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拒绝求援
海上航行，生活十分枯燥，除了桨手和舵手，其余的人整日都是无所事事，夜晚一般是要打坐练功，白日就显得无聊了。
唐赛儿也不例外。
这一日，李志贤正在舱内查看杨定方的伤情，凌茹雪一阵风似的跑过来，“志贤，你在做什么？”
“我在查看杨兄弟的伤势，顺便给杨兄弟上点药，”李志贤笑道：“雪儿姐慢点，船上不如陆地平稳，小心摔倒!”
“我已经适应了渔船，怎么会……啊……”凌茹雪正说话间，渔船被海风一吹，突然一阵晃动，她立脚不稳，身子猛地向船舷的一侧扑去。
“小心!”李志贤下意识伸出手，一把揽住凌茹雪的细腰，猛地向回一带，脚尖点地，身子回旋，二人同时向船舱内倒去。
凌茹雪花容失色，双目紧闭，她毕竟不熟悉船性，倒地之后，尚且惊魂不定。
“雪儿姐……”当了垫被的李志贤，感觉后背摔得生疼。
凌茹雪这才感觉到口鼻前呼出的热气，缓缓睁开双目，再次惊叫起来，“啊……”
李志贤笑嘻嘻地道：“雪儿姐，现在没有危险了，你该下去了吧？”
凌茹雪满脸羞红，慌忙从李志贤身上翻身下来，小粉拳捶在李志贤的肩上，“都怪你，都怪你乌鸦嘴!”
“怪我，怪我，”李志贤跟着爬起来，“雪儿姐，为何慌慌张张来找我？”
凌茹雪这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不觉白了李志贤一眼，气呼呼地道：“圣母找你，快去!”
“圣母？”李志贤一愣，“日日在船上，圣母找我有什么事？”
“去了不就知道？”凌茹雪转身就走，步伐很快，也不等李志贤，李志贤没法，只得快步跟上去。
来到后舱，唐赛儿果然在等着，“志贤，坐!”
“多谢圣母!”李志贤船舷边坐下，“听雪儿姐说，圣母找我？”
唐赛儿缓缓起身，看着船后茫茫的大海，用手拢了拢被海风吹散的头发，“志贤，这都行了数日，粮食、淡水消耗近半，为何一直不见海岸？”
“回圣母，属下一直用三个指南针定位，方向不会出错，”李志贤忙起身道：“两艘小船距离海岸线较远，是为了彻底摆脱官兵。”
“嗯？”唐赛儿回过身来，微微皱眉道：“我们已经进入大海，不是早就摆脱官兵了吗？”
凌茹雪也道：“志贤，你不是说，只要有了出海的船只，就能摆脱官兵吗？”
“属下是怕万一，”李志贤道：“我们出海的事，暂时可以瞒过官兵，但无法瞒过海边的百姓，万一官兵追到沈疃河口，逼问当地的百姓，一定能查到我们出海的消息。”
凌茹雪柳眉倒竖，双目瞪圆，厉声道：“李志贤，如果官兵从海路追击，大海之上，我们该向何处躲避？”
唐赛儿摆摆手，脸上却是云淡风轻的，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笑意，“雪儿莫急，志贤自然想到这些，必有应对的法子!”
李志贤心道，圣教到了这种地步，先摆脱官兵的追捕再说，哪能想得那么远？便是能想得远些，还能事事都有算计？不过，暂时远离海岸线，他的确有所考虑，“圣母，雪儿姐，官兵即便得知我们趁船出海，也不知道我们去往何处。”
“……”
“大海上没有固定的航线，我们又在大海深处，我们看不到海岸线，官兵自然看不到我们，”李志贤道：“即便官兵乘船出海寻找我们，他们又怎知我们不是在大海中寻找岛屿？”
凌茹雪愕然道：“寻找岛屿？”
李志贤点头，“按常理来说，我们逃往大海深处，定然是寻找岛屿暂驻，只要岛上有淡水和粮食补给，加上从海中捞捕一些海鱼，就能长期生活下去，所以，官兵即便是得知我们乘船出海，恐怕也是在日照附近海域寻找。”
唐赛儿频频点头，与凌茹雪对视一眼，“志贤说得在理，我们这些兄弟都是山东人，并不熟悉南下的海航路线，官兵定然想不到我们已经南下!”
凌茹雪也是点头，脸上微微漾起笑意，“说不定官兵还在日照海域打转呢!”
“圣母，雪儿姐，还有一点，”李志贤见唐赛儿与凌茹雪都相信了自己的话，不仅暗喜，故意顿了一下，方道：“官兵并不知道圣母就在南下的队伍中，所以，一旦他们在日照海域找不到人，很快就会放弃!”
唐赛儿面现悲切，“我们是逃出官兵的围捕了，可是，没有突围出来的兄弟姐妹们……”
凌茹雪想到大批信徒伤亡和失踪，脸上也是显出悲切之色，不过，她无法主宰这些信徒的生死，“圣母不必难过，回到真空家乡，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李志贤明知道这些人凶多吉少，却还是安慰唐赛儿，“圣母，兄弟们都是普通的百姓，便是落在官兵手中，难道官兵还能将所有的百姓杀了？杀了百姓，谁为朝廷耕地、纳税？”
凌茹雪大喜，“志贤说对呀，官府总不能将所有的百姓都杀了，志贤，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虽然看不到海岸线，但我估计，快要进入南直隶海域了，官兵的围捕肯定不像山东那般严密，”李志贤道：“既然粮食、淡水消耗近半，从明日开始，我们改变航向，逐渐靠近海岸线，然后登陆购买粮食、蔬菜，补充淡水。”
唐赛儿的脸上霎时布了一层阴云，微蹙眉心，“我们这么多人，沿途购买粮食、蔬菜，银子恐怕不够!”
这的确是一个难题，他们身边，现在只剩下卖马时的数百两，而且已经使用了一部分，平均到每个兄弟头上，不过十两，这点银子能支撑到南方吗？
白莲教以解救天下贫苦百姓为己任，绝对不会劫掠沿途的百姓，没有补给，坐吃山崩，这些银子总有用完的时候。
怎么办？
凌茹雪忽道：“圣母，要不，路过松江的时候，我们向祖堂求援？”
“不!”唐赛儿断然拒绝。
李志贤心中暗惊，淀山湖白莲堂，是白莲教各分支公认的祖堂，与青州白莲忏堂定然有一定的联系，现在青州白莲忏堂陷入绝境，为何不向祖堂求援？
须臾，唐赛儿脸上的决绝散去，“银子的事，迟些再说，志贤，你先说说我们这些人，我们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