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路与车
午饭后，李志贤让田健丸去李府看看，自己顾不上休息，带着焦大典顶着六月的热浪去了前面的大厅。
工匠们似乎有些明白李志贤的性子，早早在大厅外等候。
李志贤见她们晒得浑身冒汗，忙开了门让他们进入大厅避暑，“大典，将凉茶端上来!”
“是!”
李志贤等工匠们额头上的凉汗干了，方才询问各人的长处，适合从事哪一类工作，社会分工越来越细，他要知道每一名工匠手艺的详细特点。
从工匠的搭话中，李志贤初步知晓工匠们各自手艺的特色，他们有些人原本并非是炼铁匠，只是看上了黄氏的酬劳，才半推半就入了北山炼铁厂。
李志贤还问了城中其余工匠的详情，得知城中还有一些烧烤匠，心中不觉暗喜。
等工匠们等得有些焦急了，他才掏出焦大典上午的记录，向工匠们扬了扬，“这是上午你们保持站姿的记录，你们应该记得自己的数据吧？”
“……”
“保持站姿的时间，或许不能说明全部，但至少能代表你们的体质，”李志贤用目光扫了眼所有的工匠，“你们看看，阿文、阿友年龄最长，体力应该最弱，但他们保持站姿的时间却是最长，这说明了什么？”
工匠们默然无声，谁都不知道李志贤的心思，更不知李志贤接下来要做什么!
“其实，它代表的是习惯，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他们都能够自律，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而你们，”李志贤用手指着剩余的工匠，“你们更年轻，体质更好，但却不能保持专注，三心二意，毛手毛脚!”顿了一顿，又道：“以前你们是如何做工的，我不再追究，但在我的厂子，以后再要如此，立马离开，我不会养着无用的废物!”
“小人知道错了!”
“小人一定改!”
“求先生给我们一次机会，如果不能做工，小人就没法养活家小!”
“我的厂子不是慈善堂，不会收容可怜人，”李志贤道：“你们想要挣银子养活家人，那就拿出态度，得了酬劳却消极怠工的人，迟早会被赶出去!”
“小人受教了!”
“明白道理就好，我会看你们以后的表现!”李志贤当即给工匠们分派任务，工匠们被分做两组：一组炼钢，由阿文负责，阿勇为副手，共六名工匠；一组研究模型，由同样五十左右的阿友负责，阿和为副手，只有三名工匠。
阿文小心地道：“可是，小人并不懂得如何炼钢，小人连‘钢’是什么都不知道……”
“没关系，不懂可以学!”李志贤简要分析了炼钢与炼铁的不同：炼铁是从矿石中分离出生铁；炼钢是将生铁中多余的杂质，特别是因为炼铁而带入的炭除去，同样是冶炼，工艺大同小异。
阿文思索片刻，道：“先生，那小人现在要做什么？”
“你们先合力制作一个密封的炼钢炉，注意留下开口，用于入料和出料!”李志贤又解释一番，因为暂时的产量不会太多，炼钢炉不用太大，能装下二百斤生铁即可。
阿文反复思量，又询问了多次，方才明白李志贤的意思。
李志贤看着他犹犹豫豫的样子，遂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阿文这才道：“先生，小人有一事相求!”
“说!”
“小人家有一子，叫阿水，能否来先生的厂子做工？”
“阿水也是炼铁匠吗？”
“是，是，阿水的手艺，是小人亲自传授的!”阿问道：“阿水在家闲着无事，如果来先生的厂子做工，哪怕酬劳低点……”
“你明日让阿水过来，与你们一起做工，”李志贤道：“我看看他的手艺和做工的态度，三日以后，签订做工合约，那时再决定阿水的酬劳!”
“多谢先生!”
阿水他们离开之后，李志贤取出上次绘制的两轮车图纸，“阿友，能看得懂吗？”
阿友接过图纸，反反复复看了数遍，“先生，大致看出是一辆两个轮子的车，不过，这种两轮车，小人从来没有见过!”
“能看出两轮车就对了，实际上就是两轮车，”李志贤让三人围拢过来，详细讲解了两轮车的构造，“怎么样，你们能用木块，依样制作一份模型吗？”
阿友与两名工匠对视一眼，“先生，小人应该能制作模型，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两轮车，究竟有何作用……两个轮子分列前后，这样的两轮车别说行，连放置都不稳……”
“别管能不能放稳，先将模型制作出来，我再教你们如何改进!”李志贤指出几个紧要处，让阿友三人去准备相关材料，明日便在同星商行制作两轮车的模型。
现在的思明州，并没有开阔、平坦的大道，李志贤着急研制两轮车，主要是因为生铁和钢，北山炼铁厂一旦走上正轨，就会有源源不断地产出生铁。
按照他和黄凯的约定，他必须全额收购这些生铁，生铁如果不能及时炼钢，或者制作器具，储存久了，就会生锈，失去原先的价值，需要回炉重新冶炼，那时，生铁就和挖出的矿石差不多。
李志贤将大部分工匠集中在炼钢上，又有相对成熟的冶炼工艺，炼出钢材不是难事，但炼出钢材之后呢？
他早就绘制了两轮车的图纸，除了两轮车，生铁和钢，暂时都没什么用处。
究竟是先有车还有先有路，李志贤已经顾不上了，或者双方是互相促进的，就像织布机与纺纱机之间的关系。
后世的大英帝国，先是纺纱机改进，给织布工带来巨大的压力，迫使织布工改进织布技术，提高织布的效率，反之，织布效率的提高，又推动纺纱工改进纺纱机，提高纺纱的效率……
纺纱和织布技术的不断革新，又带动相关产业和技术的进步，最终惠及全国的各行各业，引发产业革#命!
在没有天然盟友的情形下，李志贤打算独自用两条腿走路，一条是钢铁和两轮车，一条是即将研制的水泥和道路!
圣教现在不差银子，他有摸索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