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扇轻摇,风从四面来。

 栾川见着拜敛心丝毫动作都没有,笑容凝滞下,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认错了人。

 想了想转而就是摇头,若是轻易认错的话,岂会如此简单,而且世间有此读书人气质且手持折扇的人,恐怕唯有拜敛心一人尔。

 他从地上摸索了一下,捡起一块小石头,朝着前方的白衣人丢过去,朗声道:“难道是觉得不好意思面见世人,所以才面朝大海,得之思过?”

 白衣人身体毫无颤动,折扇慢慢越过了头顶,轻轻的挥了一下,小石头就像是一只轻薄的羽毛一样,飘然的飞入了空中,片刻后叮咚一声落入海中。

 惊起了些许涟漪,还有来回往复的波纹。

 栾川定睛看过去,只是轻瞥了一眼折扇的模样,与曾经见过拜敛心手中被损毁的那柄折扇是有些不同,可美人如玉的一面倒是仍旧存在。

 “不说我可就走了。”

 说着,栾川就是提了提自己下摆,别在了腰间,往前面走去。

 前方海潮渐起,海水不断的拍打在海滩上,为了衣衫不被打湿,栾川还是浪费了些时间收拾了一下自己快要拖地的下摆。

 道人的衣袍就是如此,下摆虽然很聚拢,仍旧有些长条,若是走过的地方低洼,势必会沾惹一下不必要的污浊。

 白衣人站在原来的位置,恰逢栾川走过的时候,手中折扇立刻朝向他,很是重重的挥了几下,霎时间升起一股猛烈的风。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

 不知道是借着海潮的风,还是折扇自己衍生出来的风,狂暴的可怕。

 栾川面色有些愤怒,快速的眯上了眼睛,身体微微向后倾斜,脚尖轻轻一点,好似后面有着一根绳子拉扯一样,只见他身体倾斜着快速逃离这狂风呼啸的地带。

 还未停下来,后背就是一阵温热,有人的手掌放在他的后背,挡住了他继续后退。

 只听得耳旁传来讪笑:“比之前敏捷多了,修为境界也增长了不少,真是让我感到诧异。”

 这不是就是拜敛心的声音吗?

 霎时间,栾川怒气勃发,也并未说话,身体猛然站直,一脚迅猛的朝着后面踢去,好似踩着什么东西,身体悬停于空中就是旋转了几圈,落在地上,面色僵硬的看着拜敛心。

 栾川恼怒的看着自己的下摆已然湿润了一部分,气冲冲的挽起下摆,抽出一根绳子缠住了一点,不再继续拖地。

 一切结束后,抬起头怒道:“好好说话便是,何必要动手,搞的我现在道袍都打湿了。”

 拜敛心轻蔑的看了栾川一眼,也无过多的动作,合上折扇,别在腰间,抬起手臂,手腕之下的衣袖有着不大不小的脚印,再是微微抬了抬下摆,本是白色的衣袍,此时显得有些暗沉,明显已经被打湿。

 栾川冷哼道:“这都是你自己作孽而已,哪里怪得了我。”

 拜敛心轻笑道:“我就是单纯的试探一下你的实力而已,谁知道你居然打算下狠手。”

 栾川冷笑了几声,没有张开说话,转身就是朝着海岸线走去。

 看到栾川也不理会自己的话,拜敛心觉得有些无趣,再次拿出了腰间的折扇,轻轻摇着,慢慢走着,洒脱至极。

 栾川站到了海岸线上,看着海潮时不时的冲上来,他轻轻一跺脚,阻止了海潮继续向前。

 一望无际的海面,远处隐隐有着雷霆闪烁。

 海面看不到的更深处,似乎有着万里乌云遮蔽天际。

 栾川凝眉看着一切,低头扫视了一眼近处的海面,清澈倒是清澈,可就是说不出的奇怪。

 拜敛心慢慢走到栾川身边,假意的扇了扇折扇,笑道:“什么也看不到,近处什么都没有,远处倒是什么都有,可你敢去吗?”

 “怎么不敢?”栾川反唇相讥。

 “呵呵!”拜敛心挥舞折扇,轻蔑的哼了几声,看着大海:“说的倒是你敢,东海和北海乃是天下最可怕的深海,谁也不知道海中有着什么,即便如元婴境也不敢轻易去,何况你一个结丹境而已。”

 栾川沉默,静静的看着远处的天穹,黑色的乌云好似在翻腾,隐隐间天地有着一线相隔。

 白雪的方向似乎发生了变化,从海面飘过来一坨坨的白雪,凝聚在一起就好像小雪团,重重的砸向海岸旁的海面。

 这白雪不是因为海潮的风而来,好似就是从东海的天空冒出来的一样。

 心中升起担忧,之前想着查清楚大雪的源头,可如今看来恐怕很难。

 拜敛心收起了折扇,瞧着栾川的沉默和担忧溢于言表,面色也渐渐的凝重,他来这里的目的其实很清楚,就是为了看看东海深处的飓风到底是不是云间通道。

 凝视东海深处黑暗无际,眼眸中全是深深的忌惮,他有着自知之明。他看的比栾川要远得多,虽然没有看到东海深处的飓风,却也明白东海必然有鬼。

 隐约可见的闪烁雷霆,翻腾不断的乌云遮蔽天日。

 这不是在白天应该有的景象,那怕是夜晚和末日都不该有。

 处处昭示着东海的不平常,自己没有必要去轻易尝试,一切等到后来人细说再决定。

 他走了几步走到栾川身边,低语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去尝试,这东海哪里像是东海,我怕你还未进入东海深处就被海中的妖兽吞噬干净了。”

 栾川收回目光,偏过头深深盯了他一眼,然后沉声道:“这些我也知道,可掌教师尊叫我探知一下大雪的源头,东海州无数百姓苦于大雪,不知冻死几人,可谓民不聊生,我心痛。”

 拜敛心脸上错愕,抬起手放在栾川肩膀上拍了拍,劝慰道:“人间修行者虽是人间人,可我们本质有所差别,即便今日不死,几十年后依然会死。只要人间不绝,那我们就不需要太过关注。”

 听到这话,栾川立刻横眉冷对,眼里几欲喷出怒火。

 拜敛心缩了缩脖子,弱弱的瞅着栾川的眼眸,最后一切恢复如常,叹息一声。

 “有些事情我只是告知你而已,切记不要沉迷,但……一切都是自己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