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眠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在蒋彻**的时候,有点恍惚。他坐在床头,用手蒙着脸,像宿醉醒来的人,眼神混沌,脑子倒是格外清醒——

再也不能病急乱投医了!

“怎么会因为这种事哭啊!你是傻杯啊,涂眠!”他确定蒋彻不在寝室,于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破口大骂。骂完,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还有点肿,让他因为蒋彻的“晚安”落泪这件事更滑稽了。

他和蒋彻,就该是兄弟。纯的,没有私情的。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不对劲。

他之前因为蒋彻不开心,放着家里的床不睡,赶回学校,已经很离谱了;昨天又因为蒋彻可能生他气,掉了今年份的眼泪,属实有点变味了。

涂眠对这种变味的理解也是不明不白的,他定义不了这种情绪,也没有把这种归结为恋爱情绪,因为他之前谈恋爱的时候,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哪怕是吵架,他和女方说了下头的话,也没有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带着委屈和酸涩的。

“就此打住。涂眠!”

涂眠告诫着自己,但是这种告诫并没有实际意义,甚至还不如后来几天,蒋彻回他的一句消息。

ce:刚下课。

图图:彻哥,来图书馆。help!

蒋彻拒绝了。

ce:一会儿还要去实验室,有点忙。

图图:那我这道题,不会了。有过程抄抄吗?明天要考。

涂眠拿起手机拍照给蒋彻,蒋彻虽然没来见他,但还是按他们之前那样,让涂眠把他能写的过程写好,他重新誊抄一遍,改过之后,拍照给涂眠。

这么看也算是慢慢回到了正轨。

除了晚上。

临近考试周了,别的学生都在通宵达旦,只有蒋彻和涂眠他们二人寝跟老年人作息一样,十点就关灯了。

涂眠当然是睡不着的,他就在自己的**,偷偷刷着题,本着卷不死别人就卷死自己的当代学生必备精神,努力奋斗,在手机上刷题。

手机那点微弱的灯光,影响不到蒋彻的睡眠,但会影响南方寝室特产“小强”的行动轨迹。

于是,某个避光的生物,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爬过涂眠的床边的墙面,出现在了涂眠的余光里。

本来这么一坨红黑偏褐的黑影不会对一个胆子极大的人产生任何影响,就拿上次涂眠和蒋彻吵架来说,他留在寝室的那两盒饭和鲜肉月饼被小强尝了,还让回来的涂眠逮了个正着。

当时的涂眠很英勇,上去就给了小强一个鞋底板。

哪像现在,他大叫了一声“啊!彻哥”,整个人从**蹦了起来,连滚带爬地挤上了蒋彻的床。

一回生,二回熟,他这次翻床板的速度很快,蒋彻刚睁眼,涂眠已经挤坐在蒋彻床里了。

“?”

蒋彻看着涂眠,涂眠看着他,把他眼里的疑惑收入眼底,才缓缓开口。

“上次那只蟑螂回来报复我了!在我床那边。”

蒋彻顺着涂眠的手看过去,又看了眼涂眠的表现,在结合他对涂眠不是怕蟑螂的人的认知一分析,他觉得涂眠应该是演的。

他没理会涂眠,一动不动地躺在**,故作冷漠:“嗯。你去打了就行了。”

“?”虽然但是,这不是他印象里蒋彻该有的反应。

蒋彻根本不理睬他,两眼一闭,世界隔绝。

“我不去。”蒋彻装死,涂眠也装死,他挤着躺下来,躺在蒋彻旁边。蒋彻的**只有一个枕头,涂眠躺下来头没枕在枕头上,他就拱了拱,在蒋彻枕头上为自己的脑袋,争得了一席之地。

蒋彻确实被身边的人弄得有点不耐烦。他抬手抵住涂眠靠着自己脖颈的头,瞥了一眼,在黑暗里问道:“又开始耍赖了?”

“嗯。”涂眠听蒋彻的语气又缓和下来,他的贼胆起来了。他把自己的腿搭在蒋彻的腿上,没脸没皮起来:“彻哥,你还生气呢?都好几天了,我承认我那天走得太匆忙,没录上你的视频,是我的问题。但你也不能生那么久气吧,你都好久没叫我宝贝儿了,也不是要你一定叫,就是你不骚,哥们就心里害怕啊。”

蒋彻把他的腿推下去:“你,大半夜过来就为了说这事?”

“啊?”

“挤到我**的真实目的……”蒋彻是被他挤得难受,自己侧卧起来,把两个人距离拉开,“就是为了让我不生气?是……要我怎么做?”

涂眠可不敢让蒋彻再问,他怕下一句就是和事实本身有出入的“要我睡你吗,宝贝儿”,所以他先入为主地推了蒋彻一下:“是!真的有蟑螂!要你快去把它打了!彻哥!”

“你怕蟑螂了?”

“原本不怕,那天听师兄说,蟑螂身上全是卵,咦——”涂眠嫌恶起来,“我再不会碰它,你快去!你去收了他!彻哥!”

蒋彻真的下床去涂眠那里抓蟑螂了,边走边嗔:“娇得你。小心我一会儿把它抓你面前来!”

“滚呐!我才不娇!”涂眠不假思索,“我就是前天开始!不喜欢蟑螂!”

蒋彻手机开始电筒,在涂眠**找蟑螂,不禁脱口回答:“知道了,宝贝儿。”

蒋彻说完没觉得哪里不对,涂眠倒是开心地笑起来。

他的诉求又通过了一个!

-

如果不是后来期末考前最后两天,涂眠他们寝室停电了,蒋彻就信了涂眠那句“我才不娇”。

但事实是,涂眠确实娇气。

最后两堂考试,安排在最后一周,是周二和周五,停电的那天是周三,涂眠在自习室一边开着直播一边背着理论。

突然,他的直播就断了。他一开始还没发觉,是青豆豆给他打了电话,问他怎么断了,是不是被房管查了,他才发现停电了。

蒋彻呢,他们老师提前考试了,他就躺在寝室**午休。一开始他也没发觉停电了,是寝室外面热闹起来,有人打游戏打着打着开始在走廊骂娘,让他惊醒了。

他本来想继续睡过去,就是人感觉到热了,起来调空调温度,才知道。涂眠也正好回来,回来就给他带来了停电的消息。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七月上旬,是C城正热的时候。没有空调,夜里真的不好睡觉,更别说白天了。蒋彻是没睡了,他冲了个凉,算是物理降温了。

涂眠呢,本身就怕热,平常空调都要开24度的,被蒋彻说了几次之后,从改回26度的。

他在蒋彻从浴室出来前,就已经把寝室地拖好,在地上铺好凉席了,这速度没个四年练习,很难及格。

“彻哥,来躺!”

“你这是,干嘛?”蒋彻倒是第一次遇见停电要在地上铺凉席的,他有点不适应地脱了鞋踩过去,坐下。

“我们大学宿舍线路老化,经常停电,每次一停电,我们就并排躺地上,很凉快的。你试试?”

涂眠以手做枕头,躺在地上,还翘着腿,很惬意的模样,蒋彻还是照做了。

他拿了自己的枕头,躺下来,沁凉的感觉又一次包裹着他,也不知道是因为涂眠就在旁边,还是这个午后的日光打进室内暖洋洋的让人困乏,他突然来了觉意,准备把没睡完的午觉补完。

他打了个哈欠,跟涂眠寒暄起来:“你的理论背完了吗?”

“没有。”涂眠被蒋彻一提醒,马上伸手去够了自己的理论书,举过头顶开始,低声念着。念着念着他就被蒋彻传染了睡意,睡了过去。

蒋彻本来要睡了,因为涂眠的声音断了,他下意识挣了眼,就看着涂眠已经酣睡入梦了。

蒋彻很少这么近距离地看着白天睡觉的涂眠,之前涂眠不怎么午睡,他的课几乎都在下午和晚上,实验也是。

他午睡起来,可没有那么安分。

蒋彻支肘看着入睡的涂眠,微微皱起的眉头,肉嘟嘟的脸颊,粉嫩嫩的面容,晶润软腻的唇,每一处都可爱极了,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还要动动嘴。

当然,有可能是热的,涂眠睡着睡着,就用手把自己的衣服扯高了,贪凉。蒋彻不认同地找来了一床薄被盖在他身上。

又再涂眠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热”之后,从书桌上抽出一把扇子,是之前涂眠送他的,说是青豆豆他们印的应援。

也不知道应援啥,反正蒋彻收着了,之前一直以为可能是废品,现在倒是给这个应援扇子找到了用武之地。

蒋彻给涂眠摇着扇子,涂眠贪凉,闻风而动,渐渐地往蒋彻身边靠过来。他没有枕头,睡得不太舒服,就扒过蒋彻的手臂当枕头,蒋彻被他扒得热了,把手臂抽出来,平放在他头顶。

他还不满地哼了一声,像小猫一样,睁开睡意惺忪的眼迷茫地望了望,视野里呈现了什么,蒋彻不知道。

但蒋彻知道,涂眠得寸进尺,头枕在了蒋彻的胸口,手一搭,就环过了蒋彻,他把蒋彻当做他家里那个等身抱枕,脑袋一抬,下巴抵在蒋彻胸口,半梦半醒地抱怨着。

“怎么没风了?”

涂眠的嘟囔从蒋彻的胸腔传到了他的脑子里,一股激烈斗争的情绪也在蒋彻脑海里炸开,经过一系列严防死守之后,蒋彻败了。

不过反正涂眠都睡着了,对他温柔点,也不会被发现吧,蒋彻如是想。

“还说自己不娇……”

他无奈地把扇子换到另一只手,满足了怀里人的要求,他给涂眠摇着风。

涂眠这才满足地舒展开眉头,哼唧了一声。

“嗯,有风了。”说完涂眠又动了动脑袋,在蒋彻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自言自语道,“那就再睡会儿吧。”

“嗯。睡吧。”蒋彻给梦里人说道。

“那你不许生气了哦。”涂眠的脸埋在蒋彻怀里,说话闷闷的,但这话让蒋彻心口一惊,他以为涂眠已经睡着了,但涂眠这话一说,又好像,他是清醒的。

蒋彻摇风的手停顿了,他试探地在头顶问道。

“嗯,不生气,但,我是谁?”

他声音落下,涂眠没有回答,似乎是真的睡着了。而他刚刚那句,仿佛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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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彻哥,你胸好软,好香……

ce:真的睡了吗?

图:蒽 你好吵

ce:……

来晚了 不好意思 今天有点点事,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