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羽箭坠落
秦开泰飞马向前，赶到栅栏前，狠狠地一刀劈下去，这一刀是他立威，也是营兵的士气，更是鼓舞士气的手段。
栅栏自上而下断为两截!
跟在秦开泰身边的士兵们大喜，“把总大人威武!”
“把总大人威武!”
秦开泰勒住马缰，免得撞上栅栏，“兄弟们，搬开栅栏，我们杀进去!”
“是!”
早有军士上前，将破损的栅栏移开，罗山峒的第一道防御就此洞开。
栅栏之后，只有数名伤亡的峒民，阿罗已经不见踪影。
秦开泰长刀向前一指，“杀，逼近寨门!”
“杀!”
阿罗失了气口，忙回到寨墙内，以寨墙为第二道防御。
秦开泰看着寨墙上密密麻麻的峒民，顿时将长刀横过来，“兄弟们等等!”
军士们跟着停步，却是用轻蔑、愤怒的眼神盯着寨墙，好似趴在墙头的不是峒民，而是无足轻重的蚂蚁，随时可以一脚踩死。
一名什长躬着身子道：“把总跟大人，为何要等等？眼下士气正盛，寨墙又不算太高，或许可以一鼓作气而下……”
秦开泰摇头，“这些都是普通的百姓呀，他们不过是受到阿准一家的鼓惑……一旦动了刀兵，便有大量百姓伤亡!”
“那……我们不打罗山峒了？”
“当然要打，否则，阿准岂肯伏法？”秦开泰把手一招，“让罗雨过来吧!”
“是!”
一个身着青衣短打扮的汉子走上前，正是温德水泥厂的阿雨，现在已经用了汉名罗雨。罗雨向马背上的秦开泰拱拱手，“把总大人!”
秦开泰微微一笑，用手指着前方的寨墙，“罗雨，怎么样，敢上前喊话吗？可是有不少峒民正张弓搭箭呢!”
“敢!”罗雨一脸决绝的样子，“有什么不敢的，如果不是左……不是先生救了小人，小人这会还在州衙的大牢，小人的全家还不知如何遭罪呢!”他看了眼前方的寨墙，“小人的孩子被阿准的人抓走，现在就关在罗山峒，便是为了孩子，小人也敢上前喊话!”
“好，好，”秦开泰立马横刀，单手捋着颌下的短须，“罗雨，你原本就是罗山峒的人，与峒里的百姓相熟，你去喊话再合适不过了，但你记住一点，千万不要进入弓箭的射程!”
“小人记住了!”罗雨一拱手，“小人这就过去!”
他迈开大步，向着寨门走去。
寨墙上的峒民看到罗雨独自过来，忙给阿罗传讯，“大少爷，官兵有人孤身前来!”
“孤身前来？”阿罗皱眉，“可曾骑着马？”
“没有，看上去不像是官兵，也没带兵器，一身青衣短打扮，倒像是护院……”
“难道是信使？双方已经开战，这个时候官兵派人过来，难道是想求和？”阿罗也说不准，不过，只有一人过来，总没什么好担心的，“让他靠近搭话，若是图谋不轨，立刻射杀!”
“是!”
罗雨行至弓箭的射程之外便停下脚步，用双手握成圆筒放在口边，冲着寨墙大声道：“罗山峒的兄弟们，我是阿雨，你们还认识我吗？”
寨墙上的峒民顿时议论纷纷：
“阿雨？”
“是后峒的阿雨吗？”
“听说因为欠租子，阿雨被抓进州衙的大牢……”
“不对，阿雨遇上贵人，早就从大牢里出来了，如今全家搬去州城享福呢!”
“阿雨来干什么？”
罗雨距离寨墙有一段距离，听不到峒民说的话，“我是后峒的阿雨，平日在州城的工厂做工……”
“果然在州城安家了……”不少峒民投过来羡慕的目光。
罗雨吐了口吐沫，继续道：“阿准绑架孩子，擅杀官兵，公然对抗官府，论罪当诛，难道你们要为虎作伥吗？”
“……”
“兄弟们，醒醒吧，州衙势大，总有一次会攻破罗山峒，那时，便是阿准一家的死期，难道你们要给阿准一家陪葬吗？你们给阿准陪葬了，你们的妻儿怎么办？”
“……”
“罗山峒的兄弟们，你们想想，这些年来，阿准一家是如何对待我们的？不错，我是因为欠税被抓进州衙的大牢，可是，我为何欠税？还不是阿准一家的压榨？熟年随意增加田租口赋，荒年绝对不会减少一点赋税，便是朝廷也不会如此刻薄……”罗雨清了清嗓子，又道：“兄弟们，你们仔细想想，这些年，阿准一家如何对待你们的，谁家的仓中有余粮，谁家钱匣有余钱？谁家的姑娘模样儿好看，不是被阿准父子霸占回家？”
寨墙上的峒民，慢慢松开手中的兵器，有两人的弓箭坠落于地都没有发觉。
阿罗终于明白，这个阿雨，就是挑拨百姓的，如果百姓听了阿准的话，谁还有勇气冒着杀头的危险与官兵打仗？
他心中气急，一把抓住身边的一条腿，猛地向下一拽，“别……别听了，弓箭伺候!”
那峒民被拽倒，下意识惊叫一声。
但没有任何峒民向罗雨放箭。
“都别听了!”阿罗气急败坏，猛地站起身大喝道：“妖言惑众，给我放箭，放，给我射死他!”
“罗山峒的兄弟，官兵说了，州衙只追究首恶阿准一家，从者皆是百姓，是被阿准蒙骗、胁迫的，州衙不会追究你们的罪责，只要你们放下手中的兵器，将寨门打开……”
“你……你……”阿罗气得浑身发抖，他用颤抖的右手拔出腰刀，“放，给我放箭，你们他妈的都是聋了？”
见无人理睬，他实在忍不住了，朝着身边一人猛地刺出一刀，刀从后心入，从前心透出。
一滴鲜血从刀尖滴落，“吧嗒”一声坠地!
周围的僮人惊呆了，都是张大口说不出话来。
阿罗冷哼一声，指着峒民的尸体道：“谁要再听阿雨胡言乱语，这……就是他的下场!”
“……”
“快，放箭，射死这个阿雨!”
“是!”
几个短打扮的黑衣人带头，寨门附近的峒民有一搭没一搭地向外放箭，不过，弓箭像是有气无力射程大大缩短了。
罗雨本就在射程之外，羽箭在他身前远远坠落。
他看了寨门一眼，微微叹了口气，想要回去，终于还是哑着嗓子道：“罗山峒的兄弟们，既然不听劝慰，你们既跟着阿准一家下地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