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有人言说过‘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言念君成为世间君子,不单单因为他是太学的话事人,同时也是因为他的言行举止。

 修行界有着高我低他的惯例,自然无法以常理来决论,可言念君出世到如今,至今手上没有沾染过任何鲜血。

 也从来没有杀过人,这些年来,倒是钦天监的不见天日中被言念君塞满了,遇见好人自然不少,遇见坏人他也绝对不杀,只是囚禁着关入不见天日中。

 他曾经说过,人间之人吾生必不杀。

 众生平等一直在他心中,碍于修行界的规则,他没有去维持这种关系,而是一直保持着自己的这种信念,三五普通人自然会帮助。

 栾川站起身,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直目看着言念君道:“晋崎博士是自己想杀我,还是别人请他杀我?”

 言念君眼眸中忽地一道红光闪过,有些诧异的看着栾川,这个问题很好。

 “你的身份,使得他联系到了历史,所以想杀,无人请。”言念君淡淡道。

 外面的顾君则站在风雪中,看着亭子内的二人嘴唇微动,可他却丝毫声音都听不见,于是张开自己的神念,居然还是察觉不到丝毫。

 瞬间他就明白了,师兄居然把他屏蔽了。

 “你反思你自己的,别的就不要听了。”言念君的话忽然在他耳边响起,抬起头看过去,却是根本没有看他。

 嘴中嘟囔了几句,就开始反思自己了,为什么师兄叫自己反思,将才可曾说过任何错话。

 栾川猛然吸了一口气,眼里充斥着精芒,低沉道:“第二问。”

 “请!”瞧着栾川说了这句话,言念君不知为何发笑,抬起手做出了邀请的手势,同时嘴中低语。

 “何人请他出手?”

 言念君一愣,嘴角的笑容愈见明显,却并未立即说话,而是低下头看着平滑的石桌,乃是精纯的花岗岩所打造,造价可谓不菲,其上有着许多黑色小斑点。

 他手掌轻轻抚摸而过,栾川细细盯着。

 只见言念君手掌慢慢弯拱,食指和中指化成了剑指在石桌上慢慢敲打,三长两短,一蹴而就,快捷无比。

 开始的时候栾川并未领会,可看着剑指动作,再是听着不是很悦耳的敲打声,一共五下不多不少,细细听分其中的声线和时长,简直大有不同。

 坐了下来,沉静片刻,抬起头问道:“难道您说的是朝廷。”

 言念君笑着道:“朝廷是必然,越是庞大的地方越是有着不一样的景色。有人言,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何况朝廷这偌大的大物,你一言我一语,自然意见不同。”

 谁会对自己的意见不一样,谁敢对自己发意见?

 只是顷刻,栾川便给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钦天监!”栾川惊讶道。

 可惊讶过后,所有惊讶便是迅速被压制下来,或者说被自我驱逐,钦天监有着意见不是很正常的吗?

 单说那些朝臣,除了少数是大门派出来的,大多都是普通平民,或许夹杂着一部分小门小户走出来的修行者,可那些人即便觉得是个机会,他们敢招惹道门之首的方山派吗?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栾川再次站了起来,但不同于之前的样子,走出石凳,朝着言念君方向微微弯腰而拜。

 “多谢赐教!”

 言念君随手一挥,栾川便感觉一股暖风托起了自己,遂而身体也随之站直。

 “其实这些事很明显,只是你自己不去想罢了!”言念君道。

 栾川坐下来,看着言念君犹豫道:“可惜浪费了一个问题,我本是想要知道那人是谁而已。”

 言念君摇头道:“你知道是钦天监便可,那人的身份不可言。”

 听了这话,栾川眉头紧皱,赫然出声:“难道不是别云间?”

 “哈哈!”听得此话,言念君骤然发笑,掩鼻轻笑道:“你也太看得起别云间了,当初平州屠城,他境界虽然比你现在强大一点,可也终究与你此时同境界而已。纵然是钦天监主事人,也不是那个可以下决心的人,而且当时他也是身受重伤才对。”

 栾川听到否定,想了想,皱眉道:“难道是钦天监的那位大佬。”

 “在我面前,何敢说他大佬。”言念君骤然怒道。

 栾川一愣,连忙歉意:“实在是误言,还望大博士莫怪。”

 言念君收起怒气,恻然笑道:“这些事情你还是不要追究的好,你的身份终究引得朝廷有所策动,此时最多小打小闹而已。可一旦统一,后果必然严重。”

 栾川深以为然,方山派和朝廷本就是两座庞然大物,谁也不敢说可以压得住对方,谁也不敢试探这种压制。

 而且最近几年关系也冷淡,要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引发比较严重的后果,整个天下倾覆都不是没可能,最重要的便是会遂了云间那些人的心愿。

 “受教了。”栾川道。

 言念君挥了挥手,示意无碍:“你还是想着下一个问题吧,毕竟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

 开始的时候栾川面容是沉思纠结,可眨眼间,脸色忽地变成了微笑,笑得多么可怜,多么悲凉。

 瞧着这样的栾川,言念君的笑容似乎越加明显,完全不加收敛和掩饰。

 两人相对而视,言念君的笑容犹如皓月一般刺入栾川的眼中,他知道这并不是嘲笑,并不是怜悯,因为他的经历是值不得怜悯,反而有的人还会羡慕才对。

 “天寒珠在你身上吧?”忽然言念君问道。

 栾川皱眉看着他,最后想了想,沉重的点了点头。

 言念君笑道:“这不是好事吗?你为何一定要追究,其实你已经在改变了,自然不是之前的身份。”

 栾川轻轻的摇了摇头,否定的大博士的话,在他心中有着更加严重的事,那才是他询问一切的关键和根本。

 “难道我的经历不值得的同情吗?至少在人间普通人来说,我应当算是比较可怜的人。”栾川低语道。

 言念君眼眸清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或许吧!君子道的我不关注。”

 刹那后,两人相视而笑。

 都在讲笑话,但明显这位博识的太学大博士的笑话更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