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和吴海洋说完这番恐怖的话后,这个梳着长发的男人做了一个酷炫的甩头动作,接着一声令下。

“杀了他们,把他们两个人的头砍下来见我。”

且不说他的愿望能不能实现,光是听到这句话,我立刻就感觉小腹一紧,握着刀的手也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吴海洋也本能地朝后退了两步。

我去看他时,发现他的嘴在动,好像说了句脏话,但声音很小。我能看得出,他在努力做出凶狠的表情,但眉眼间透着心里没底的信号。

眼见那些蜡人靠的越来越近,吴海洋忽然爆发,大喊了一声:“他奶奶的,想砍你们胖爷的脑袋,看看你们有没有那手丫子!”

我也想附和着高喊一声来壮壮胆,可到嘴边的话却变成了咳嗽。

当那些蜡人距我们还有一米不到的时候,吴海洋忽然冲上去,对着走在前面的其中一个蜡人的脑袋就挥了一刀,那个人的头立刻像是皮球一样从脖子上滚落下来。

吴海洋提起脚朝那个人剩下的躯体猛地踹去,无头躯体应声飞了出去,砸倒了后面的两个人。

三个躯体同时倒下,另外两个没有被砍的蜡人也摔成了好几块。

这一幕被我看在眼里,勇气顿时提高了几分。看来这些蜡人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堪一击,我就算没有功夫,也不至于那么轻易地落在他们手里。

我于是深吸了口气,也把刀提了起来。

然而我把这件事想简单了。

由于我的速度比他们快得多,一开始我的确是尝到了一些甜头,挥刀砍翻了好几个冲在前面的蜡人,我甚至有一种武士上身的错觉,觉得自己似乎变得更加英勇高大了。

然而我刚挥刀砍了不过一分钟的光景,体力已经消耗得非常严重。一开始还能挥刀乱砍,甚至还有能把蜡人的脑袋直接砍掉的时候,但很快就只能沦落到用刀乱砸。

一旁的胖子此时已经杀红了眼,一口一句带妈的脏话,动作似乎没怎么减慢,接下来只能靠他撑着了。

令人头疼的是,我们俩死命忙活了一阵儿,冲过来的蜡人数量却并没有减少的意思,砍翻他们中的几个,更多的蜡人犹如潮水一样涌了过来。

而且很多被砍翻在地的蜡人,尽管已经摔成了两截,只要能动,他就还会伸手朝我这边爬,在下面膈应我。

激战持续了一会儿,我已经没有挥刀的力气,开始用脚乱蹬那些冲过来的蜡人。

我这时发觉吴海洋嘴上的气势已经没有了,快速扫了他一眼,发现他居然也沦落到和我一样的地步,开始用脚去踢那些蜡人了。

但我心里清楚,就算那些蜡人的动作再慢,用刀砍不到我们也是暂时的。他们简直子子孙孙无穷匮也,一波接着一波地上,这样下去,我和吴海洋早晚有体力耗尽的一刻,那一刻就是我们俩在这里的死期。

我之前曾听李博学讲过,尽量不要在梦境中被人斩首,这种情况极容易在现实中引起头痛症。

想到自己极大可能会被这些恶心玩意儿斩首,我实在心有不甘,力量似乎又回来了几分。

我盯着距我很近的一个蜡人,刚要奋力提脚去送他见上帝,却猛地感到一股语言难以描述的邪力把我绊倒。

我立刻低头去看,发现我的脚下不知何时已经围上来好几个半截身子的蜡人,刚刚那股邪力就是他们在作祟。

我奋力地用双手把着其中一个半截身子,大骂了一声去你妈妈的,把他推离开。

我身下半截身子的蜡人有好几个,我推走一个,另一个立马就爬过来烦我,我恨得牙根直痒,用力又把这一个也推开。

就在这时,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后背立刻冒出一阵凉风。我只关注脚下,却一时忽略了头顶。

我猛地抬头,刚好看到两把刀朝我所在的位置砍过来。

由于我的脚下被绊着,只能微微调整身体的方向。我极为勉强地躲过其中一把刀,然而另一把刀却直直地砍向我的肩膀。

危机关头,我想到了自己在梦境舱中开发出来的能力,可以在梦境中控制物体。

我直直地盯着蜡像挥过来的手臂,试图改变它发力的方向,却发现根本一点作用也没有。

一个念头在我的大脑快速闪过,我记得李博学曾和我探讨过我的能力。他说像我控制物体的能力,在梦境中应该主要控制那些没有神经系统的东西,而对于控制那些有神经系统的人或者动物,则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

这些蜡人虽然没有人类的神经系统,但在田野的梦境投射中,他们也是有思想的,所以想要控制他们基本也是不太可能的。

思考这件事的时候,刀已经眼看就要砍进我的身体里。

情急之下,我灵光一现,我虽然控制不了蜡人,但控制他手里那把刀还是没问题的。

在我念力的控制下,那把刀的刀刃即将和我手臂亲吻的瞬间,略微改变了方向,最终砍到了距离我手臂只有半毫米不到的地方,我勉强保住一只手臂。

再次施展出这种超常的能力,我略感兴奋,但兴奋的情绪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就立刻被后继冲上来的蜡人打破。

我盯紧他们手里的刀,费劲好大的力气,才勉强一一改变他们挥出来的刀的轨迹。

这时的我有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改变那些刀的轨迹,我其实只是集中精神,使用了念力而已,却没有想到这种方式对体力的消耗比刚刚同蜡人们肉搏要大得多。

使用念力抵挡住这波攻击后,我甚至感觉精神都有点恍惚的意思。

我这时看到又有一波蜡人提刀冲了过来,而且那些之前用刀砍偏的蜡人也再次把刀提了起来,准备进行第二波攻击。然而此时的我已经疲劳得连睁眼的力气都快没有,更别说继续使用念力去阻止这些蜡人的攻击。

我甚至已经开始想,像我现在这样迷迷糊糊的状态下,如果被人把头砍掉,会不会感觉到很疼?李博学反正是说,由于潜入仪是直接和人体的神经相连接,在梦境中发生的所有痛感都会在现实中反馈出来,反过来说,我们在梦中所有的疼痛感都和现实中是一模一样的。

这也是我们拿高工资的原因之一。做这种任务如果不是钱到位,没人会愿意进来遭这份罪。

我的大脑正在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好几把刀已经朝我砍过来。

恍惚中,我咽了口唾沫,知道自己的噩梦就要来了。

然而就在这时,仿佛一股邪风吹了过来,那些挥刀砍我的蜡人全都朝一个方向倾倒,摔在地上裂成了好多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