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三人一路走一路歇，从开始的坑坑洼洼奇石路，终于走上了平缓大道。
巫行宇身有毒疾，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宁红杏为他缓解毒液。
见巫行宇对宁红杏尊敬有加，嫌弃不足，杜若干脆大方的将阴凝草的黄金守护位让给了巫行宇。
“艾东，有修好的路，说明附近快有人烟，你可知这最近的是什么地方？”
按理，通往极域的道上，六道城是必经之路。
可他们沿着艾东指向的凌空舟离去的方位，已经走了整整十日，却还是没有发现任何迹象。
若不是脚下慢慢有了路，杜若当真要怀疑艾东是不是敌人派来混淆视线的奸细了。
可惜北斗蘑菇的痕迹随着艾东他们一起掉落，不然如今她自己就能追上去。
“杜姑娘，我也不知道啊。我在凌空舟上的时候听旁人议论过，说楼大人有重要的东西要送去极域，那这条道应当是去极域的路才对，可咱们几人脚程也不算慢，可去极域必经之路的六道城，竟是见都未见过。我如今，也不知道咱们在什么地界了……”
艾东直起腰，看一眼前方看不到尽头的道路，与杜若齐齐长出一口气。
这几日下来，虽然不用再被押在那巨型铁板下头，可连日赶路，同样让他感到精疲力尽。
若不是杜若给的玉髓芝丸，怕是他也要和巫行宇一样，倒地不起了。
如今巫行云日渐面色红润，可他却如同老牛拉车，越发无力。
“杜姑娘，要不，再歇一歇？”见巫行宇带着宁红杏超过了他，艾东最后一丝支撑之力也泄掉，无力的坐到了地上。
巫行宇回头看过来，“艾大哥，红杏这几日帮我梳理经络，感觉很不错。要不你试试？”
他手中的宁红杏正抱着五行石乐呵，闻言耸动两下头顶冰蓝色的椭圆叶片，朝艾东看过来。
四肢无力的艾东看到宁红杏的两片叶子开始发光，竟似已经被插过一样，一咕噜就站了起来。
“巫十，这小可爱还是你用吧。我还有力气，咱们走！”
也不好直接说他嫌弃宁红杏的叶子，艾东索性秉着气儿大迈几步，赶上了前头的杜若。
“咦？杜姑娘，前面好像有东西！”
杜若这几日一直在胡思乱想，还真没注意到远方地平线上冒出来的东西。
半圆封顶，看着……像是凌空舟的残骸？
“好像是凌空舟！杜姑娘，我认得它头顶的旗帜！”
艾东找到了新的目标，直接冲着远方奔了过去。
看着近，走起来可不近，杜若回头看了眼走得慢但步子还算稳当的巫行宇，示意他她先去看看，便不再客气，运起缩地成寸术朝前方掠去。
还真是凌空舟的残骸。
只是……这飞舟顶上留下的大洞，好像不是她干的吧？
杜若最先抵达凌空舟残骸附近，她捏起一片被烧的泛黑的铁片，总觉得这图案有几分眼熟。
泛黑的铁片上，有裂纹如同藤蔓一样爬满，而每一株藤蔓的尽头，都勾着一小个圆点……
这花纹，怎么看着那么像当日入园试炼时，花婆婆镜花堂里的那间黑屋之中墙壁上的纹路？
花婆婆？不会吧。
她怎么能追过来？难道她真的用了生魂簿？也不对，生魂簿应该直接找到她这个人，而不是凌空舟，想来她还有其他的线索。
花婆婆如此着急的寻过来，是担心她……还是担心她手上那株，可能藏有北冥君胤的升仙草？
就算……就算花婆婆真的想要利用她去献祭百草，想必也会先做些表面功夫，如果她真的找到她，会怎么办呢？
回想起国色天容的花婆婆面上那派风轻云淡之色，杜若募的有几分心酸。
唉，活过几千年时光，也怪不得人家对她无法上心，就连她自己，对门前的蚂蚁，也从未有过关心。
虽然各种想法混杂着让她格外难受，杜若还是收起心酸，将附近仔细的检查了一番。
飞舟像是从侧面被人横穿而过，如今露出来的飞舟腹尾部，看着还算完好。
之前被她腐蚀出来的洞口，明显处，被一些临时镶嵌的铁皮裹住。
只是整个飞舟却已经从头到尾、从内而外被彻底烧成了两截，如同一只剩一半的铁管。
怕是因为这飞舟再也无法拯救，楼大人才会将它扔掉吧。
“杜姑娘，这不会也是你干的吧？”
一路疾驰过来，艾东终于看到成为残骸的凌空舟。
他绕着飞舟转一圈，看到杜若站在明显被人用术法凿破的地方，惊讶出声。
“看也知道不可能！别瞎起哄。给，累了半天了，吃点歇一歇，我再研究研究这船。”
杜若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扔过去一个装着糕点的袋子，从裂开的地方钻进了凌空舟内部。
既然是被人拦路打下来，飞舟内部一定会留下很多来不及处理的线索。
当日这楼大人千方百计的骗她放血，必定有阴谋打算，杜若嗅着飞舟内部经久不散的药味，走到了一间工作室内。
因为飞舟下落的突然，这工作室内的瓶瓶罐罐碎的碎，摔得摔，很没有章法。
不过房内正中央的大池子，还算完整。
杜若取出一些上次幽都没用完的器皿，将眼见的药液和草木残枝分门别类都装好，再环顾一周，觉得无甚遗漏，才终于出去。
巫行宇带着红杏，终于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杜姑娘，这飞舟，是你打下来的吗？”
同艾东一样惊讶出声的巫行宇，让杜若头顶黑线再次冒了出来。
“你是为了恭维我才问的吗？”巫行宇一滞，摇了摇头。
“难道杜姑娘寻这凌空舟，不是为了将它凿个洞，以报被困之仇吗？”
巫行宇这猜测，只能说，很正常。
杜若取出两袋糕点，同样递给他一袋，自己拿另一袋坐下，打算歇一歇。
如今凌空舟损毁在半路，线索断掉。
她是继续顺着楼大人可能去的方向追过去，还是动身返回离园？
摸了摸袖中已经快要变得平整的出园令，杜若叹一口气……如今两月时间不过剩十来日，就算现在动身，也来不及在出园令失效前赶回去了。
其实她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再回去吧。
也不知道计智和阮其扬发现她消失了，会不会还在着急的四处寻找……
如果他猜到她被带往极域，会不会通知费老和梅姐姐施大哥他们？
那楼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他们对她的好，都只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的献祭百草？
“若若，红杏想吃土……”
正当杜若心中万念俱起，越显灰暗沉闷的时候，宁红杏揪着她的衣角嗫诺出声。
一瞬间回到当下，杜若无奈的摇了摇头，取出一个小罐子递给宁红杏。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