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统一律法
“属下明白!”黄凯的额头上不觉冒出冷汗，左护法很少用责问的口气说话，便是他做的不好，左护法也是耐心解释，直到他明白，可是今日……
他用惊疑的眼神巴巴地望着李志贤。
“大力发展工商业，为州衙增加赋税，除了商家参与，绝对少不了普通百姓，所以，我数次向黄大人建议，从广东迁入汉人，”李志贤自顾道：“思明州工商业的发展，目前已经到了极致，黄大人和知道原因何在？”
黄凯拱手，“请左护法明示!”
“原因便是在于土官，”李志贤道：“商业一道，除了商家参与，更重要的是占大口大多数的普通百姓，工厂、商铺需要百姓做工，货物需要百姓购买，一句话，离开了普通百姓，市坊寸步难行!”
“……”
“目前的思明州，土官、土司擅自制定律法，比如，随意提高赋税，并非没有违反朝廷的律法，朝廷鞭长莫及而已，”李志贤越想越气，有些土司，经商没有才能，便将目光定在土地上，伤心病狂地掠夺百姓的财富，“且不说流官会向朝廷上疏，万一引发民变，黄大人怎么办？”
“这……”
李志贤叹了口气，“黄大人，思明州毕竟是你的思明州，如果朝廷愤怒，那时，黄大人知州的位置，未必能保得住!”
黄凯暗惊，左护法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自己若是没有治理好思明州，一直发生民变，朝廷极有可能借机废除世袭的土官，以前不是没有先例，这不仅关系到他知州的官位，更关系到子孙万代，“属下全听左护法的!”
“思明州的工商业继续发展，州衙就会得到更多的赋税，百姓才会安居乐业，就像圣教所宣扬的那样，百姓才会真正成为顺民，反之……”
黄凯不觉点头，他喜欢工商业发展带来赋税上的收益，更希望百姓都是顺民，百姓不闹事，他的子孙万代才是思明州的土皇帝。
“要继续发展工商业，除了官府鼓励工商业的发展，以律法的形式保障商家的何法利益，还需要两个条件，”李志贤道：“其一，统一的律法，整个思明州，无论是哪家土官土司，田租、口赋、商税等，必须统一，律法上统一，商家才有可能公平竞争，百姓才能在比较的基础上，选择质优价低的货物。”
“其二，百姓可以自由流动，像阿雨他们，明明被过高的田租逼上绝路，却还是被限制在原先的土地上，如此下去……后果不肯设想呀!”
黄凯：“……”
“如果不能达到上述条件，可能的结果只有两个，”李志贤道：“其一，工商业逐渐枯萎，州衙的工商税会逐渐下降，商家会逐渐逃离，大人可能还是思明知州，但思明州会回到原先的思明州。”
黄凯虽然喜欢工商业发展带来的银子，但他对工商业的未来，无法把控方向，所以对工商业的发展，也就隐隐有一丝恐惧。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李志贤继续道：“如果任由土司们盘剥百姓，便是圣教教育百姓做官府的顺民，恐怕也是无济于事，没有粮食，百姓会饿着肚子做顺民？阿雨他们身上发生的事，稍稍延误，就有可能引发民变，黄大人打算如何应对？”
黄凯很自然地道：“如果民变超过州衙的控制范围，朝廷必会派兵围剿……”
“围剿？”李志贤淡笑，“黄大人听说过‘兵祸’吗？”
“兵祸？”黄凯眯缝着双目，似乎在想象着兵祸的惨状。
“朝廷派兵远征，长途跋涉之下，官兵的心情如何？”李志贤道：“官兵或许能平叛，但官兵对地方做成祸害，恐怕远远大于闹事的百姓!”
“啊……”
“闹事的百姓，不过需要一些粮食填饱肚子，但官兵是见识过大世面的，一点粮食，他们不会看在眼里，”李志贤根据自己的想象，描述了一副惨状，“粮食、银子、女人，特别是官眷……”他叹了口气，“黄大人或许不知道，在边疆地区，每次官兵所到之处，如同蝗灾，草木不剩，大街小巷除了尸体，便是残破的房屋，百姓的余粮余钱自然被搜刮一空，但官兵更喜欢入大户，大户的钱粮更多，女眷也更美……”
“左护法!”黄凯被李志贤描绘的惨状吓住了，过了片刻，方小心地道：“不会吧，如果发生如此惨状，事后朝廷追究起来，必回严惩带队的军官!”
“朝廷？朝廷是什么？”李志贤笑道：“像阿雨他们，田租明显过高，他们遭受不公平的待遇，朝廷在哪？”
“这？”
“黄大人为官多年，难道不知道朝廷？”李志贤继续道：“兵祸发生之后，朝廷是一定追责的，但追究的不是官兵的责任，更不会追究带队军官的责任，他们是朝廷派来的，平叛之后，已经是朝廷的功臣，升官、领赏，朝廷不会吝啬，否则，以后谁还为朝廷卖命？”
黄凯隐隐感觉不对，“朝廷会追究何人之责？”
“自然是地方官!”李志贤暗地冷笑，继续道：“朝廷将地方交给地方官管理，结果出现民变，如果不是地方官太贪，就是地方官无能，自然要追究他们的责任，如果地方官活着，会被押往省城受审，如果在民变中死了，那是罪有应得，朝廷岂会追究平叛有功的官兵？”
“这……”
“如果地方官是土官，恰好顺手改土归流，将土地、人口纳入朝廷管辖之下!”李志贤顿了顿，又道：“朝廷接受土官，难道不是权宜之计？土官掌握军队，不向朝廷纳税，俨然是国中之国，难道朝廷喜欢土司的存在？”
黄凯自然明白朝廷对土司的态度，不过，掌握着一州之地，富裕的日子无忧，他从来没有想过子孙万代的最终归宿，今日李志贤一番分析，他吓得心中直冒冷汗，如果被小土司牵连，后果不堪设想……
他身子前倾，正襟危坐，“请左护法明示，属下需要做些什么？”
“黄大人以知州身份，召集所有土司，统一律法，与州衙保持一致，给百姓一条活路!”
“这恐怕……”黄凯一拱手，“属下尽快召集所有土司，尽力劝慰他们!”
李志贤明白，人性都是自私的，让所有的土司都顺应潮流，那是不可能的，遂道：“黄大人熟悉土司们，根据他们的性格，分别劝说，各个击破，另外，黄大人还可以告诉土司们，凡是阻碍工商业发展的土司，圣教将不会与他们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