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我关于这个地下的记忆到此就结束了,因为看到那个突然抬起来的手,我直接就被吓晕了过去。

之后我如何受到父母批评教育的事暂且不提,后来听我妈讲,当时那个蜡人之所以把手举起来,是因为创造蜡像的人在蜡人的身体里制作了精巧的机关。机关刚巧在我看它失灵,所以便发生了在我看来像是闹鬼的一幕。

听到这,吴海洋立刻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说道:“奶奶的,原来上面那些怪物之所以会动,是因为体内有机关!”

我朝他摆了摆手:“这里的蜡人之所以会动,因为它们是田野在梦境中的投射,换句话说,在田野的潜意识中,它们虽然是蜡人,但是行动起来只是比正常人慢一些而已。”

林若兮这时眼睛一转,又问出了关键问题:“如果你确定这里是你小时候见过的地方,那它为什么会投射在田野的梦境里?难道他也和你有过类似的经历?”

“这种可能性比较小,”我说,“我觉得田野之所以对这里如此熟悉,熟悉到连细节的地方都这么清晰,是因为他有经常能来到这里的机会。”

林若兮点头称有道理。

吴海洋这时来了句:“是不是因为这里虫子的肉比较好吃,他没事就喜欢跑到这里来吃?”

听到这句没怎么经过大脑的屁话,我反问道:“你觉得这种地方像是虫子很多的样子么?”

吴海洋挤了挤眉眼:“我们老家那边也有一个剧场,地下室我也去过,下面全是蟑螂,你不是说田野爱吃蟑螂么?”

我再次反问:“他吃过蟑螂的地方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在梦境中投射这里?”

趁着吴海洋支吾的工夫,我继续说出自己的猜想。

我觉得田野之所以会在梦境中投射出刚刚那个讲诉暴力的情景剧,而且会在潜意识中接受这些蜡人会动的事儿,因为他不仅有能常来这里的机会,还有经常接触那些蜡人的机会。

因此我得出一个结论,那个制作蜡像的人,是田野的父亲,也就是我们刚刚在上面见到的那个满头长发的主持人。

林若兮和吴海洋听了我的结论都是一副呆了的表情。

林若兮最先做出反应,对我说道:“你这样推论,是因为觉得那个长发男和田野长得有点像么?”

我回应道:“长得像只是其中一个缘由,我还有很多其他的证据。”

他俩立刻又有露出想要听故事的表情,我稍稍整理思路后,开始讲了起来。

整件事首先要从我在田野身上知道的线索入手。

上大学那会,我曾经有过一个和他一起吃饭的机会。那次吃饭,他因为喝酒喝得有点高,首次和人透露一丝自己家里的情况。

田野当时说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的父亲。

提到自己的父亲时,田野的表情有些复杂。他说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导演。

由于他这个人给其他人的印象一直都是一个怪胎,听到他冒出这个言论,大家没有一个是羡慕的眼神,都觉得田野是喝多了在这吹牛。其实当时连我自己也是这样的想法。

然后就有人用近乎嘲笑的语气问田野,他爸爸导演过什么作品,回头大家一起看看。

田野当时摇了摇头说,自己的父亲不是那种胶片电影的导演,而是舞台剧的导演。

他的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人问田野,他的父亲在哪个剧场做导演,让他讲出来,到时候带着同学去给他爸爸捧场。

这当然不是那个问话同学真实的想法,他只是觉得田野在吹牛,想让他出丑而已。

我当时注意到田野的表情极度不自信,心里就想他果然是吹牛了。

紧接着,田野不再说自己父亲是导演的问题,开始说自己父亲如何有才,如何有艺术细胞。

大家一看他跳开话题,自然知道田野其实是为了遮盖牛皮吹破的事实。

换做是别人,大家可能打个哈哈,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因为他是田野,很多人偏偏不给他留面子,继续追问他爸爸是导演这件事的细节。

田野也不知是真的因为喝多了酒,听不懂大家的意思,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继续夸自己父亲如何有才有思想。

我重点要说的是田野后来被人问急了,发飙之后破口而出的几句话,他说自己的父亲导演了很多著名的舞台剧,但只给他一个人看,尽管如此,他的父亲在他心中仍是最好的导演,是艺术家。

那天的饭局,我第一次有点可怜田野,但其他人好像都是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态,田野气囊囊的离开后,大家还揪着他的事情不放,话题一直都围绕田野。

结合我们在梦境中的经历,我猜田野的话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情况或许真如他所说,他的父亲是一个很不一般的人。

我猜田野有一件事没有吹牛,那就是他父亲的确导演了很多舞台剧,但在舞台上演戏的演员并不是真人,而是像我们今天看到的蜡人,而制作蜡人的人,也正是田野的父亲。

关于这一点,我也有一个重要的线索可以说明。

这就要继续说回我小时候的经历。那次我被吓晕,尽管是我个人的顽皮所致,但因为我父亲在当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整件事受到了上面的高度重视。

经过调查发现,剧场的一个管理人员偷偷在剧场下面的地下仓库制作蜡人,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还在仓库里私藏尸体,那些蜡人就是依照尸体的模样做的。

我这时又提到了刚刚在上面,那个长发主持人说的话:等你们死后,我会制作出和你们现在一模一样的蜡像。

那个长发男人很讨厌活人,所以喜欢用死人做模特来制作蜡像,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再结合我们在小黑屋里看到的情景,一排排放置尸体的床并排放着。

这些线索凑到一块儿,很容易就得出我刚刚所说的结论,那个制作蜡像的人,就是当时那个被调查的管理人员,也就是田野的父亲。

他们俩听完我的整个讲诉,也都认可我的猜想。可尽管我推论出这一点,如何离开这个空间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这时突然发觉吴海洋的表情有点奇怪,就问他怎么了。

吴海洋交替地看了看我和林若兮说:“你们俩发现没有,铁门那刚刚还被敲得噼里啪啦乱响,现在好像突然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