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子口中的玩笑,很快就成为我们现实的情况。

我们要想过去,就只能从这条绳索上爬过去。

准备过去之前,矮子先是走过来问我:“绳索大概有100米长,怎么样,你的女朋友能行么?”

和他对视的刹那间,我立刻从他满含杀意的眼神里觉察到他虚假关心的背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对他道:“她没问题,放心吧。”

我替郑月做出回答后,偷偷瞄了郑月一眼,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为难的情绪。

这恐怕会超出她的体力负荷,但我如果不这么说,总怕矮子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但愿她能爬过去。”

矮子说完又去找韩老大:“韩老大,你的手不行,一会儿先别过去了。”

听到这番言辞,韩老大立刻就火了:“放他娘的屁!咱们之前怎么说的?我不收你们的服务费,但你们的好处我至少拿三成。”

矮子用商量的语气和他说:“这一点没问题,但你的手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爬这种绳索是肯定不行的。”

“那就在这里安营扎寨,等我养好了伤再过去,总之你们这群混蛋别想扔下我......”

“啪!”

随着一声枪响,韩老大还没有说完话,就一头栽了下去,矮子跟着补了一脚,把他蹬到了悬崖下面。

这一幕对我的冲击实在太大,我一时间难以找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此时的感觉,只是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我随即才反应过来,这其实是一种寒意,极度的寒意。

受到惊吓的郑月也在回过神来后的刹那间钻进了我的怀里,我能觉察到她浑身都在发抖。

我不由想,如果自己刚刚面对矮子的发问,给出了否定或者不确定的回答,郑月是否会和韩老大是一个下场?

我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准备爬过去时,矮子让我和郑月先爬。

他显然想让我们两个做小白鼠,来测试绳索是否能够靠得住。

想到韩老大的惨状,我们根本不敢违抗他的意思。

我打算第一个来。

如果绳索足够结实,我至少能给郑月起一个好的榜样。每当她支撑不住的时候,抬头看看我,就能有继续下去的勇气。

然而我忘记考虑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我自己是否能挺过去。

前几十米倒是没什么,后几十米,我感觉自己一直在和死神较劲,我但凡松懈一点点,都会被它拽下去,掉进万丈深渊。

这个时候的我,几乎完全是靠本能在支撑,感觉牙齿都要咬碎了,励志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一开始,这样做的确有点作用,然而,我咬牙又挺了十米左右,所有的励志鸡汤都不管用了。

我开始角色扮演,这一刻我不是我,我是耶稣如来孙悟空。

我告诉自己,体内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只有在特别要命的关头,这种能量才会爆发出来。

来吧,小宇宙爆发吧,孙悟空一个跟头就是十万八千里,这点距离算他妈啥?

这样子又前进了不到五米,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S逼。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角色扮演也立刻失去了效果。

距离绳子的另一端此时还有十米不到,或许有人会说,咬咬牙就过去了。

这就好比你在看一个运动会,赛场上你喜欢的选手眼见就要被人超越,和冠军失之交臂,你顿时就会想,他怎么就不能再加点速?妈的再咬牙坚持坚持就完事了。你恨不能钻到他身体里帮他使使劲。

我之前就是那个在场外观看的观众的想法。

此刻我才好像真的钻到了那个在赛场上跑步的运动员的意识里,瞬间意识到曾经场外的自己想法有多么二逼。

身在其中,我才发觉,当一个人的体能耗到极致的状态时,一切都完全靠本能来维持,所有的精神力量此时都完全不起作用。

我甚至期盼着这时能飞出来一个超人或者奥特曼,直接把我抱到另一头。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什么奇迹也不会出现,真要是有奇迹,也只能靠自己来创造。

我这时开始不受控制地在大脑里脑补自己失败掉下去的情形。

这种念头非常可怕,别说我已经是这种体力,计算我体力是满格,冒出这个念头,也容易瞬间泄劲。

我可能就要死了。

然而“死”这个字眼在我大脑里冒出来后,我忽然想到了之前差不多相同的一次经历。

那是我和林若兮去花甲子村时,在天寒地冻的条件,在无尽小路上的挣扎过程。

不知为何,冒出这个想法后,我反而感觉身体的某个区域好像又迸发出一点力量。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不知道是不是将死之人那种回光返照的感觉?

但我很快发觉,这并不是回光返照,这是有过苦难经历后培养出来的那种强大的精神力,长期处在优越环境中生活的人是不会拥有这种精神力的。

如果没有这次爬绳索的经历,我甚至还不知道,自己体内竟然还存在着这样不被知道的潜能。

由此可见,磨练人意志的训练有多么的必要?

靠着这点精神里,我最终坚持到最后。

最终坐在地上时,我感觉自己好像一摊泥。

紧接着,我瞬间被强大的疲惫感吞噬,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直到郑月来到我身边时,我才在吃惊中惊醒。

没想到她也成功了,而且她的状态似乎比我还要好。

我随即想到郑月的身份是警察,这种磨练意志的训练她在警校时应该没少做。

我这时转头去看绳索的另一头,实在难以相信自己刚刚居然仅靠一条绳子爬了这么远。

感觉两头的距离应该100米都不止。

另外两个人接着开始朝这边爬。他们两个爬这个绳索好像根本不费劲。这伙人可见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绝对不是简单人物。

我再度对他们受谁控制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他们俩的速度不知道比我和郑月快了多少倍,感觉他们俩再爬几分钟就能到这一头。

然而当他们俩距离这头还有二十米不到的时候,我忽然看到绳索的另一头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恍惚了几秒后,忽然意识到对方的身份,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那个人是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