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流失总是最可怕的事,即便是对于人间的至强者来说,他们也不得不感慨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老者佝偻着身子走进大殿,彷徨的瞧着四周的模样,和十几年前有些不一样,多了很多残破的痕迹,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的血腥味。

 老者顾棣眼神中略带疑惑,他不明白血腥味是从何而来,于殿中顿住许久,才继续朝着一条廊道进去,因为他的目的并不是来这里讲究什么。

 轻车熟路的走到廊道最深处的那间屋子,随着双手放在门把手上面,他佝偻的身子渐渐的开始有些颤抖,莫名的有些惶恐和慌张。

 里面的人是他的老前辈,他也知道自己和方山派必然有着极为亲密的关系,如果这样来说的话,他们该是有些关系才对,只是顾棣十多年没有见过掌教,心里莫名发憷。

 “进来吧!”

 掌教的话还是和之前一样迅捷,话出音止,但是对于此时的顾棣来说,却是最好的安慰。

 轻轻呼了一口气,沉稳了自己的心绪,顾棣缓缓推开房门。只见房间蒲团上面端坐着中年男子,他走进去,打量了一下,心中感叹异常。

 很多年前,掌教便是这个样子。而自己如今已经成了垂垂老矣的老人,掌教仍旧是当初的那个样子,实在是让他感慨万分,修行果然是大道。

 眼前蒲团端坐的中年睁开了眼睛,瞧着顾棣,眸子中有着些许清亮,而后扫视了一下,略带笑意的点了点头。

 当初他第一次见到顾棣的时候,那才是他初次发现这个秘密。可曾经的少年变成了如今的老者。

 转眼六十多年,时间真是不经意过啊!

 掌教微微感叹,率先说道:“我本来说过其实不用过来,方山派并未对当初的事有过责怪的想法,孩子应该有着自己的兴趣。”

 太学读书人的手段虽然比较道门的法门来说有些单薄,可儒家传闻中那位至圣先师所创造的功法却并不比道门的功法弱多少,甚至有的还比较强大。

 只是儒家成立年岁较近,而且太学与道门几大宗并列也是取巧,无非是占了朝廷辅助之功,有帮助朝廷奠定天下士人效忠的作用罢了。

 可说起来,太学并不弱,尤其是前任太学祭酒,那可是一位惊天地泣鬼神的人物。

 顾棣脸上带着笑,温和无比,他说道:“从我进入看见掌教那一封信开始,我就知道方山并未责怪顾家,只是我心中有些愧疚,所以想要亲自感恩。”

 掌教瞧着他的脸,微微皱眉,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你们这些做后辈的,难道不知道看顾一下自己的身体吗?搞的我这样的都比你年轻的多,都不好意思居大。”

 听了这话,顾棣微微惊讶,目光愣住,看着掌教真切的笑意,才发出了自己的笑容。他完全没有想到掌教会和自己的开玩笑。

 掌教笑完之后,继续看着顾棣发笑,有些担忧出现,转而变成了叹息。他没有想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当年的小孩子,如今也变成了这个样子。

 同时心中有些纠结,到底需不需要告诉顾棣那个秘密的主人公到底是谁。

 他知道顾棣不单单是来感谢自己的,或许也存在着想要问清楚祖上传下来的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这件事情关系到方山派,他不得不慎重思考。

 “你......”

 “掌教......”

 两人相视出口,却都没说完,然后互相看着,陷入沉默。

 “哎!”

 掌教发出了重重的叹息声,最后绕不住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来的想法有哪些,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老矣的顾棣呼吸骤然变得急促,双目睁得大大的,喘息道:“这么多年,顾家位于东海州,有了方山扶持,成为了东海州世家大族之首,可谓享尽人间富贵。大多数人对我们羡慕不已,可唯有顾家自己人知道,我们是无根之人,不知道来自何方,不知道祖承何处?”

 “这是一种痛苦是吧?”掌教打断他,问道。

 顾棣略带凝噎,双目微红,沉重的点了点头,“对知道这个秘密的顾家人来说,确实是一种极为折磨的痛苦,我相信比天劫庙的十年一次的灾劫还苦。”

 “小顾棣,真的要知道吗?”掌教转身叹息,说道。

 一个中年人对着一位老者如是说道,外人看来或许觉得尴尬,可对于顾棣本人来说,却是最温暖的问候,但顾棣还是沉重回应。

 “真的!”

 这句回答,既出乎掌教的预料,却又在他的意料之中。

 顾家后来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知道来过方山派多少次,他们的目的无一不是想要知道真相,可他都没有告诉他们,当初顾君则拜入太学的事发生之后。

 方山派看似不理会顾家,其实也是他不想要顾棣继续上山询问真相罢了。

 可东海即将出现大事,而在他的猜测中必然有危险,遂而他才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可如今他却不想说了,真是显得讽刺。

 “真的不可以告知吗?”顾棣颤抖着身子,目光灼灼瞧着掌教的后背。

 掌教沉吟少许,转过身道:“未必不可说,他日降临东海,必然给你答案。”

 听了这话,顾棣悬停的心终于降下去,随之而来的便是狂喜。

 “多谢掌教真人,多谢掌教真人。”

 掌教真人轻轻挥手,略带叹息道:“这些事情没必要多谢,这个秘密说起来也苦了你们顾家,只是方山派基业深重,不敢妄言。”

 “知道,清楚。”顾棣重重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出去吧!”掌教挥手诀别,正当顾棣行礼后转身离去,忽然掌教说道:“叫拜入太学那小子进来看看,我倒是想要看看老祭酒何等眼光。”

 顾棣身体一滞,转而回应道:“好。”

 说罢,便离开了房间,对于顾棣而言,只是短时间沉默罢了。掌教真人在他心中是大德真仙,不至于对一个小孩子动手撒气,更何况听语气,掌教对太学祭酒还是尊敬。

 等到房门关闭,掌教再次回到蒲团上,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