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的原野上,透着末日的衰容。

 这本该是仁慈的世界,现在却弥漫着肃杀的味道。

 血腥气开始传播,栾川的脚下蔓延到了天边。亘古的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就是处于不断变化之中。

 昏暗的天色彻底落下帷幕,整个世界被一层黑色的帘幕包裹着,瞧不见一丝光亮。

 或许引动这场杀戮的人早已被杀了,可后来无数的人都会忍受着这场杀戮的煎熬,直到最后离开这个世界的那条路彻底出现,以及最后一人的离开。

 栾川行将踏错的每一步,都将他带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之前他已然打算了远去天边看看,没想到一路上杀的几个人,使得他的路径一直在偏离,直至如今的天边已然看不清楚,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方位,不知道自己该走向何处。

 于是他干脆坐了下来,开始杀人了,有人会主动出击,自然也有人会守株待兔。

 一切等到天亮之后再做决定,即便这个世界无法确定时间的流逝如何,他也在心里清清楚楚的数着,大约过去了七个时辰的样子,还有两天多的时间。

 没谁知道时间是否来得及,也没谁知道舍利到底又在哪里?

 都需要靠自己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机缘,这种漫无边际的寻找,远比杀人来的慢得多。杀了一个人,然后再杀一个人,这种杀戮被牵引起来,自然而然的就会大大缩短茫茫的距离。

 有人自愿的杀人,有人被强迫的杀人。

 他们的原因或许不一样,可此时的目的都变得相差无几,希望保护自己,更希望拿到那唯一的机缘。

 世界处于黑暗中,但修行者眼力惊人。地上的蝼蚁成群结队在栾川的脚边走过去,少有的几只没有跟随大部队的路线,而是越过了界限,到了栾川的脚下慌乱的爬动,速度十分的迅速。

 这条蝼蚁的路径从此出现了乱象,横冲直撞的几只蝼蚁打乱了原有的次序。闯入的几只蝼蚁或者有着强悍的辨别方向的能力,可大多数的蝼蚁都是那普通的蝼蚁,它们依旧靠着最原始的方式寻找前方的道路。

 乱象迭生后,这条蚁路终于迎来了绝地,它们掉入了一块鲜血浸润的石块,那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干扰了它们清醒的味觉,四处胡乱的撞着,有的蝼蚁开始踟蹰不前,所以失去了生存的唯一机会。

 死亡不是唯一的结果,但大多数人都无辜的踏入。

 黑夜天空中鹰叫好似又响了几声,栾川抬头望着没有月明星稀的夜空。毫无鹰雀的痕迹,它们没有飞过,未来也没有打算前来,自然不会有任何痕迹。

 远处原野的地平面,出现了一抹霞光,极为微弱。

 这片黑蒙蒙的世界,终于被这道霞光开始割裂。混沌的世界始终都是暂时的,有朝一日,光明都会到来。天空悬挂的不是所谓的太阳,乃是某件不知名的东西。

 栾川直目看过去,心中猜测,或者是佛者的心,也或者是佛者的炙热。

 时间流逝中,一个时辰又过去了,天色彻底明亮,该看见的一切都可以看见。天边挂着的那抹霞光变成了一团火红色,犹如外面的太阳,映衬着下方的原野有枯寂的落寞。

 正当时的初升,不应该有着这样的感触才对。

 但这个世界太过荒僻,太过单调,又满是血腥味。当人的眼眸睁开的时候,看到无边耀眼又沉重的颜色,生出一股股难以消弭的苦痛感,仿佛自己被世界抛弃了一般。

 栾川站起来,背对着远处出现的那道人影。

 他不知道那道人影是谁,但他没有升起主动杀人的心思,他只是想着趁着不长的白昼,快速到达天边那颗红色的火球下面,找寻到自己的目标。

 佛门讲求机缘,有些事情强求不得。同样的概念自然也会应用在这颗舍利上面,所以他干脆不去执着的想,一切都随着缘分漂流,去决定舍利到底归谁。

 那道人影的想法和栾川或许正好相反,以几倍于他的速度朝着这个方向赶来。

 掠过的残影在地上吹动了无数杂草,带起来的腥气随着人影的衣摆而飘动,当人影接近栾川的时候,那浓郁的腥气自然也到了栾川的背后。

 银光乍现,一抹快意无比的刀芒落下,劈在地上的石块上,瞬间出现一道硕大的口子。

 刀身上的鲜血一下子沾染了本是湿润的内部石层,沾染了一抹红色,粉末状的石头碎屑随着刀身的抽出扬起,栾川用手淡然的拍了拍,警惕的看着周围的环境,也警惕看不清的那道人影。

 被碎屑遮蔽的身影只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一道银光再次出现,栾川的左肩有些微寒,肩膀上的衣衫好似被什么强有力的东西撕裂开一样,噗呲一声破开了口子。

 青光顿现,一柄长剑落入栾川的手中,他侧身后退一步,长剑直刺而出。

 “铿嚓,哐当。”

 两者刀剑相击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原野上无比清亮,两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顺着自己的兵器蔓延到了自己的手柄,所以两人迅速撤去了兵器,退后数步。

 栾川紧紧捏住手中的青雀,青色的剑气在周身围绕,面容上终于显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警惕。他知道自己遇到的这人不再是之前那些实力孱弱的散派修行者。

 即便交手简单无比,也看得出来此人出手很有章法,尤其是最后刀剑相击的刹那,那股精纯的力量绝对不是任何一家散派修行者可以修出来的,也不是任何一位孱弱的修行者可以掌握的。

 此人实力不弱,背后的身份也不弱,值得他拿出之前从未有之的重视。

 两人退后的刹那,刀身落在地面,斩出了许多杂草的碎屑来掩盖他退去的方位。但此时已经落幕隐退,若是在斩出杂草碎屑的话,就属于暴露自己的位置,他当然不会做。

 可原野空**无际,没有丝毫掩盖,所以他还是暴露出来。

 银白的刀身沾染了浓郁的血腥味,还有淡淡的红色血滴在刀刃上的凹槽处流转。

 栾川瞧着露出身形的人,终于眯上了眼睛,拿出了该有的郑重:“原来将才的那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