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流逝。

 又到一年初春,十年一度的文会开启。

 栾川还记得当年方山法动,那是他进入方山见过的唯一一次文会盛世。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自己又有幸见到这一幕。

 望着下面的诸多弟子,愿意去文会人不算是多,却也不可以谓之少。

 前些年的禅会,乃是栾川齐绝申井冰他们参与。

 但现在这届文会,他们这些人已经位列各峰的高层。栾川成了掌教,申井冰主事捭阖峰,姚玉云华等人都是各峰的宗主,已经是修行界赫赫有名的人物。

 且文会和禅会不同。

 禅会的目的在于寻找人间修行界高深的机缘。

 而文会则是一个代表,名头的问题。看看哪家的年轻一辈修行天赋绝佳,修行境界高深莫测,算是给天下青年排一排座位,好有个名头。

 申井冰的无量剑客,云华的冷仙子,都是从文会中闯出来的。

 其实按照年级来说,栾川倒是也算年轻一代,但他毕竟是千年宗门方山派的掌教,人间至高无上的强者,若是参与,岂不是没什么意味。

 “文会开启,诸位尽心竭力,为自己某个前途。”

 栾川向来话不多,本来都没打算说话,要不是申井冰师兄说鼓舞士气,他也不会参与。

 “为方山!”

 “为方山!”

 ......

 一连串的喊叫,声音震耳欲聋。

 说实话,栾川并不怎么喜欢这套,忍着眉头接受下来。

 扫视云门亭的诸多少年,还发现了几个自己见到过的身影。

 比如天阵峰遇到过的皮肤黝黑少年,以及进入飞海峰的那少女,几年过去,也有些修行者的气概。

 当然他的那位弟子也在里面,比较低调,也没显露出自己的独具一格。

 周围的人也并不知道顾君仁是掌教的弟子,倒是与他普普通通的说这话。顾君仁抬起头,将目光放在栾川身上,恰好栾川的眼神看去,给了个欣慰的眼神。

 “可以走了。”旁边站着的顾盖说道。

 以前铁山的人,现在没了铁山,他就在外面来管这些东西。

 虽说地位看着下降了些,其实他们这脉属于捭阖峰,反而属于明降暗升。

 栾川眼里古井无波,点点头:“剩下的事情你来操办,带着他们去天**山即可,想必天下也不会有人阻挠,到时候我会在文会开启的时候到天**山。”

 说完,栾川又是补充道:“如果到了天**山,发生了不能解决的事,你可以去找拜敛心,或者秋斋主也可以。”

 “明白!”

 顾盖也没多话,嗯了声。

 心里倒是微微震惊,没想到眼前这位掌教与山涧斋的两位话事人如此熟悉。

 尤其是后面添了个秋斋主的名头,更是让他心里波涛汹涌。

 世间谁人不知道,山涧斋斋主秋以凉的个性,表面温和,可还没听到过他会有什么特殊照顾的。

 掌教的名号都好使,对于方山派来说,也算是好事。

 当剑舟出现,几十名弟子全部进入剑舟,飞离百里禁制,栾川这才离开。

 ......

 回到捭阖峰,栾川坐在平顶外。

 正恰此时,申井冰走了过来,到了他旁边坐下。

 “姚玉也想着要去天**山,你看是准允还是不准允?”

 “姚玉?”栾川思量了下,点了点头。

 “应该是为了顾盖吧!当初崖间比试,两人的关系我就知道,这么多年他们怎么就没点进展呢?”

 说着,栾川自己都笑了,啥时候自己有了媒婆心思。

 申井冰听着也笑了,也有好奇心思:“这个我怎么知道,他们两个好多年就有关系,各峰宗主也是认可的。没想到几年过去,先辈尽去,他们倒是搁置了。”

 顾盖和姚玉年纪比栾川大,进入方山派也有接近二十年的时间。

 算起来,申井冰他们那代还没出问题的时候,云华顾盖他们也都进入了方山派。都是各峰的天才,也都有些耳闻,只不过申井冰他们属于被仰慕者而已。

 不算是多么熟悉,只略微听过这些美妙事情罢了。

 望着天涯之远的剑舟,栾川沉吟道:“他们也有这么多年了,先辈的遗憾不能在这代重演。如果两人有心思的话,那也可以撮合一下,也算是多年来的喜事。”

 “也算是喜事,好多年都没喜事了。”申井冰感慨了声,没反驳。

 是啊!

 好多年了,方山没出过喜事,倒是坏事不断。

 先有盛冲被杀,掌教以身试法。后面又是许晨子反叛被灭,赵七月追随着掌教的脚步而去。

 可以说,方山的先辈已经在短短几年时间尽数凋零。

 想起来还是有些可悲可叹!

 但是时也命也,谁叫他们站错了队伍,该有此劫。

 如今仅存的这几位,也处于油尽灯枯的地步。

 不说镇守还年好。左陆南早已自废,现在靠着纪风视传下的一丝人间之力,勉强还可以活着,一旦强行消耗拔高自己到化神境,恐怕距离身死道消也就不远了。

 还有隐峰隐居的那位,早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当年郁临离开的时候嘱托,也留下了点东西,才没彻底离世。

 不说方山派,即便是整个人间修行界,也在处于不断的凋谢中。

 太学老祭酒,剑阁剑圣,方山掌教,以及掩月榭和天劫庙被灭,死伤无数。后面海闻大师在无终寺断水处坐化,也是引动天下悲戚的大事。

 望着外面展露出来初春的模样,想起这些,栾川就忍不住的叹息。

 冬去春来,物是人非。

 栾川忍不住问了个废话:“师兄,你说我们会不会和师尊他们一样,终有天会消失于人间。”

 “哎!如何又如何,该来的终究会来,不该来的始终都不会来,想着总不会是坏事。”申井冰也叹息道。

 伤春悲秋的情况,按照道理来说不该出现在修行者身上,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化神境之上的修行者。

 人间危矣,要说不出伤情,还真不大可能。

 栾川想着的事和申井冰想着的事有大不同!

 却在某些地方又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在等待某个机会,又在踟躇是否会来?

 “人间何幸,人间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