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从中说合
“小神医？”胡长风顿时张大嘴巴，“小神医是汉人，却皈依圣教？”
李志贤含含糊糊道：“圣教并非僮人专属，据说圣教的根子，还是在汉地!”
“那小神医为何皈依圣教？”
“趣味相投!”李志贤越发淡定，“在下行医，图的是治病救人、行善积德，而圣教亦是以关心贫苦百姓为本，所以在下早就皈依了圣教!”
胡长风没想到李志贤也是圣教的信徒，圣教究竟有多大的魔力，连小神医这等人物……他更加起了兴趣，“小神医既是圣教的信徒，自然是了解圣教的……”
“据在下了解，圣教就像它宣传的那样，关心、帮助百姓，鼓励百姓之间互相帮助，最终让所有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李志贤道：“站在官府的角度来说，圣教的信徒保一方安宁、平稳，未必不是好事!”
“可是，圣教大力发展商业，聚集大量钱财，万一图谋不轨……”
“这个……在下倒是不知，在下只是被圣教的经文、教义吸引……圣教既然关心贫苦百姓，如果没有钱财，如何资助百姓，难道空口白话？”
“胡某觉得有些不对……”胡长风看了李志贤一眼，将后半句生生吞咽回去。
“其实，站在胡大人的角度，百姓皈依圣教，才有可能安居乐业，只要百姓安于现状，上思州的局面就会稳定，胡大人才会不负朝廷所托!”
胡长风咬了咬牙，终于道：“圣教的确不接受信徒的供奉，但圣教的钱财……据胡某所知，圣教并没有向百姓派发银钱，既然没有派发，那就是聚财!”
“圣教来到上思城，不过短短一年，能聚集多少钱财？便是派发给普通百姓，现在还不是时候，”李志贤笑道：“其实，聚财并不可拍，也并非就是图谋不轨，大明两京十三司，哪一省没有大量富商？如果没有商人，货物如何流通，朝廷如何征收商税？再说了，圣教兴办实业，百姓可以去工厂做工，所得酬劳远远大于耕地所得，难道不是帮助百姓？在下看来，倒是与圣教的经文、教义一脉相承……”
“百姓富裕了，上思州才会稳定，若是百姓没了隔夜粮，胡某倒是忐忑不安了，”胡长风凝眉做深思状，沉默片刻，又道：“可是圣教是在胡某眼皮底下发展壮大，万一……”
“胡大人说的是，”李志贤道：“依在下看，圣教并非怪物，反而与胡大人目标一致，算是胡大人的帮手，胡大人不但不用猜忌，还应该提供帮助才是……”
“为何？”
“圣教是从汉地传入的，如果僮人大量入教，因为圣教的原因，就会与汉人就会更加亲近，”李志贤道：“据在下所知，僮人只有语言，没有文字，所有文书都是借用汉字，僮人入教，与汉人的联络就会增加，又是文字、语言相通，时间久了，天下间恐怕再无僮人……”
轮到胡长风吃惊了，“难道圣教在上思城传播，就是为了汉化僮人？”
“这个……在下不能肯定，更不能肯定圣教中人是否有此想法，”李志贤道：“不过，圣教在上思城传播，似乎与胡大人的目标如出一辙，难道……”
“小神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李志贤淡笑，“其实，在下不过是猜测，并没有根据——在下的兴趣是行医，不太关注这些事本身!”
“但说无妨，权当茶余饭后谈天，胡某不会放在心上!”
“在下倒是怀疑，圣教与朝廷，或者锦衣卫有什么关系……”
“锦衣卫？”胡长风吓了一跳，“锦衣卫怎么会来上思城？如果锦衣卫来上思城，朝廷为何瞒着胡某？”
“其实，在下说不准，”李志贤故意只说半句，“刚才在下就说过，在下只是猜测，并没有根据。”
胡长风却是陷入深思，如果说圣教是朝廷所派，倒是有可能，不过，朝廷如此大的布局，为何不告知自己？
是信不过自己，还是另有他意？
胡长风一时拿不定主意，便把眼望着李志贤，“小神医是圣教的信徒，究竟对圣教知道多少？”
“在下皈依圣教，纯粹是因为圣教与在下一样，关心、帮助普通百姓，”李志贤含糊过去，又道：“胡大人凭自己的眼光判断，圣教在上思城的传播，对朝廷是不是好事!”
“这……似乎对朝廷和胡某有利，百姓的日子好过了，人心就会思稳，即便有土司生出叛乱之心，百姓也不会冒着杀头的危险追随土司……”
“既然如此，胡大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李志贤心中的石头落下一半，“听说现在的上思州，来了不少汉人，依胡大人看……”
“汉人？”胡长风大惊，“胡某为何不知？”
“或许百姓是自发迁移过来，又或许汉人的数量太少，所以没有引起胡大人的关注，”李志贤慢悠悠地道：“如果上思城的汉人达到总人口的一半……”
“一半？”胡长风越发吃惊，“汉人怎么可能达到总人口的一半？”
“现在自然不可能，但数十年、数百年之后呢？”李志贤笑道：“只要胡大人保护当地汉人的利益，就会有更多的汉人迁入……”
胡长风陷入深思，李志贤的话，让他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这些年来，他遭到土官的排挤，什么事都做不了，监督土官更是一句浑话，但他没有放弃，一直在黑暗中孤独地摸索。
今日听了李志贤的话，他似乎看到一丝曙光，尽管曙光断断续续的，很难操控在他的手中，但毕竟有了希望。
“小神医的意思……”
“在下并没有什么意思，在下只是将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奉献给胡大人!”
“胡某明白了，”胡长风轻声念叨着：“传播圣教、发展商业、迁移汉人……”
李志贤：“……”
“胡某知道怎么样做了，”胡长风猛地拍着床单，因为剧烈运动牵动伤口，痛得咧嘴深呼吸，但他的眼中，却是露出兴奋的光芒，“今后上折子，胡某避重就轻，不再死盯着土官的过失……”
“胡大人英明!”李志贤道：“在下的家师，因为行医的缘故，与知州黄大人有些渊源，等家师回来，在下让家师从中说合，胡大人自己也要把握机会!”
“如此，胡某多谢小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