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都密道里发现堑天剑鞘的时候,杜若告诉我,你不可能参与进去。拉下这么重要的东西,一定是因为你受困于人。”

 禁制外开始刮起一阵狂风,可阵中的两人,却都站的笔直。

 “五阴城中,宰父仁告诉我,花婆婆发现带着江家魂灵印记的人绑走了杜若的时候,我甚至想骂他们,骂他们看不透你,不知道你的好。江墨池就算这样做了,也一定是有苦衷的,我再找一找,就能找到缘由。”

 江白终于抬头看向对面沉默了许久的江墨池。

 “江墨池,我问你,你做那些事,是有苦衷的吗?是不是那些人拿着爹爹和娘的线索要挟你?”

 江墨池衣袍下早已攥紧的拳头,终于动了动。

 “堑天宗宗主之位,你安排好了吗,凭一些捕风捉影的线索就追下来,父亲一手打造的基业,都被你败掉了!”他伸开一掌,推向江白。

 “把清静桂月伦交出来,从哪来,回哪儿去。”

 江白看着面前这个越来越陌生的大哥,眼眶渐红。

 “是不是那些人,拿着爹娘的消息要挟你?你就算要找他们,方法那么多,何必要助纣为虐,沾了业障,就算那头龙保住了你的身体,你也回不去!”

 江墨池见江白不为所动,干脆取出了自己的宝剑,“我再说一次,把清静桂月伦交出来,回去当你的堑天宗宗主!”

 江白眼中酸涩一片。

 “清静桂月伦?堑天宗宗主?这些重要吗?若是那个宗主之位那么重要,你为什么说不要就不要?想要清静桂月伦?你休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用它做什么!”

 孩童时期,他和江墨池一起去藏书楼里偷翻古籍的画面历历在目。

 古籍上关于清静桂月伦的说法,他记得很清楚。

 “江白,此间的事,你最好不要再插手了。爹娘我去找就可以,你只要当好你的宗主,守好我们的家,等着我们三个人回去。”

 江墨池,举着清静桂月伦,一步一步朝江白走过去。

 “那个杜若,本事不小,早就自己逃了。如今离园这场祸事,说不定还真是他们自导自演,我劝你日后与他们,划清界限,不要受人所累还不自知。”

 江白也开始一步一步的后退。

 “江墨池,你还记得那本典籍上关于清静桂月伦是怎么说的吗?逢紫黄双月,可净心静魂,重聚魂体。三台清明,惩恶清果,善恶司主,为令行之。”

 江墨池停下了脚步,“自然记得。”

 江白那个时候极为调皮,他直接扯了那页纸下来,去问江邵天什么是紫黄双月,什么是三台,还没等话问完,就被江邵天在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原因是他破坏古籍。

 往事如过眼云烟,曾经的委屈和感动,在他如今看来,都是一场叫做注定的过去。

 如果江家的命运,一定要有一个人去承受,他希望是他江墨池,而不是江邵天,也不是他的母亲,更不是江白。

 误会也好,嫌恶也罢,只要他能做到,就去做,只要他能救到,这阴间,就不算白来。

 想到这里,江墨池再次举剑向前。

 “江墨池,我到了这里以后,才知道,什么是紫黄双月,三台,说的是善恶司内的三台,而你,想用清静桂月伦去瞒天过海,清除业果。江墨池,你才来这里多久,就犯了业障了吗?”

 江白随着江墨池一步一步后退,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话。

 “江白,不知道的时候,才是最幸福的时候。如果可以回去,我宁愿当初去偷翻典籍的是我,打败蛟龙的是我,而你,永远只在市井里游玩。”

 江墨池的剑尖触到了地上,划出一阵火星。

 “江墨池,你我都知道,我们回不去当初了。清静桂月伦我是不会给你的,没有它,你才会守住最后那丝底线。你今日既然要抢,那就来试试。”

 江白青羽扇也带出一道风刃,竟是率先朝江墨池扑了过去,“你我兄弟二人,多少年没动过手,今日是该分个高低了。”

 江墨池挥剑将风刃打掉,顺着风刃留下的痕迹甩出一套天罗地网,将江白罩了进去。

 兄弟二人一个起剑,一个舞扇,将江邵天交给他们兄弟二人的堑天剑法,生生舞出了两种味道。

 江墨池的一起一落,大开大合,如龙啸九天,带着逼人的压迫。

 江白的羽扇却是柔中带刚,风雨不动如山,将江墨池压下来的剑海,轻风细雨般就化了个干净。

 “想不到你才来一年,就已经掌握了阴力的精髓。”出乎意料的几招都被挡了下来,江墨池收剑后退。

 “你看到的我,远不如此!江墨池,这些事,你不想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查!来这一趟,我一定会得一个明白!”

 同样一招密不透风的扇意,江白却带着更显强大的气势压了过去。

 江墨池站在原地,看着迅速成长的胞弟,带着一往无前的速度冲过来,眼中却渐渐浮起一抹意料之中的神色。

 他从一开始,就料想过如今的局面。

 江白从小就天赋过人,明明玩的时间比他多,捣的乱也比他凶,每一次受伤,却比他少,也比他好的快,就连修为,都在抽摸打滚中与他不上不下。

 这样的人,就该在那个世界大放光彩……

 “何必,要来这里呢?”江墨池眼中青光渐盛,却只是抬手轻轻敲了个响指。

 一股奇风从江白手上的羽扇中涌出,终于将阵中两人的衣袍全数卷起,外间狂风阵阵,有一滴雨,随着羽扇中的一声龙吟,一同出现。

 江白发现扇中居然出现一股奇怪的引力开始揪扯着他的魂力,听到那声龙吟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是江墨池搞的鬼。

 “你居然!居然!”江白只来得及留下这一句话,整个人就随着那股引力消失不见。

 只留下那柄再无人把持的羽扇,重重落到地上。

 江墨池早在当初,就已经设下了如今的局。

 他知道照着江白的性子,不会乖乖留在堑天宗,所以他一早刻下的蛟印,实际上是与那头蛟龙说好的召唤诀印。

 如今的江白,估计已经重新回到了恶蛟岭上了吧,希望那头蛟龙,还记得和他的约定,帮他留住江白……

 江墨池捡起羽扇,抚摸着背面因为使用后变得暗沉的刻印,想起很多年前,江邵天对他们兄弟二人的评价。

 江白,灵性十足,悟性极佳,宜柔派功法,调理燥心。

 江墨,技不如人,但才智上佳,有持宗之能,可承传堑天重任。

 “父亲,我最终,还是没有听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