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裹着被子, 就动着脑袋转过来,身体裹在一团被窝里,本来的高大完全体现不出来, 平白消减了几分威严气势。

现在这样子, 看起来多少是属于有些滑稽了。

白悠悠放下一半的心, 满脸黑人问号,“你在这儿做什么?”

他挑动眉角,就算是姿态一言难尽, 但脸上表情严肃,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

“孤自然是为母后暖床了。”

白悠悠感觉凭空一道雷将她劈得外焦里嫩:……那我谢谢你?

她唇角止不住抽搐, 感觉出程朔脑回路属实是常人难以理解。

“你……贵为九五至尊, 干嘛要做这种事,快从我**起来!”

她走过去后,低着头看他说道。

“可母后说不喜欢其他人, 可儿臣不是其他人。”

他平躺着, 可以看出睡得十分老实, 估计是十指扣于腹前的姿势。

程朔现在头发全部束于脑后, 并未散发。但他额庭饱满, 容貌俊美, 完全没有什么迤逦的表现说出的话更是朗朗,“书中既有彩衣娱亲, 卧冰求鲤之美谈, 便是孤作为帝王,不过是为母后暖个被窝又何足挂齿呢?”

没想到他还是愚孝派的?白悠悠头上挂着三根黑线。

倒也不必如此委曲求全啊喂!

他眨了眨眼睛, 薄唇微抿, “而且儿臣身上热量大, 比那些宫女捂的也暖些。”

他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 握着白悠悠此刻微凉的手腕,她感觉就像就像是被烧红的木炭给捏着熨烫了一下似的,他身上确实热量惊人,像一座活跃而躁动的火山。

将捏着她手腕塞到自己暖好的被窝一角,他黝黑眼睛里闪动着柔光,低下嗓子轻轻问,“母后,可暖?”

白悠悠说不上感动还是好笑,她每年冬天确实过得艰难,尤其是以前上学住宿,再严实的被子她盖着睡觉也会夜夜被冻醒。

冬天出门只要被冷风一吹,就心脏骤停紧缩。

而现在当冰冰凉的手塞到了暖和的被窝里,她几乎就不想拿出来了,嗯了一声回答道:

“嗯,暖的。”

“那母后就快些进来睡吧。”

他起身掀开一角从**灵活翻身下来。

没什么值得期待的画面,他来暖床只是脱了一层外袍。古人拘束一副很多,他身上还穿着深色中衣,伸手快利如钩取了挂在架子上的衣袍,旋身套上就低头系上。

虽然说是皇帝,但他身上并没有养尊处优出来的那种骄奢**逸,荒废颓靡,反而一言一行都相当的果断坚决,绝对不是那种需要外人伺候更衣,否则衣服都不会穿的成年巨婴。

可能和他相当于在外发配多年的经历有关,要是么有一颗冷硬的心,应该会死的很惨吧?

程朔动作熟练,衣服穿好后,看起来又是一个衣冠楚楚,气朗神清的有为青年。

他把墨泼般的发尾从衣领拨了出来,侧过脸看向白悠悠,“母后?”

他走过来说道,“您别着凉了。”然后就半拉着服侍她躺卧在床榻之上,还亲手给她掀开被子,掖上被角。

照顾得她就像三岁婴儿……

白悠悠觉得世界好玄幻,就算是女主也绝对没有这种待遇吧。

果然……亲情才是最可靠的存在吗?她恍恍惚惚。

不过被窝里确实很暖和,很舒服,这种不用自己瑟瑟发抖钻进被窝的感觉,呜呜。

程朔自觉处理好后就起身,他的眼神很平淡,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感泄露。

“我就在外殿处理公事,若有事便唤我名,母后睡后我自离去。”

他说完走到床角替她熄了蜡,厚重床帐中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的昏黑之中。

她隐约听到绵长呼吸,随后门被关上,轻缓的脚步声渐渐远离。

他来,居然只是为了暖床而已吗?

这种行为,真是和他表现出来的冷硬气质完全不符,本来还以为是个非常凶恶的男人呢。

结果还挺暖的?物理意义上。

但白悠悠很快就提醒自己,别忘了这家伙今天白天的时候,可是计划要杀死一屋子的人的。他并不是对每个人都好的,只是因为自己占着太后的身份才能看到他温和的那一面而已,仅此而已。

不过这样说来,她现在应该算是这个世界里最安全的人了吧?不会轻易被嘎了吧?她得蠢到做多过分的事情才能让他做出弑母的选择?

他看起来是很理智冷静的人,精神也挺正常,应该不会像年尧那样……看来暂时应该是不用为自己的小命操心了。

心里一番思索以后,也完全没有睡意。

现在放现代应该最多不过晚上七八点的样子,她又不是真的老年人作息,这个点实在是睡不着,可是确实又无事可做。

没有手机,打不了游戏,刷不了剧,哎~好无聊啊!

白悠悠在百无聊赖中胡思乱想,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是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天看起来青濛色,应该还早,她正准备再睡会,就听到外面有一点声音。

“谁?”

“太后恕罪,奴婢这就把那不懂事,扰了您的狗奴才拉下去杖毙。”

嗯???杖毙???

还睡眼惺忪的白悠悠顿时坐起,“不用了,你们……进来。”

然后才有十几个宫女,捧着毛巾,衣物,洗脸的铜盆等等走进来,也不知道她们在外面等了多久。

服侍她起床后,才知程朔昨晚在外办公半夜离去,今早汐月前来请安,只是因为她睡过头了,还一直在侧殿等着。

白悠悠:……

她接见了汐月,只见她那张花容月貌的脸没昨天那么梨花带雨,一脸愁苦,只是见了她还是一脸惴惴,“母后,我还以为您今日是不肯见我了。”

她讨好的为她捏肩,无意间肌肤相触。

她听到:

【想在后宫生存谋事万不能得罪于她,昨日还好说动了她,否则一切就完了,哎!昨天青濯说要带我离开这里,可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哪里那么容易出去的,程渃,我要如何才能去见你啊!】

白悠悠:这种听八卦听到自己身上的感觉……

明明脑子里面在想这些东西,可汐月依然能够和她说话说得条理清晰,小意讨好,完全看不出是一个想要逃出宫的女人。

白悠悠心里啧啧称奇,还好她有读心,否则还真以为汐月对她是多么恭仰呢。

今天早日请安算是顺利完毕。

夜里,情理之中,又情理之外的,她果不其然又看到程朔,没想昨日没有拒绝,他就以为同意,她心里想,这样可不行,一个男人又是皇帝做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指指点点,就算明里不说,私下里也该贻笑吧?

“明日你就别来了吧?”白悠悠揉了揉额角说道。

“母后是嫌弃朔儿有什么做的不周的地方吗?”

“不是。”白悠悠想到今天来给自己请安的皇后也就是女主汐月,这两个人成天早晚轮流来,非常默契的错过彼此,可以说是把表面夫妻写在脸上了。

她心里想了个主意,既然女主有红杏出墙的嫌疑,她干脆把人找个借口放到身边来,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

这男主头上老是顶着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也不吉利不是?

“不如让汐月来吧,哀家也可借此帮你看着她。”

白悠悠提出建议,自觉甚美,他不应当有理由拒绝才对。

程朔骨节分明的手正为她按着被角边缘,密不透风,但现在顿住看起来就像一个居高临下的床咚似的,他脸上表情变化下来,冷厉眉角上挑,透露出傲慢的神色就差写三个字:

就凭她,她也配?

白悠悠见他脸上表情,选择了闭麦。

不过眼见他要走,想到昨天不知道干瞪眼了多久才睡着还是把他喊住,“先别熄灯,我想看会书~”

这是她能想到的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母后想看什么书,我去吩咐人拿来?”

“唔……”她可没兴趣看那些咬文嚼字的书籍。

不过她提的要求可能和太后形象不太符合,可这世界没手机电脑,要是连一点无聊解乏的书籍都不能看,她真得长蘑菇了。

尤其是她现在的身份地位,根本就没办法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必须保证自己的皇家威仪颜面。

可是在无聊死和社死里选一个,她选择后者。仗着程朔对她表现出来根本毫无原则的拥护爱戴,她小声说:“想看白话一点的,离奇一点的故事书。”

“奇闻异志吗?好,我去拿。”听到她的话后,程朔没有迟疑的走出去,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给她拿了几本书来。

挪来灯烛,声音低沉:“今日时间晚了,母后看着打发时间,等过几日儿臣去为母后搜集来民间所有得趣儿的话本。”

说谢谢是不是太生分了?

“那就有劳朔儿了?”

“为母后分忧,儿臣心里也是欢喜的。”他刚才冷峻的神情有所缓和,勾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还如昨日,母后若有什么事情就唤朔儿的名字,孤一定随叫随到。”他说完就关门退了出去,白悠悠盯着紧闭的房门。

虽然他举止有礼,不过白悠悠觉得他有哪里不对劲似的。

她拿起手上的书看,救命,是文言文啊!还是繁体!!达咩!!!她把书往脸上一砸,戴上痛苦面具,看了点只知道是一个异人的海外历险,过了一会发现也挺好的……

马上就想睡觉了呢。

作者有话说:

请米娜桑们记住现在这个孝感冬天的小可爱,嗯~他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