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般的白雪飘飘的落下,落在东海城的外面,城外不远处树木奇多,被白雪覆盖横压下显得有些娇弱,树木顶端柔弱的枝丫都被积厚的白雪压垮了,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城外很是荒凉,除了白雪皑皑的一片之后,并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色。唯一称得上与众不同的就是树干枯黄黝黑,毕竟白雪在怎么可怕也改变不了树干的颜色。

 那怕天道的威仪恐怖如斯,人间也总有一些低如尘埃的东西在坚持抗争,而且不是天道的威仪可以改变的。

 原因或许不是那么简单,低如尘埃并不代表着强大,只是代表着一种信念,一种人间必胜的信念。

 城门口并没有任何守卫,对于这座东海边曾经的繁荣大城来说,朝廷的军队驻守应该是合情合理的才对。可此地有着方山派这样的千年宗门,在之外便是一片浩瀚无垠的东海,很少有人可以跨越东海来到天源大陆,所以东海城不需要驻守兵力。

 荒僻的地方总是狭路,所以总会发生勇者相斗的情况。

 言念君语气尽量温和,面容也带着若隐若现的笑容,不是嘲笑,也不是真切的笑容,很单纯的说就是装出来的假笑而已。

 或许是这位太学大博士习惯了镐京城交际的假笑,也是他展现在世人面前唯一的面具。

 黑衣人是山涧斋斋主嘱托参加这次大局的秦广宗,本来是打算去寻找拜敛心的,但是找寻了许久,秦广宗都没有找到这位斋主弟子,于是直接放弃了,利用山涧斋特有的传讯手段,直接传讯了一道信息便自己来了东海城先看看。

 让他没想到的就是一来便看到了这位太学的大博士,脸上的冷漠和厌恶一下子就展现出来。

 两人算不得有仇怨,甚至也是第一次见到。可山涧斋和太学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传承到了今日,这种复杂的关系自然也被传承下来,影响了无数代人。

 秦广宗和言念君心中都有着极为压抑的别扭,反正两人都是看对方不爽,只不过一人表现的是习惯性的假笑,一人则是直接没有假以辞色,冷漠而对。

 僵持之下,言念君脸上的假笑渐渐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漠然的神色,不同于秦广宗的冷,却也没有丝毫的热度存在。

 言念君的目光从朱笔上面就没有离开过,对于一位太学的博士来说,此生最大的成就不是教出一位皇帝,更不是自身修为到达人间最强者的境地。

 而是收回儒教四大法宝之一的任何一件。

 可除了文纸之外,另外的三件并没有流落在世间的角落,而是在同为儒教术法门派山涧斋中,这便让太学有些恼火。

 若是直接出手的话,太学也不怎么敢,毕竟山涧斋隐居天**山百多年,还是由着一位绝顶强者守护,谁知道山涧斋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所以只能心中痒痒,日日夜夜的想念,无法。

 秦广宗很轻易的察觉到了言念君不假掩饰的目光,眉头紧皱中厌恶之情更甚之前,手中微微一转,朱笔便化作了无数细小的红色线条,落在了他头上的那支朱红色的簪子上面。

 言念君随着细线的变动而转移目光,最后慢慢的落在秦广宗的头顶,注意到了秦广宗的表情,收回了自己毫不礼貌的目光,平淡的看着他。

 秦广宗冷哼一声,出言嘲讽道:“我没想到你们太学居然以这样的目光出现在世人面前,真是强盗的行为,难道时至今日还贼心不死?”

 言念君有些愕然,眉眼中闪过一抹怒气,转瞬即逝。只作为太学的话事人,他有着极为高贵的身份,自然也有着极富涵养的谈吐。

 “作为太学门人,我们对于某些东西的痴心从来就没有变过。至于你说的贼心不死,更是无中生有,儒教传承两派,四宝也从来没有定论谁是主人这一话,我想要收回来,想要多看几眼,有何过错,何谈贼心?”言念君慢悠悠的说出自己的解释。

 这话落在秦广宗耳朵里面,仿佛不是解释,而是在告知他我随时都会出手一样。

 山涧斋读书人和太学读书人不一样,太学位于世间唯一的皇城,受到皇朝贵族的熏陶,甚至他们就是皇朝贵族,所以一颦一笑都是有着先古士人的形貌。

 而山涧斋位于天**山那等荒僻的地方,周遭没有城市不说,甚至外面多少距离都是渺无人烟,自然更加兼具先古士人的风流洒脱,自得逍遥。

 秦广宗对于这略含挑衅的话一丝一毫也忍不住,脸色变得僵硬和愤怒,嘴唇微张便要说话:“真是天大的笑话,修行界门派中又有着几人会承认你们太学乃是儒教正统,只有我们山涧斋才是儒教正统,斋主没有亲赴镐京城取回文纸便是对你们最大的宽恕了,没想到你们还想要四宝,胆大妄为。”

 听到这些毫不掩饰的羞辱的话,言念君即便是再好的脾气,此刻也到了爆发的边缘,可想着来到东海城的目的,眨眼间也消散了许多怒气。

 可总归还是有着一部分,横眉冷对秦广宗,张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来看看你这位号称山涧斋五大先生之一的东先生到底有多厉害,顺便也瞧一瞧山涧斋何等底子,如此自大。”

 这话一出,局面顿时剑拔弩张。

 山涧斋斋主之下最强的有着五大先生,分别为东南西北中,斋主之下最强者便是贯中先生。秦广宗则是五大先生中的东先生,手持四宝之一的朱笔。

 秦广宗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言念君,心中思忖了一下,单纯按照境界来的话,他有着自知之明,自然不是言念君这位大博士的对手。

 可加上四宝之一的朱笔那就不一定了。

 “既然如此,就请大博士赐教了。”秦广宗脚下微动,身形顿时出去几十丈,到了树林外,遥遥看着言念君。

 言念君嘴角一抹冷笑,丝毫不犹豫,脚步向前一抬,落下之时,便到了秦广宗面前。

 “开始吧!”他扫视一眼,树木微颤,白雪纷纷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