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朔闷哼一声, 擒住她的腿,在黑暗里压抑着低低地喘息,哑着嗓子说道, “不是让您别动吗?”

她也不想啊, 可是……她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我腿麻了。”

他一只手刚好能圈住她的腿,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 真细啊,一折就断了吧?

抛去这个念头后, 停顿了一会, 稳住心神,才往外推了推,疏离说道, “这样就不会碰到了。”

“刚才, 以为泄过就不会出问题了。”

“没, 没用吗?”

他沉默一会后说道, “那倒也是不是, 已经这种程度差不多可以控制了。”

啊?难道刚才不能控制吗?大概是他表现的太过克制, 一点儿也没有看出来像是一个身中情药的人。

“那,那就好。”白悠悠声如蚊蝇, 这实在是太让人感到尴尬了。

他不在说话而是从身边起来。白悠悠感觉到有滚烫的水渍甩落到她的脸颊上, 起初还以为是他刚刚那什么过激动哭了,但想象了一下程朔那形象, 因为这种事情, 怎么可能, 白悠悠很快就意识到刚才落下的温热的**是……汗水。

白悠悠想象着, 他现在肯定是浑身湿透的,搞不好还紧贴着那曾经见过的,极其健美的身体,她觉得鼻头有点发热。

他几乎是完美避过了任何接触,语气从始至终都没有特别大的变化,只是现在没有隐忍的沙哑了,“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时间久了可能会引起怀疑。”

白悠悠躲在被子里,听着这话觉得脸上微微发热,啊,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可真的好想摸一摸啊……

就这么自我挣扎着,在黑暗中能模糊看到他跨坐到了床边,本来坚实的后背弯曲,原来是因为他手上的充当绷带的腰带似乎因为刚才的动作而有些松散,于是在低头又抽出一道,一圈一圈在手臂上缠紧。

然后一言不发的端起了盆站起来,在躺平的白悠悠眼里,他整个人高耸着,屹立在床前,淡淡说了句,“那儿臣就不在这里打搅母后休息了。”

说完后就没有任何留恋和犹豫的就走了出去。

白悠悠愣愣半天。其实,这和她想象中的场景似乎有点不同,但如果事情能够就这样解决那可以说简直是太好了,还以为至少要付出点什么代价呢。而一个人后,很容易就起了困意,她不知不觉睡着,当第二天醒来,她迷糊糊的捡回了脑子,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可是当往上抬眼看,就证明了她昨天晚上确实没有做梦,她的房间里确确实实少了一个盆,还有她良好作息也被打乱,今天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来。

被穿衣的时候,不由想着好在皇后不在,否则可有的等了。

说起来一大早她翻遍整个被窝,也没找到那个要命的话本去哪里了?不会又给程朔顺走了吧?纠结一会后,她想开了。算了,顺走就顺走吧,现在她一看到那个蓝本本脑壳就痛,是不可能再起什么旖旎心思了。

虽然说是度过了算得上是惊心动魄的一晚,但值得庆幸的是似乎在宫内并没有什么奇怪流传,看来算是平安度过了?

就是当再见程朔之后,她心里难免有几分尴尬,只好告诉自己,就当是一场梦好了……

如此过了好几天,悠哉度日,被其他新鲜事物挤占后这件事才慢慢在她心中消退,淡出记忆。毕竟这事儿吧,它说严重,要是放在表面关系上来说,那是挺严重的。但要是放在普通男女关系上来说,那听起来也没多大事?毕竟两个人盖着被子,衣服完完整整,实际上连皮肤都没碰到呢!

这么一想,白悠悠也就很快把这件事抛到脑后,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别往心里搁。

只是之后今天都未再见过程朔,暖床也由容夷来做。

过了几日后,有宫人传唤说是程朔找她有要事相商,为首的太监一脸白净,她看向容夷,容夷朝着她点了点头。

白悠悠又看向了那太监,容夷到底是怎么认出来这个人祝野的?

当来到宫殿,他正身着相当繁琐华丽的朝服坐在主位上。

和晚上私人时间的不同,他似乎是刚结束下朝,身着黑金色的九龙长袍,还未来得及换衣,本来就不怎么外露情绪的人,在冠冕的遮挡下现在更是连脸都几乎都看不清,这种人,应该是朝臣最不喜欢的吧?连怎么揣摩天颜拍马屁都不知道。

白悠悠心里吐槽。

此时,被她认为很难讨好的人,挥退左右,对着白悠悠沉声说道:“那天晚上。”他顿挫片刻后开口说道,“那天原因查清楚了,是孤身边的人疏忽了,已经处理了,请母后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白悠悠听着轻飘飘的处理了三个字,佯装淡定地端起茶杯,吹抿一口,摆着架子说道,“哦,那就好,还有别的事情吗?”

“当然了,特邀母后来自然不会是这么点小事。”

他说完后,继续开口,“近日思来想去。却是孤疏忽了,母后一直以来久居深宫之中,不得滋味,儿臣以身暖之,竟不知是心空体虚,吾不可解。料只,早就应该为母分忧才是。”

从他嘴里冒出来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是合起来却怎么也理解不了,她每天开开心心能有什么忧,而且他到底怎么分忧?

很快,他的哑谜就得到了解答。

程朔不带情绪平静的说完后,就抬起双手,掌击了两声。

随后殿门被推开,门口灌来一股冷风,也走进了一些高矮不一的人。

白悠悠看去,他们的队伍并不整齐,显然不是训练有素的伶人,手上也没抱着乐器,不是来唱歌跳舞的。可奇怪的是,一个个又都俊俏非凡,说是面如冠玉都不为过。

这些俊美的男人纷纷目不斜视的走进来,又陆陆续续的跪下,有嘴里自称草民,下官的,有穿儒衣,武服和白衣的……显然什么人都有。

“这些是?”程朔弄来这群人干嘛?

她再仔细一眼扫过去,好家伙,这些纯天然帅哥要是到了现在上综艺都能爆火吧?

有唇红齿白比女人还漂亮的,也有五官俊朗飘逸的,有懵懵懂懂,一脸纯净,也不知有没有长大的,有身姿魁梧修眉如剑,满脸冷然的……

不过她依然满头问号,护卫?教书?她心里一一否定。

程朔来自上方的声音不悲不喜,“这些是儿臣为您精挑细选来的,身家清白,可充为面首,不知可有母后满意的?”

“若有满意的,教好后就送入您宫中。”

她猜了半天,万万没想到答案竟然是这个。这刚喝的一口茶水直接呛进了气管里,一手以袖就面,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面色红润,眼角都泛起了泪光。

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了程朔,他脑子是不是那天晚上烧坏了?

可只看到他整个人都陷在阴影之中,从刚才到现在一点动作也没有改变,跟个活化石一样。

我绰?白悠悠脑袋里面全是弹幕体。

我还没提他选秀的事情,他倒是开始给我物色面首了?这是可以摆到台面说的吗?

她被这一步棋下的人思维混乱,语气也充满了震惊,“朔儿,你在搞什么?是在开玩笑吗?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说到后面她没发觉隐隐带了一点怒气。

“儿臣说过,从不开玩笑的。”身边无人的他语气听起来轻松写意,身姿挺拔,垂直不动,像停止摆动的陈钟,像夏日午时的日晷。

可实际上在宽大袖袍的遮挡下,手指在不知不觉的攥紧,手背青筋浮现,流出了鲜血也不自知。

没开玩笑?没开玩笑?白悠悠深深呼吸,怒气阈值成功突破100,点亮了勇气。

她猛的站起来,一甩袖子,朝着那些个个长得都是人中龙凤,各有特色的帅哥看去。如果不是此情此景,她可能还会非常感兴趣的欣赏,作为一个普通人往日哪能看到这么多帅气的男人围着巴巴转的场面,现在难得有机会,她却怎么都没有这个好心情。

只能说,气都要气饱了!

白悠悠语气都凉了起来,“哀家看都挺好的,那就全都收了吧。”

底下的人见到这皇室辛秘,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大气都不敢吐。

这话一出,程朔终于有了动作,他微微侧过脸似在看她,带动着冠冕前的小珠轻轻晃动,声音也空,仿佛带着回响,“这…儿臣怕母后您的身子吃不消。”

“不过若是您喜欢……”

白悠悠打断他的话,这在以前是怎么也不敢的,怎么说面前都是一根手指头都能戳死自己的人,但她生气上头了,立刻高声反驳,

“不不不,哀家不喜欢。但既然是你选的,说明你是喜欢的吧?这样,朔儿你自己收着吧,好好享用去吧!”

她扭头就往外面冲,想起什么似的,又返身丢下一句话,“还有从今天开始,你别来我这儿了,什么晨昏定省的,也不必了,哀家见到你就心情极差!对身体不好!”

她说完出了门想喊上容夷,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只有其他宫女在,她懒得管顾,拂袖离去,多待一刻都要原地爆炸。

白悠悠离开以后,剩下的那十二人,面对着只身高位的皇帝陛下,瑟瑟发抖。

不知道自己会是何等命运,是立刻被拖下去砍头,还是被皇帝充入后宫之中,无论哪个都不要啊!如果有的选的话,后者似乎也行?

没人敢看那个铁马金戈,用无数血腥手段夺下皇位,逼得其皇兄狼狈远走的皇帝陛下。

实际上满身黑衣的他现在整个人已经不是陷入阴影了,而是成为了阴影的一部分,并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而愈发深沉。

终于。

在冷汗淋漓的十二人耳中,飘飘渺渺传来一声,“太后她,并不中意你们啊……”

其声腔寡淡无味,有精明的想通过这句话听出圣意,只是这句话里听出的情绪像是嗔怒,又像是窃喜。

有人架不住无形的威压,抖着声说道:“请,请陛下宽恕我等。”

后面的人也七嘴八舌跟着说,只是半天没有得来回音。

最先开口的人提心吊胆,他心里想着,疯了!疯了!死了!死了!自古以来就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皇帝向着太后敬献男人的,这不上赶着给自己找爹吗?偏偏这种违背伦常,匪夷所思的事情给他碰上了,都怪自己长得好,被选上了这场死亡之行!

那些憨人还不懂,要是能被太后看中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小命,现在得知了这种苟且之事,安能得到好下场?

那最通事理的人,此时早就汗如雨下,脸色一片惨然了。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

高高在上的皇帝似乎并没有对他们在意,竟然选择了大发慈悲的放过了他们,他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些轻快,“既然如此,你们各自领下一笔赏银就散了吧,今日之事不要对外提起,此乃株连九族之罪。”

听到株连九族四字,剩下的人也都跟着抖起身子,才发现自己和死亡擦肩而过。

有人又是惊奇又是庆幸,陛下居然没有杀了他们?不过能保住命就好,不要想太多,回去就给自己的脸上来两刀!祸害人啊!

等到所有人退下后,程朔深黑的目光往下望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很空寥,很寂远,像一片焦黑的土地里泛着星星点点的燎原火光。

他看着早已离去的位置,对着那里问,“他们不行,那儿臣……我,可以吗?”

他闭上眼睛,叹息出声。

“还不出来吗?”他一手托着下颌,神情还有些倦怠,手指轻扣后,启唇说道。

从屏风后悄然走出一个身穿宫服的女子施施然跪在地上。

他目光落下,“怎么,来亲眼看看你做的好事?”

底下的人虽然跪着,语气却不卑不亢,“奴婢只是想帮陛下,她,心里对您是有意的。”

他听到对他有意两个字,眉角情不自禁的跳动了一下。

不过……

“帮孤?”

他呵笑出声,看着底下的女子眼神里带有一丝玩味,“也是,你还不知道你和她之间的关系。”

他原本黑沉的眼眸里带上了奇异的色彩,显得颇为热烈起来,就像是即将熄灭的野火又重新点燃。

台下的女子抬起脸,面上带上了疑惑。

程朔看着她那张脸,心里其实是很不悦的。他早就知道,在每个世界里都会有那么一个人,她就藏身在被虚构的万人之中。

是创造他们的那个人,最好的朋友。

作为一个运筹帷幄,聪明的上位者,他知道,阻碍也可以成为助力。

于是他花了相当长的功夫,将这个难缠女人挖出来培养,再送到她身边,现在看来效果不错,在选择中,她居然会站在自己这边,就是做的事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他嘴角勾起一丝谁也无法察觉的,嘲讽的笑。

他压制着看到这张脸的烦躁说道,“昨日之事孤可以不再追究,若是下次再做多余的事情,孤会亲手要了你的命。”

她缓缓眨眼后垂首贴着地面说道,“是。”

她起身后,慢慢隐去。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程朔摘下了头冠,紧密的珠帘放在手上把玩转着晃动,“真没想到捕捉一只身在蛛网中的小飞虫会是这么难的一件事。”

“它左右腾挪,比想象中的还要灵活,机敏。”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腾出一只被指甲掐出月牙伤口的手掌,缓缓摸上自己的心口,他更在意的是这里。

“但是,刚才那种感觉,你明白吗?心脏不听使唤的跳动了起来,本以为毫无希望的事情却被一句话点燃。”

“你经历过?原来如此啊……”

放下手里被当做玩具的冠冕,程朔望着手里的命运线,眼神深沉如墨,“也许,我们还可以有另外一条路……”

·

正如程朔所言,这里的天气一旦冷到下雪的程度,就几乎再也停不下来。

空气也是一天比一天冷下去,她现在只要呵出一口气就能被冻结成冰,听说煮热的面条放在外面一瞬间就可以变成冻面。

必须戴手套,否则万一接触到什么冰块,铁块可就得撕掉一层皮才能拿下来了。

本来在这样的天气,她实在是不想出门的。

可自从女主叛走离开,时至今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任务进度如何。

其实她已经有些眉目了,上个世界里年尧已经给过她很多提示了,只是因为被自己写的男主追杀这种事太过惊悚,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罢了,而在现代待的时间里。

她想走捷径,却步入弯路,加上时间又太短。

但在古代日子里呆这么久因为太过无聊,所以她终于沉下心去思索所有事情,各个世界男主的态度,仔细想来,从来都没有刻意隐瞒过,这场穿越攻略之旅的真相,就像系统说的那样并没有那么简单。

现在,她需要找机会去对应心里的答案。

不能再这样懈怠下去。

就当是旅行好了,最先提出的天颐山庄之行终于要开始了,只是当听说是个比这里更北的地方,她顿时笑不出来了。

早知道就去烧香拜佛了!

这次备行的马车,少了一个人并没有上次那么浩浩****的隆重,只是她出行的马车比上次看到的更加结实厚重,听说是加装了现在这个时代最顶级的保暖装饰。

铺天盖地下的大雪在停下的每辆车子上面都倾盖着一层厚厚的雪盖,作为南方人的白悠悠几乎很少见到这样的雪。

她抬头看到阴灰云朵仿佛与生俱来就存在的那样,浓稠如实体一般的挡住了天空。

从上面飘下一片一片雪花,以肉眼可见的形状落在睫眉,她轻轻颤抖着眼睫,朝着身边的容夷看去,在她脑袋上戴着一层耳捂帽子,据此推测,自己和她现在估计都是差不多形象,过得极为厚实。

上了四马拉的马车上。

这次出发以后并不没有人再唐突进来找她,怎么说呢,现在算是在冷战吧?白悠悠心里想,他还真的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她的视线里,不过还是默默的跟着来了。

不跟是不可能的吧,白悠悠心里想。

一路安安稳稳扎营,护行的军队保护的很好,当三五日过去北重城以及其周边散布的小镇被大片茂密原始的松针叶林所替代。

这里的树木不知道长了多久,自古至今没被人开采过,每一颗都跟天珺塔那样高似的,完全看不到顶。

出行后的雪越下越厚,尤其是这里人迹罕至,前行中的车轴陷在了雪里几乎难以寸进,雪,是有重量的,力可万斤。

“咱们只要坚持到阗渝关休整。再直接调遣军队过来清理路上的积雪,那天颐山庄两日便能到。”

这就是特权阶级的力量吗,真的在这个层次就发现世界上真的是没什么不可能,只是看你有没有那个权力和金钱了。

难怪钱权如此诱人,她感叹着。

现在马车前行的已经非常缓慢了,白悠悠有些无聊地掀开了门帘打开了小窗朝着外面看。

护行的队伍正艰难的把腿从雪里□□往前走,而她只露出这么一点小缝,风就像是刀子一样在脸上刮动。

她看了一会,外面的人似乎发现了什么,侧过头来看向她,那是一张相当年轻的面孔,但其实小窗外面还有一层门帘,他是不会发现里面的人的窥视。

于是他就用好奇而无畏的目光朝着这边望了一眼。

她正感叹这小伙子多大的时候,突然身体一晃,本来就缓慢的马车,这下更是彻底不动了。

“太后莫慌,是马车坏了,没有危险。”

容夷问道,“我们要下来吗?”

“请等等,我去找工匠来看看。”

外面似乎在彼此通知这突**况,过了一会,大概是勘察完毕,有人说,“车轴断裂,无法使用。”

商协下来的结果是,她们可能得暂用一下程朔的马车。

对此白悠悠表示,“不是还有别的吗?”

不用外面的人回答,容夷就已经开口说道:“其他车上放着物资,拥挤杂乱,不适合乘坐。”

外面听到了,又补充,“而且虽然太后娘娘您的马车用不了了,可是这取暖的伏龙还没有坏,现在规格能够装载伏龙的只有陛下那个了。”

白悠悠一点也不想主动过去,可也知道她多耽搁外面的人就要多冻一会。

于是叹口气心想罢了罢了,“那咱们,就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