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念君一步踏空,落入荒山天穹,冷眼看着东海深处。

 秦广宗朝着天穹看去,面色有些难看,拱了拱手朝言念君施了一礼,就是落了下去。

 他没多的想法去关注东海深处是否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最要紧的便是把拜敛心这位师侄救活过来,免得死了可就不划算了。

 言念君低头看去,沉吟片刻,说道:“将掌教弟子一并带走吧,东海要出事了。”

 说罢,等秦广宗抬头看去时,天穹中言念君的身影早就消失,只怕去了东海深处。

 秦广宗瘪了瘪嘴,也没多话,走到栾川的身旁,眼见此刻还活着,连忙输送了一部分灵气度入栾川的体内,再是检查了一下,没啥大伤势。

 “你自己先调节一下,等我救好我师侄,然后我们一起离开荒山,去东海城。”秦广宗低声叮嘱道。

 栾川张着嘴巴,欲言又止,秦广宗不是没看见,白了他一眼,就自顾自的走开了。

 栾川自嘲一笑,自己什么想法,恐怕这位东先生已经看明白,虽然没有阻止,可那个眼神就是不允许的意思,还是不要继续说的好。

 立刻调息自己的身体,争取这一点时间可以恢复一些。

 半个时辰之后,东海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道流光从远处直射入东海深处,压制了海潮的登陆,于海岸线上筑起了一道通天的光幕。

 片刻之后,一道清冷的声音传遍东海三州。

 “今日起,东海附近渔民不可入东海捕鱼,违者死。”

 听到这句话,栾川身体一个激灵,他听得出来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乃是他的掌教师尊。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拜敛心已经清醒过来,跟着秦广宗离开了荒山,栾川虽是走着走着就停下脚步看向东海深处,却还是跟着一起离开了荒山。

 即便一道海潮都不是他可以抵抗的,言念君等几大高手出手,自己去了又有何用。

 进入平地后,栾川散开神念寻找自己进入东海之时见到的那小孩的地方,期待了半响,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而悲伤。

 几天的时间,小孩就这样死了。

 那怕自己往他体内输入了一股灵气也没有救下小孩的性命,栾川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在路上,眼眸中有着说不清的纠结,拳头从来没有捏的如此紧,仿佛随时抬起手就可以打死一头猛虎。

 秦广宗偏过了头,扫了一眼沉默的栾川,冷声道:“世人千万,每一日死的人何其多,居然为着一小孩的死而感伤,实在是丢了方山派的脸。”

 栾川猛然抬起头,怒目而视,于秦广宗冷冷的目光相对,片刻之后,一切偃旗息鼓。

 他微动的嘴唇中发出细如蚊蚁的声音:“知道了。”

 秦广宗回正脑袋,背在后面的手抬起来打了栾川后脑勺一下,好似点拨,笑着逍遥道:“说的知道了就一定要知道,君子不欺心,若是连自己都骗,又哪里走得下去。”

 这话有道理,栾川不是儒教读书人,但在方山待了这多年,也好歹学了一些话,听得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拜敛心走在最前面,回头看了两人犹如散步一样走着,和自己隔开了一大段距离,吼道:“你们可不可以走快点,每耽搁一点时间,我的伤势就要拖重一分。”

 听见拜敛心对自己的话,秦广宗本是笑嘻嘻的脸一下子黑了,嘴上说着没大没小,心里倒是乐滋滋,也没多话,径直走的快些。

 两人本是叔侄关系,可由于日久接触,性格使然的缘故,所以两人比较亲切,反而像是兄弟。

 拜敛心说完话他都后悔了,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没有下手,猛然吐了一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秦广宗有了打自己屁股的喜好,一旦语气重了点,就是朱笔打屁股,那滋味可不好受。

 ......

 言念君入了东海深处,于海潮之外,观飓风内部剑光凌冽,肆意刺穿大阵的阻碍。

 看了一会,他面色忽然大变,丝带剑迅速落入他的手中,长发遮蔽了他的头顶的天空,潇洒的挥动,一剑就直接刺破了东海大阵,进入了飓风内部。

 严怀双目血红,甚至有着鲜血从眼中流出来,看着煞是可怕。

 言念君破了进来,看见严怀七窍流血的恐怖模样,全身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同时剑气又异常旺盛,再是瞥见他怀中的那一人,微微的喘着粗气,只有进没有出。

 他脸上有说不出的情绪,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严怀的肩膀,安慰道:“你先离开吧,要不然你恐怕把他带不出去,而且自己也会折损在这里。”

 严怀冰冷的眼睛扫了言念君一样,一人魔道,一人儒教,此时站在一起却显得相得益彰,没有丝毫仇视的痕迹。

 他听了言念君的话,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飓风中。等他越过飓风界壁的时候,无数道恐怖的气息从飓风界壁之上落下来,从云间而来。

 言念君横眉冷对,一手指着天穹云间,低喝一声。

 剑气瞬间弥漫而出,覆盖了严怀的身体,包裹着他离开了飓风内部,即便是那些恐怖的气息也无法阻挡言念君的剑气。

 浩然气衍生出来的剑,乃是世间最刚正的剑。

 一剑破万法!

 除了巴蜀剑阁的剑圣可以做到,也唯有世间第一的君子他可以做到,浩然气配合着他自己领悟的剑道,丝毫不比方山的法剑和剑阁的道剑弱多少。

 至于掩月榭的剑道,比不得道门另外两家,只能算多不算精。

 现在到了飓风的边缘,言念君手持白色的丝带剑,挥一下斩断十丈云间之力,几十下下来,飓风内部的云间之力全部消失无踪,都泯灭在他的剑下。

 此时他站在飓风正中心,抬首看着天穹那一个小小黑洞,好似人间于云间的通道一般,心中有着一股蠢蠢欲动的念头,驱使着他飞进入。

 一剑破开虚妄,一剑刺入他的头顶,一抹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来。

 “人间第一君子,千百年来再见君子。我该是兴奋,还是愤怒呢?”

 飓风顶端的天穹有着乌云狂卷,内部衍生的狂风席卷着天地海潮,海水在飓风中尽情的挥洒。

 言念君抹去鲜血,冷冷的抬首看着天穹,笑道:“你管你们事,要去仙界,自去寻找即可。为何执意破灭人间,到底何意?”

 天穹中有着苍老的回应:“当初我曾见过儒教至圣先师,可不是你这般多话多问?读书人就该蒙头读书,学那山涧斋隐居天**山百多年不好吗?何必招惹人间因果。”

 言念君眼眸从未有着的冷,持着丝带剑,朝天怒道:“辱我至圣先师,今次不死不休。”

 读书人也有血性,读书人也有火气,未发只因未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