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最关键的一点, 你做法人了没有?”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呀曼曼!”

计划永远追赶不上变化,大浪来袭的时候,逃得快的已经在海外逍遥自在了, 没有来得及逃掉, 那就只能被浪潮卷走,自身难保, Ceci有刚出生的孩子护体, 倒是不必被抓去拘留, 但一样被仔细问话。

金曼曼来月子中心探望她时,保姆和月嫂都不知道去哪了, Ceci虽然住在一个月二十几万的豪华套房里, 但精神状态却比无家可归的三和大神还差, 两个黑眼圈都快挂到下巴了, 一见到金曼曼, 立刻抓住她诉苦, “钱呀——我卡里就五十多万, 随时还被冻结, 如果被冻结了怎么办?我们吃什么,住什么呢?”

这样的小娇妻, 没出事时,身处娇妻金字塔的上层, 随时都有大把捞女成功学出售——女人何必懂得社会上的事呢?只要懂得从成功的男人那里搞钱花就行了, 随时出没于社交平台的评论区,在不如意的婚姻帖子下面留言:‘我就是一分钱不挣, 老公的钱都在我这里, 回家还要做家务’——一般还要加上大量表情符号, 表示自己欲拒还迎,不想被宠,但一定被宠上天的无奈。

一出事么,好了,任何事情,一问三不知,有没有做过法人?不知道,小温总给她签的文件,Ceci都只是随便看看,被问话时,她什么都不知道,金曼曼察觉到和办案人员一样的无奈。“你要知道,Cici,你不会因为无知而不必承担法律责任的,这是一些你该懂得的常识。”

Ceci又大又漂亮的眼睛谴责地望着金曼曼,似乎金曼曼应该为这个无情的社会负责——为什么,一个喜欢钱的漂亮姑娘不能无痛得到这一切?她感受到一种估值和现实的失衡,Ceci在生活中提炼出的感悟是,漂亮是一种非常稀缺的资源,可是,当她想把自己的姿色变现时,却总是障碍重重,一跤跟着一跤。

在金曼曼的不懈提醒之下,Ceci的情绪逐渐平稳,慢慢回忆起来,她确实是一家公司的法人——小温总不是本地的户口,Ceci和他结婚也不能落户,那就只能用公司转让的办法来赠予房产,她想要房子,那就只能接手公司做法人。

“但是当时说是空壳公司……就是为了持有房产——”她嗫嚅着说,“难道——难道他骗我?他就是为了让我顶罪进去?”

“这个锅你估计还背不起吧!”金曼曼宽慰Ceci,“这和他良心如何无关……主要得看别人信不信,就你这样,谁相信是你主使的,你也没在集团任职,问题应该不大。”

她被牵连的可能性降低了很多,Ceci一下放松下来,她这会儿才腾出空关心自己的老公,“那我老公呢?他能出来吗?”

金曼曼来看她以前,已经向刘豫和林俏打探过了,小温总是因为银行贷款相关的事情,被请去喝茶的,像是温家这个体量的集团,要倒台总得牵连一些人进去,尤其是金融系统,别看那些行长平时二五八万的,似乎躺着拿高薪,没事就和系统里的女下属搞不清,真要出事,他们也得跟着进去,从中撮合贷款,打擦边球甚至直接违规操作,追究起责任来,都是要判刑的。

系统内的操作员倒了,系统外负责打点的高管也得陪着呀,小温总就是在这样的风声鹤唳中被送进局子里的,能不能平安出来还很不好说,Ceci既然没能走得掉,那也就走不了了,只能心惊胆战地在家里等消息,月子中心住不下去了,赶紧把孩子带回家,就怕孩子被温家抱走,她连自家都回不去,除了卡里的五十多万以外一无所有。

“要不,我把钱全取现金给你,放你那里——”

她现在不敢给金曼曼发微信,生怕留下转移财产证据,只敢打电话请求——这要是没事还好,如果出事了呢?不成了帮忙转移财产?

“你现在不要想太多,这样也不行,咱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现在常阳也应要求在自查,我们和常阳的账目往来很频繁的,他们是上市公司,有些费用不能随便乱开在招待费、营销费里,都要找名目报销——”

金曼曼和Ceci也说不清,但的确,小温总喝茶,并不是故事的结束,她这里一早起来就收到好几个客户暂停服务的要求,陈总、张总等人,都紧急飞回南洋老家去看形势,至于集团内部,也应监管部门要求开始自查,工作室虽然提供的都是正规顾问服务,在金曼曼这些乙方来说,没有什么风险,但常阳总公司可能会有人因此陷入麻烦。

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常阳和温家、港联都是合作伙伴,三家合作的项目,融资方面也有温家出面,说白了,现在企业互相担保的情况屡见不鲜,现在这些项目的资金流都要再审查,牵扯到的高管就不是一个两个了,由港联推波助澜,营造出的紧张气氛,已经初现端倪,荀嘉明又忙了起来,好几天没和金曼曼多联系了——港联也要内部自查,虽然就是查出锅来,也和荀嘉明无关,但他这时候当然要多方打点,保证港联能平安落地,另外也要调集资金,找好融资渠道,便于吃下温家极可能后续释放的常阳股份。

“你还是得找钟姐。”金曼曼也和Ceci解释不清,这时候她要帮Ceci拿着这点积蓄,那才是瓜田李下,和谁都说不清了,“钟姐没有进去吧?”

“没有。他们都离婚好几年了,钟姐又再婚,又离婚了——而且还办了移民,早就两不搭噶了。”Ceci说,她还没去找钟姐,据说钟姐最近非常忙,整个温家都行动起来,他们好几个项目要停工了,如果新的钱没进来,商誉上的损失,会让后续的融资更困难。当然,也得往外捞人,不能让小温总永远陷在里头出不来吧。“我……我真给她打电话啊?”

不给钟姐打,怎么办呢?Ceci在国内没有物业,现在住的房子,如果是小温总的,后续也有被查封的危险,保姆和月嫂都跑了,要再找到人不现实,她一个人,带着一个刚两个月的孩子,孤零零住在房子里,寸步难行,说难听点,出了事谁带孩子都不知道。娘家人也不能依靠,除了找钟姐,她还能找谁?金曼曼已经不知道这到底是早就计划好的局,还是赶巧,局势走到这一步,Ceci能仰仗的就只有钟姐和温总的香火情分了。

Ceci也明白其中的道理,用不着金曼曼点得多透,她还是拨通了钟姐的电话,钟姐那边很爽快,立刻找了两个家里的保姆过来照看孩子,都是钟姐用了五六年的老人,至少不会不靠谱到连夜辞职,吞掉预付的工资,换个手机又跑去下家。不知道是谁,临走前还带走了Ceci的好几个包包,Ceci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而是回家后某一天上楼去给宝宝取水奶,这才忽然发觉,自己的包包墙损失惨重,气得她和金曼曼赌咒发誓,“以后我再买一个真包,我就是狗!”

经过这次事件,她的思想发生很大的转变,人也飞快瘦到产前水平,甚至还要更瘦一些——内心焦虑,这也是难免,到现在Ceci都不能出市呢,她接手的那个公司并不是空壳,有雇员,有经营活动,Ceci对此一概不知,让她对其中的一些行为做出解释,她也完全没有能力。

人瘦了,也憔悴了,金曼曼和她视频时都有点不敢认,Ceci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官司快点了结,她好带着孩子出国去,她也关心小温总,不过更关心自己,她是决计不愿被连累的。因此,现在出国成了她最后的寄托,Ceci的学习愿望前所未有的高涨,“我现在已经背到第二单元了,还找了个网上外教,不贵的,一节课200块钱——我比了好几家的价格才挑的这个。”

现在她消费又开始比价了,而且乐此不疲,似乎这就是生活中最大的乐趣。原本说让孩子喝水奶,现在考量到后续的消费,决定水奶喝完了喝奶粉,倒很后悔月子里就打了退奶针。金曼曼鼓励她,“那就好好上,我最近也准备学英语——不会英语始终很被动,乘着最近有时间,抓紧学。”

她最近确实也空下来了,金曼曼的客户主要还是以林家的关系网为主,最近一家出事,各家都在忙碌,消费的欲.望也随之低迷,除了港联的庄园还在推动,有些高端的置业对接需求之外,金曼曼的工作量一下骤减,还好,荀嘉明最近很忙,否则她非得主动开拓客户不可。

至于现在,她比之前稍微要空闲些,和Ceci一样,似乎也处在一个悬而未决的境地中,只是双方的处境在外人来看,当然是千差万别,Ceci那是朝不保夕、战战兢兢,金曼曼这里呢,外人来看,她是春风得意——荀嘉明要送她一套物业,直接过户到她名下,150方,两梯两户,伪平层,精装交付,就在他平时起居的那个小区,这套房子足够她工作室赚好几年的了。

她没开口要,但他给得的确十足慷慨,对于斯德哥尔摩患者来说,这似乎是分量十足的喂食,就是捞女也都没法对这种金主再要求什么了,荀嘉明至少是足够细心的,金曼曼平时不太戴珠宝,他就知道她恐怕不太中意这些,索性直接送房子,女人就没几个不喜欢房子的,怎么说这都比车、表、包来得保值。

金曼曼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她已经着手在看Hastens的船期了——这张床垫她还得叫荀嘉明自己出钱,一张床垫就要上百万,她手里所有现金填进去都不够,除非动用工作室账户里未分红的钱。

仔细想想,如果这时候荀嘉明叫她去做法人,她真的能翻脸吗?指责Ceci不够谨慎,似乎完全是一种徒劳,当一个捞女走到这一步的时候,已经完全失去了说‘不’的资格,她所能说的只有一个个‘Yes’。

“我爷爷下周就到S市,会在我那套小别墅里暂住,曼曼,你是个细心的人,先去我房子里看看,做一些布置欢迎他来,帮我个忙可以吗?”

房子过户的时间就约在下周,这天晚上,荀嘉明和金曼曼视频时忽然想到这事,便嘴甜地拜托她。

——她怎么能说不呢?那不成了不识抬举?金曼曼莞尔一笑,“当然可以。”

荀嘉明现在也不再提服务费了,他用一笔巨款买断了金曼曼好几年内的计费工时,现在,他和金曼曼说话时虽然还很嘴甜,但已不再遮掩其中隐隐的支配。

“那好,老爷子出行有些讲究的,港联服务那里应该都还有文档,你找楚经理要一下就行。”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大家久等了!

快进局子了,不着急!大家好急着让她进去啊哈哈哈哈,还有本文50w可能完结不了,会多写一些字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