已经……

对方瞧着墨云旷原本昳丽的面容因为恨意而变得扭曲不由得叹了口气,伸手缓缓抚上了墨云旷的额头,竟是轻声安抚道:“人各有命,你杀不了我,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说罢他便收回了手,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身后突然传来墨云旷低微的声音:“是你吧,那个同我大哥一起在南疆犯事之人,当初那个镇子发生的事不是偶然,你就是为了杀人去的那镇子,只是你为什么放过了我?”

若对方愿意,墨云旷绝不可能活着走出那个镇子。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说了,你是个美人,而我喜欢美的人。”男人的回答依旧和当初一样,这也叫墨云旷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对方确实是夸了他一顿。

如今想来竟是与死神擦肩而过。

“当初你说让我离开南疆是想放了我,那现在又为何要将我束缚于这?”

墨云旷躺在**眼神空洞,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哼笑一声,“你知道我是什么了。”

原主提醒过墨云旷,若是被人知道他就是花菟蛊,那人定会将他抓住关起来,眼下那人是谁便已经水落石出。

“你要花菟蛊做什么?你武功这么高,这世上又有什么能伤到你?”墨云旷不解,花菟蛊的作用本就是将人炼作子蛊,保其性命无忧,可对方的武功这般高强,就连简书都没法敌过对方,这世上又有什么能威胁到对方。

“剑道永无止境,可人却终究会生老病死,我舍弃了一切追求剑道,断不能止步于此。”男人说着说着便离开了这屋子,声音愈来愈轻,却牢牢钻入了墨云旷的心底。

他就躺在那,因为穴道被点的缘故浑身没了力气,只能歪着头一动不动地想着事。许久,系统实在看不下去出了声:【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要变寡夫了。】墨云旷呆呆望着房顶,整间屋子沉闷极了,让他的心也变得有些痛。

【你要不还是换个身体吧,只是你得从头帮我打工,换完我就没积分了。】

平日里抠抠搜搜的系统此刻也觉得墨云旷有些惨,竟是愿意把自己攒了许久的积分掏出来给墨云旷用。

可谁想墨云旷却是拒绝了,他缓缓支撑起了身子,神情缓和了许多,不似刚才那般颓废:【我不,我还没杀了他呢。】

【你杀不了他,他比你厉害得多。】系统无情地说出了这个事实,别说杀了那人,墨云旷就是同归于尽都很难做到。

墨云旷也很清楚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只是对方到底是谁?又是怎么夺的简书的舍?墨云旷暂且还没有头绪。

这一晚墨云旷想了许多,临近清晨的时候却是有一人跌跌撞撞地闯入了他的屋子里,当然是从窗户翻进来的。

“哎呦!”顾十三好不容易从窗户爬进来,谁想刚走两步就被桌子腿绊了一下,整个人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墨云旷的跟前。

墨云旷望着对方狼狈的模样,默默将攻击的姿势收敛了回去,换了一副亲切的面容。

“十三你怎么进来的?”墨云旷有些好奇,毕竟能安稳地寻到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这屋外有个狗洞,我就钻进来了。”

顾十三显然是重操旧业,也不觉得丢人,憨笑了两声,“这不太担心墨大哥你了,我和淮大哥踩了好几天的点,这才寻到了这处。”

“……你还是走吧。”墨云旷好心劝道,就算顾十三爬狗洞的业务再熟练也绝对带不走他,只怕他一走出这门就会被那人察觉。

“不行,我要是没把墨大哥你带出去淮大哥会杀了我的。”

回想起淮荫这两天的脸色顾十三就是浑身一颤,觉得自己小命难保,“墨大哥你快同我走吧,我们已经备了马,只要你出去就能连夜逃离这南疆。”

“我也想走,十三,但我走不了。”

墨云旷无奈地笑了笑,起身看向那屋外,随即稍稍闭上了眼,外边的一草一木在墨云旷的脑海之中愈发清晰,那人的身形也是一览无余。

那人就在外边,他走不掉。

只怕顾十三爬狗洞进来那人也是一清二楚,只是觉得顾十三没什么威胁,这才暂且没有动静。

“坐这歇会就离开吧。”

墨云旷给顾十三倒了杯茶,安慰道,“我暂时没事,叫淮荫不要担心。”

“可我好不容易才……”顾十三像是看出了墨云旷的疲惫,说着说着便又闭上了嘴。他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从墨云旷颓废的神情之中看出墨云旷这段时日过的并不好。

“墨大哥,你好像很累。”顾十三盯着墨云旷看了半天,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在他的印象之中墨云旷永远都是一副精神满满的狡猾模样,可如今却不知为何整个人耷拉着,身形瘦削,眼中也没了光亮。这叫顾十三有些迟疑要不要将当初发生的事说出口。

想了许久,顾十三还是决意告诉墨云旷那件事。

“墨大哥,你不在的那些日子里正派里边发生了很多事,剑尊突然现身同师祖起了冲突,最后更是死在了师祖的剑下。”

顾十三所说墨云旷已经从唐秋术那边听过了一边,因此并未露出意外的神情,可顾十三下一句却叫墨云旷猛地抬起了眼:

“你再说一遍,剑尊是谁?”

大抵是墨云旷突然激动起来吓着了顾十三,顾十三愣愣看了墨云旷片刻才又重复了一遍:“是墨大哥你认识的,当初在那集市上给了我们糕点的那位白头发的少年,墨大哥你不知道吗?我当时也是被吓了一跳,没想到那大名鼎鼎的剑尊竟会是一个少年。”

“少年个屁。”

墨云旷阴沉着脸突然骂了一句,这一刹那他几乎把所有的疑虑都想明白了,他站起身冷哼了一句,“不过是个死老头罢了。”

墨云旷脑子转得飞快,也几乎清楚了一切。为何当初那个少年会这般清楚前往无峰山顶的路,还有简书被罚禁闭一事,简书当年为了保全墨云旷杀了别人来顶罪,而这一切对方都了如指掌。

因为他自己就是那罪魁祸首,才会这般清楚简书所做是错的。

谁都知道无峰剑派之首为无峰剑尊,可这多年来剑尊几乎从未露面,除了简书谁都不清楚那剑尊到底长什么样,更不会有人想到那剑尊会是一个白发少年。

少年……

这叫墨云旷想到了别处,正如夺舍一事,说不定这不是那人第一次这么做了,那白发少年的躯壳说不定也是他夺的别人的身子。

淮荫曾和他说过,夺舍本就是逆天而为,一次两次便会元气大伤,且夺舍之时除非被夺舍者心神不稳,否则夺舍者很难成功。

当初简书离开之时说了会回来带墨云旷走,可他师父的出现却打破了他全部的计划。

剑尊萧白,也怪不得这人对于墨云旷给自己取的名满不在乎……只是墨云旷没想到的是这位全天下都知道对简书极好的剑尊竟然会夺了自己徒弟的身子。

“萧白!你给我出来!你这个王八蛋!”墨云旷朝着门口跌跌撞撞地跑去,这一刻他气极了,他本以为这发生的一切都是意外,可谁曾想却是对方的蓄谋已久。

简书在踏入南疆的那一刻便走不掉了,因为他所尊敬的师父早就算准了他会因为墨云旷来南疆,为了摆脱自己的身份来南疆。

墨云旷是简书的劫。

“你给我出来!你这个死老头!在你心里简书到底算什么!他是你徒弟!”

墨云旷站在院中大喊,他的思绪从未这般清晰,谁都知道简书是天之骄子,在踏入无峰山的那一刻便被剑尊看上,成了其唯一的关门弟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墨云旷很清楚对方有多孤独,就是因为孤独才会被墨云旷这个小人一点小恩小惠就拐走了全部。

墨云旷从不觉得自己对简书有多好,可对方偏偏就因为他的那些无意之举对他付出了全部。

“你出来!萧白!你把我和简书的感情当作什么了!”

墨云旷这疯魔的模样把顾十三吓了一跳,他本就是偷偷溜进来的,如今墨云旷这般举动将他一下子吓傻在了屋内,只能呆呆地站在那看着男人在院中怒喊,而他却是不知所措。

直到有一人突然出现在了院门口。

正是夺舍了简书身子的剑尊萧白,他就站在那院外,眸色清冽地看着墨云旷,一动不动,只是看着而已。

墨云旷的喊声很快便引来了旁人,淮荫原本站在外边给顾十三望风,谁想还没等顾十三将墨云旷带出来便听到了墨云旷疯了般的骂声,这叫淮荫的心揪起,想都没想就闯了进来。

“你给我出来!给我出来!你个没良心的死老头!”墨云旷还在骂,自穿书以来他从未这般过,什么道德素质全被他丢在了脑后,此刻竟是将那剑尊的祖上十八代都给骂了一遍。

“墨云旷!你在做什么!”淮荫从未见过墨云旷这般模样,但他也很快看出了墨云旷的不对劲,上前试图拦住对方,可对方以反手便挣脱了淮荫的束缚。

墨云旷脑子晕乎乎的,他突然很可怜简书,也很后悔曾经对他做过的一切。

他以前觉得对方是天之骄子,什么都是唾手可得,可如今才明白对方说的那高处不胜寒的真正意思。他想到了书中所写,说简书最终站在了这世界之巅,可如今这般结果让墨云旷很难不怀疑。那书中所写的最后站在最高处之人到底还是不是他所了解的那个简书。

“墨云旷,你清醒一点!”淮荫一直在试图控制住墨云旷,倘若再这么下去,墨云旷绝对会走火入魔。可墨云旷的武功并不在他之下,甚至内力比他还高,淮荫与其过了很多招都没能制服住对方,其腰间的伤口也已经破裂,渐渐渗出骇人的鲜血。

最终还是一直站在院外之人出了手,仅用了三招便将墨云旷制服在了自己的手中,在看清控制住自己之人的面容那一刻,墨云旷突然怒火攻心,喉间涌出一股腥味,随即吐出了一口鲜血。血喷溅在那人的胸口,带着几分凄凉意味。

作者有话说:

就这两周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