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曼曼临时充当了一晚上的牛排, 她的人生体验再度得到了丰富——角色扮演,和被人不那么彻底的物化,这是两种不同的事情,金曼曼可以说把两样新东西都尝试了一点点。

她扮演了一个初尝□□的年轻女郎, 对于人和人的肢体接触, 好奇而又青涩,这是一堂在22岁还能引起老饕兴趣的表演课, 女人可以在任何一个年龄开发自己的身体, 但是, 对于风月老手来说,不是每个年龄的开发过程, 都让他们有参一脚的兴趣。

过程说不上愉快或不愉快, 因为同时金曼曼很清楚这件事的本质, 荀嘉明不疾不徐地品尝着她, 就像是吃一块牛排。这整件事蒙了一层感情的面纱, 因此显得有几份温情脉脉, 不像是那么彻底的交易, 他对金曼曼也很不错, 相当的温柔、客气,绝不着急——荀嘉明是个有品味的人, 他并不追求纯粹的□□满足,美丽的女人, 对他来说一点都不稀奇。

他享受的是这按部就班, 逐渐酝酿发酵的独特体验。亲自把一个青涩的女孩,按照自己的喜好一点点浇灌成熟, 如同培育出特定花色的昂贵牡丹, 造型特殊的盆景……他肯定是不会着急的。

在金曼曼来说, 她的初吻,还有与男人搂抱亲昵的过程,就这样在一个晚上逐渐消失,荀嘉明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他没有第一口就把口香糖全吃光,而是耐心地培养着金曼曼习惯他的碰触,开放她的私人领域,也没有做进一步的要求,甚至还认可了金曼曼的推脱。

“就让我再吊吊你的胃口吧——”她说,并不否认自己的一点小心思,“说不定还能换来些别的什么。”

“你还想要什么?”荀嘉明似乎感到很有趣,他俯首问着她,指尖亲昵地在她手臂上游动。“总是有点贪婪——似乎从未满足过,但却又没有开口的胆量。”

“你是在嫌我怂吗?”金曼曼问。电视上,随便挑选的老电影已经进入字幕时间,房间因此暗了下来,红酒瓶几乎空了,杯子里还有点儿残酒,今晚对于荀嘉明来说应当是很愉快的。

“我只是觉得,你对我似乎很没有信心。”

荀嘉明好像把金曼曼看成了他的战利品之一——林家失势,金曼曼的态度立刻又有了微妙的转变,他们的关系算是最终确定下来了,这或许不是因为林家失势,而是因为荀嘉明证明了他的能力。“这说明,我们还需要多花点时间,多呆在一起……促进对彼此的了解,搬来和我住,嗯?”

这的确是个问题,就像是荀嘉明今晚是否回家一样,金曼曼的房子,留下他,对荀嘉明来说是个委屈——她的床品居然不是荀嘉明喜爱的Pratesi定制苏丹棉,金曼曼知道他的一套床品要多少钱,她为荀嘉明草拟过采购合同来着。

至于她用的床垫,那就更别提了,这个月租的高级酒店公寓,床垫用张万把块的金可儿,已经算是大有良心在,但荀嘉明睡的是几十万元一张的Hastens,对于荀总来说,外宿是需要吃苦精神的,他要多花时间,舒适地和金曼曼在一起,要么耗费巨资,把金曼曼这里布置成又一个安乐窝,要么就得在深夜,酒后,抛开佳人独自返家过夜。

这样来说,邀请同居是最省钱的选择了。金曼曼说,“啊,可是你家里不是有保姆在吗——还没确定关系,就要伺候婆婆了?再说,我上班也很忙的。”

她换了个姿势,有些狡黠地望着荀嘉明,似乎把他的盘算全看在眼底了,“难道你不要我帮你的忙了吗?再换个人去做庄园的装修?”

荀嘉明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住在一起的话,似乎就是自家人了,服务合同还算数吗?若不算数,那是要金曼曼白干?荀嘉明有必要省服务费吗?如果还继续履行合同,这是不是他和同居女友里应外合,套集团的钱呢?

有荀嘉俊父子虎视眈眈,还有林俏在工作室的股份横插一脚,除非荀嘉明做主,让金曼曼离开工作室,彻底只做他的情妇,否则,这是无法回避的问题。但荀嘉明在这件事上又的确需要金曼曼和楚君互相配合、互相牵制,他叹了口气,“生活不易,搵食都好艰难!”

接下来,他意志力坚定地起身离去,金曼曼很感到过意不去,荀嘉明却表现出了绅士风度,“我留下来你会不会紧张呢?”

确实是会的,因为‘她还没准备好’,所以荀嘉明只好大度地撑着疲倦的身躯离去,他可怜兮兮的模样,为自己讨了几个香吻,两人在门口吻别,金曼曼笑嘻嘻地说,“也好,我真没准备好让你看到我早起的样子。”

“希望你以后不要养成永远比我早起的习惯。”荀嘉明最后在她颊边亲了一下,他们今晚的关系属实突飞猛进。

送走荀嘉明之后,金曼曼很彻底地洗了一个澡,又刷了三遍牙,她躺在**,先试图睡觉,随后又忍不住翻过身开始查看招聘信息——汤老师曾和她提过,中学有个职位,她看了一下薪资,不会超过三千元一个月。

三千元——她一天有时候都不止挣这么多,一小时有时都不止挣这么多。

金曼曼关掉搜索框,不知为什么又删除了搜索记录,她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希望做一些事,但是又不知道想做什么,这会儿她并不惋惜自己已失去的东西——如果不把自己的初吻、初恋看做是筹码,那么实际上它就一文不值,金曼曼刚才有了不太愉快的体验,但这没什么关系,她现在已经不想着用它来换取什么了。

这件事结束之后,或许她可以找一些看得顺眼的人,来覆盖掉这种体验,无论如何,这不是现在的重点。她闭着眼睛开始衡量自己身处的局势,思索着她能采取的策略,这就像是一局棋——她的底线无形间一退再退,一开始,她希望楚君给力,笼络走荀嘉明的心,她可以全身而退,现在,金曼曼已经接受了她或许要和荀嘉明交往一段时间的事实,她可以兼职捞女,但是,她希望这不要成为她的主业,辛苦一段时日,她可以带着一点东西离开这个圈子。

做服装设计师吗?她突然又想起庄太和荀大姑不约而同的建议,很奇怪,金曼曼不觉得她们包藏祸心,这会儿她体会到了两个女人的善意,她们固然也有自己的利益,但给金曼曼指出的是一条最安全的路,服装设计师只是装点门面的招牌而已,它不会给金曼曼带来多少财富,但至少不像是Buyer,有让她进监狱的危险,如果有一天,荀嘉明希望她成为那个A guy who can get in touch with……的Guy guy,金曼曼该怎么办?她如何拒绝?如今这条路指向的是一个完全仰人鼻息的未来,而且还相当危险——法律意义上的危险。

在□□意义上来说,每一条路也都是那样的危险,金曼曼听Ceci含含糊糊地暗示过,她的一些姐妹去的一些局,她们的身体被使用的程度,会让你感觉到她们所赚的每一分钱,都只有她们能赚,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程度,高昂的收费是其来有自的。她只能祈祷荀嘉明没有这样变态的爱好,以及没有在某天必须把她交易换手的局势出现。

难怪捞女都扑嘉明啊,嘉明真是捞女最理想的金主了,年轻有为,而且性格又好,还有耐心,有兴致玩恋爱游戏……她忽然有时也会兴起一点软弱的念头:似乎应该脚踏实地,抱住这难得的金大腿。但这念头很快就被金曼曼察觉了,让她不由失笑——斯德哥尔摩效应,这就是有钱人操纵人心的方式,他们的生活就是一场大型PUA行为艺术,被人Pua,Pua别人。

不论如何,她要有耐心,得能沉得住气,荀嘉明对她完全释疑了吗?金曼曼不知道,她也不会去赌,机会是等出来的,她现在只能若无其事地等待下去。

金曼曼压根就没通知林家的任何人,权当自己不知道林家即将面临的困境,虽然她有点儿好奇,林阳在这样的困境中会是如何的表现——荀嘉明对他是有点瑜亮情结的,金曼曼能感觉得到,不过,她可以事后再侧面打听。

【你们机票买好了没,什么时候走呢?】她倒是对Ceci这个小姐妹有点不放心,发了个消息过去,【现在还在月子中心吗?】

大概是基于对母子关系的不安,Ceci坚持要母乳,钟姐也非常鼓励,这就代表她在月子中心其实也休息得不算很好,睡眠时间是碎片化的,哪怕此时已是深夜,Ceci的回话还是很迅速,【应该是下个月中旬吧,到时候宝宝从月子中心直接去机场。】

她又抱怨说,【最近都在跑手续,月子也没做好,腰酸得厉害!】

Ceci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金曼曼也没法说什么,根据安排出国对她其实是最好的结局了,从结果来说,Ceci有钱,有自己的孩子,又不再需要伺候老男人,这个落点总是比她的起点要高。虽然她同时也要当温家的育儿保姆,但至少小温总出了钱啊——养的也还是自己的孩子,她不算是太亏。

金曼曼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Ceci,她今晚累积了很多微信消息没查看,林俏说陈总家的几个孩子又叫她出去一起吃饭,席间还是在打探到底谁家的预算高,陈总自己呢,则指示金曼曼,给大老婆房里的家具,买最便宜的仿货,【没必要花那个钱!】

小老婆卧室里的寝具稍微高级点,但陈总希望来个组合套餐,把别的梳妆台、衣柜等等都用比较普通的木头,因为他自己最常使用的就是那张床了,所以他舍得在这上头多花一点点钱。

金曼曼忙着回这回那,指示林俏,“什么都不要说”,又回复陈总,说明天会去和生产商接洽,Ceci那边和她说,小温总来看她了先不聊,又叫金曼曼出谋划策,帮她在小温总那里给钟姐上眼药,金曼曼搁置了半天没有回——Ceci真的,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千层套路的第一层都没看破,完全被蒙在鼓里,货真价实八辈子的蒙鼓族。

等她回完一圈,情绪浪潮已经逐渐平稳下来,金曼曼逐渐接受了这一点:她悲惨的过去,并不是生命长袍上唯一的虱子,一如林俏、Ceci、Irina,陈总和他庞大的家族,金曼曼也得学会去处理生活中必定会存在的烂事和缺憾,不论如何,太阳总是照常升起,最好的策略,总是去面对、去处理。

OK,事态进展就是如此,她也得和小温总一样,做多手准备,金曼曼开始苦中作乐地浏览奢侈品网站,寻思着她该怎么掏空荀嘉明的钱包——她要一些能保值好变现的礼物,绝对不要钻石珠宝,她要……她该要一些房子,这是捞女很好的起点,如果她不得不去捞的话。

半夜一点,睡意迟迟未至,金曼曼已经在训练自己想象豪宅中丰沛的物质生活,以及必然伴随的,失落的精神生活时,她接到了一个突然的电话。

“曼曼,曼曼。”Ceci惊慌失措,声音很低,似乎躲在洗手间里和她讲电话,“警察在外面——警察来把我老公带走了,还留下一个人看着我……我糟糕了,我糟糕了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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