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于每个人而言,多的是不可知,他人即地狱。

 在往昔多少年前,这里依然是今日模样。

 佛者的世界,不该是属于地狱。

 所以佛者不会轻易言语,正如经不可轻传,佛者站在至高的天穹,俯瞰着这个世界演化的种种,成就一段又一段传递到外面去的史诗。

 荒僻的原野,没有尽头。天空暮色里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叫,显得很惊慌恐惧。但这片天空没有任何鹰雀的痕迹,天空也未曾留下过它们的痕迹。

 足以证明往昔的无数岁月中,这片世界都是处于空空****。

 当第一个人踏足这片世界,便有了活力在这里生根发芽传播开去。无人知道佛者的世界里该有些什么东西,外界却早有置喙定论。

 他们总是想当然耳,去无脑的揣测佛者的境界。

 黄昏的原野远方悬挂着一轮硕大的火球,它散发出红色的光线像一团火焰。有些迟暮的世界,红色的光线中透着难以言喻的淡黄,那是昏暗的颜色,那是末日的宣誓。

 地上那仿佛被大火灼烧过的疤痕一样的苔藓遍布原野。

 四周一片安静,甚至静谧到了可怕的境地。从第一个人落脚,然后数不清楚的人落脚,四处散开。

 每个人下落的地方都不一样,每个人看到的第一幕却都是一模一样的。他们瞧见了红色光线中的淡黄,他们瞧见了恶心的苔藓。一种犹如吃屎般的呕吐感在体内蔓延,直至他们的唇间。没有丝毫美味的体会,全部都是肮脏的恶心,来自这个世界最污秽的情绪。

 原野迟暮,带给人莫名的慌乱。他们不敢相信这是佛者的世界。

 这里仿佛地狱最浅处,先是给人以恐惧,然后不断的将人按入最底层的地狱。

 恶魔的世界属于阴森的黑暗,佛者的世界属于柔和的光明。

 多少年来的错觉,无数人来往却无一纠正。或许是这个世界在改变,或是每个进入的人在改变。他们总是幸灾乐祸的在想着下一代的人进来后该有多么的慌乱无助。

 强者站在这个世界,手持巨剑,他依旧是强者。

 弱者需要世界的怜悯,柔弱的不敢举起手中的武器,朝着昏暗的暮色劈下去。他们不敢,不敢去触碰昏暗中的可怕。

 衡量世间的规则屹立于天穹之顶,世界之巅上位于的是古老的戒尺,随时准备抽打那些不守规矩的恶意者,却总是会误伤那些十分守规矩的可怜者。

 ......

 栾川后面已经没有人,也没有任何退路,他按照往常的思维去寻找出去的道路。他不是想要出去,而是习惯了给自己一种极为安全的感觉。

 苦寻无果后,他才明白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杀人应当是这个世界的主题,所有的仇怨都可以在这里得到解决。佛者希望看到所有人对于人性的理解,决定那唯一的机缘的归属。

 大胆又是这个世界的准则,只有勇敢且无惧后果的心,才可以在这个世界夺得一席之地。

 栾川持续向前走,没有一刻回头。

 世界好似封闭了一般,他寻不到任何人的气息,修为境界都还在,强大的实力也可以发挥出来。神念在这个世界是最不起眼的东西,也是最无用的东西。

 只消得看一眼天边的火球,好似被世界抛弃的失落感从心底涌现出来。

 世界的孤寂,在每个人心中都开始蔓延。

 有人忍不住,就会陷入疯狂的杀人,以求麻痹自己,这就是这个世界杀戮的开始。

 从来没有的开始,一直到始终都在上演的结束。

 一滴莫名的东西落到栾川的脸颊上,平常他都会立刻抬头去看,去探知是否有着危险。但这次他没有,缓缓地抬起手,然后轻轻抹过那怪异的地方。

 手放下,一抹红色的痕迹在手指上,仿佛鲜血的颜色,他嗅了嗅,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进入这个世界的人有多少,那杀戮就会持续多久。”栾川目视前方,低声喃喃。

 平静中还是有着意外,没想到第一个杀戮距离自己如此接近。而且也来的如此之快,天边的光线在逐渐的暗淡,有人在开始寻找下手的契机。

 终于,光线落下了山头,这个世界开始暗淡无光。

 一抹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光亮从栾川的眼前一闪而逝,背后悄然生出来的寒意浸透了他内衣。稳定自己的心境,细细数着时间,压平不该沉重的呼吸。

 “一......二......三......四......”

 他没有数到第五声,那道不该出现的光芒再次出现,透着地面晶莹的露珠使得他看见。

 一道青光闪过,一道剑气直冲天际。

 泊泊的鲜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原野的石块上,他脚下的石块开始被侵染的鲜红,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收剑的刹那,一声轰隆落幕。

 第一次杀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从何人开始。他的杀戮悄然出现,终于要大放光彩。

 没有谁规定必须要在这个世界杀人,所有人都可以和平共处。阴诡邪祟思想的人这个世界有很多,他们没有别的想法,第一次的念头就杀人,杀光所有的人,然后机缘自然而然就会落到他们身上。

 栾川嘴角有些嘲讽,多么稚嫩的想法,多么可笑的决定。

 从第一个人升起这种念头开始,这个世界就不会多么平静,许多人都在被这个思想驱使着,然后不断的开始杀人。因为如果他们不杀人,就会有别人来杀他们。

 世界会推着你前进,它也会推着你杀人。

 栾川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不甘心的睁大着眼眸,眼白早已有着血色,应该是已经杀过了人。他没有去理会这不知是何门何派的修行者,径直向着天边走去。

 在这个漫无边际的地方,总该是给自己一点目标才是。

 那怕这个目标没有任何意义,也足以支撑一些人躲避危险和麻烦,到达佛门口中的彼岸安宁之所。

 鲜血滋润了原野,草香中散发着浓浓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