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两手准备
“圣母？”李志贤不明白唐赛儿的意思，我们这些人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从海上南下，现在基本上摆脱了官兵的围捕，只要在南方登陆，应该就安全了。
朝廷不可能在全国布下天罗地网吧？
唐赛儿浅浅一笑，“志贤，我们这些人，将来以什么身份出现在南方？还有，我们内部，究竟要建立什么关系？”
李志贤一时懵了，他能想到的生存方式，就是在广西开一家医馆聊以度日，圣教的兄弟自然生活在一起，生活清苦点，总不至于饿死。
时间久了，或许能在当地得到一些山地，开垦过来，就能生产粮食。
至于圣教内部，他从来没有想过，那是圣母的事，再说，圣教在山东的时候，难道没有自己的组织机构？如果没有稳定的组织机构，唐赛儿又如何号令数万信徒？
难道唐赛儿对已经建立的组织机构不满？
他思索片刻，忽地明白了，现在跟随唐赛儿的信徒，不过数十人，原先的组织机构已经不存在了，必须根据实际情形，建立新的组织机构。
李志贤环顾四周，欲言又止。
唐赛儿淡笑，“不用看了，除了我们三个，不会有任何人偷听!”
李志贤道：“属下敢问圣母，今后有何打算？”
“嗯？”
“圣母是打算在南方传教，还是继续与官府对抗……”
唐赛儿的目光格外柔和，脸上也是非常平静，“有什么区别吗？”
“自然有区别，”李志贤豁出去了，“如果去南方传教，自然是要建立一套与传教有关的机制，反之，如果以打击官府，甚至以推翻朝廷为目标，建立的机制肯定有所区别。”
唐赛儿嫣然一笑，“志贤认为，我们能推翻朝廷吗？”
李志贤心中一动，唐赛儿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再说了，现在是大明最强大的时刻，这个时候要推翻大明？
或许刚才就不该提到推翻朝廷的事。
可是，对唐赛尔来说，这恐怕是永远绕不过的心思。
怎么办？
如果照实说，会不会打击唐赛儿的信心？但顺着唐赛儿的心思，就会误导她，将来甚至会害了自己这些人……
唐赛儿忽地长叹一声，道：“志贤不必为难，我也知道，就我们这些人，要想推翻朝廷，势比登天还难，”顿了一顿，又道：“别说推翻朝廷，就是杀尽天下贪官污吏，也是不可能的，天下贪官污吏多了去了，我们能杀得尽？便是杀尽了，换一批官员，还不是新的贪官污吏？”
“圣母英明!”李志贤说的是心里话，原来唐赛儿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眼下不可能撼动朝廷，不过，既然如此，她为何在青州起兵？
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还是从青州失利中接受了教训？
凌茹雪笑嘻嘻地道：“行了，别说奉承话了，你就说说，我们现在作何打算？”
李志贤一直在思索唐赛儿的问题，这时候已经有了初步的主意，“圣母，雪儿姐，我们在南方登陆后，一方面通过行医积攒银子，另外一方面，尽可能在南方传教，如果能将行医与传教结合起来，情势或许会更好。”
“你继续说!”
李志贤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按照传教的方式建立机构，不知道圣母意下如何？”
唐赛儿点头不语，意思是让李志贤继续说。
李志贤得到鼓励，隧道：“圣母，按照原先的组织和我们目前状况，圣母自然是圣教的首脑和依靠，圣母之下，丁头领、董头领立为左右护法，各负其职。”
凌茹雪顾盼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如何各负其职？”
李志贤道：“丁头领为人机警，能窥透人心，做为左护法，主管教务，负责传教、讲解教义诸项事务；董头领为人朴实，可以主管财物，为圣教打理钱粮。”
凌茹雪笑道：“志贤，你自己呢？”
“我？”李志贤笑道：“我是圣母和雪儿姐的护卫统领，雪儿姐放心，我会尽忠职守，保护圣母和雪儿姐周全。”
“哈哈，”凌茹雪大笑，“就你那点本事，还想保护我们？”
“我虽然本领低微，但站岗放哨还是可以的，圣母除了住宿，还要休息、练功吧？”
唐赛儿凝目思索片刻，道：“志贤，你不是要行医吗？开始的时候，恐怕需要你用行医来养活大家!”
“这……”
凌茹雪目中灵光一闪，“圣母，志贤可以白日行医，夜晚再担任护卫。”
“嗯？”
凌茹雪这才发觉自己抢话了，便硬着头皮道：“不过，志贤白日要行医，应该不在圣母身边，可以提拔一名副统领。”
“副统领？”唐赛儿道：“志贤，你觉得谁胜任副统领一职？”
李志贤没想到凌茹雪如此给自己安置了双重职务，不过，这样安排也不错，既可以保持护卫统领职务，又可以行医积攒银子，自由度很大，“圣母，丘治为人老成，又尽忠职守，可以胜任副统领一职。”
唐赛儿点头，“如此也好!”
凌茹雪却是有些担心，“志贤，你真能在当地行医吗？”
李志贤忽然感觉到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从海路南下，进入广西山区是自己的主意，利用自己的医学知识在当地立足，融合在夷人当中，为圣教兄弟的生存积攒银子，自己责无旁贷。
但现在的广西，究竟形势如何，朝廷对夷人的控制力是否切实有效，夷人是否能接纳自己这些人，现在很难预料。
圣母唐赛儿也曾经问过类似的问题，她和凌茹雪一样，对南方不够了解，对未来缺乏自信，缺乏安全感。
这个时候，自己千万不能松懈，或许自己是她们心中唯一的期望，如果自己迟疑不定，她们就会犹豫不决，“雪儿姐放心，医学和圣教的教义一样，任何地方都少不了!”
唐赛儿点头，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李志贤却道：“圣母，雪儿姐，属下还有两点建议!”
“说!”
“其一，关于圣教内确定左右护法的事，暂时不要宣布，大家先同舟共济，在南方登陆之后，再根据具体的情形确定内部组织机构。”
“……”
“其二，我们到达南方之后，以行医为名，行传教之实，但也要做好两手准备，暗中积蓄力量，一旦国家形势发生变化，我们未必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