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凌空舟虽然被杜若在腰腹处腐蚀了数个大洞,但经过楼大人他们的急救,倒也勉勉强强贴地而行,又飞了数千里。

 云雾缭绕,气息波**的半空之中,一道飞快从天际间压下来的黑色云彩,将凌空舟逼停在原地。

 “大人,外头……外头有人将咱们拦住了。”

 战战兢兢驾驶着飞舟的阴魂,看到前路被突然出现的如有实质的黑色云雾挡住以后,飞快的告知了船舱中的楼大人。

 楼大人此时正在收拾被飓风损毁严重的药房,听到那阴魂说外面有黑色云雾,神色一顿,抬起了身子。

 “老朋友来了,我出去见见。”

 飞舟外的黑色云雾之中,迈出一位清丽容色的黑袍女子,正是花自在。

 “楼霄,想不到七千年过去,你还有胆子来人魂界。这一次,又想对谁下手?”

 与花自在同样一身黑袍,满身席裹着黑雾的楼霄,从飞舟中不急不缓的飘出来,他撤去周身云雾状的护阵,露出一张花自在熟悉的脸。

 “哈哈哈,花自在,好久不见。当初你离园牵头,对我花鬼族人赶尽杀绝,怎么,是怕我回来寻仇吗?”

 楼霄的脸长得很斯文,细眉挺鼻,但却有一道红色疤痕,从额角延到下巴,让一张脸添了七分阴兀,三分阴暗。

 “楼霄,你花鬼族人在人魂阴间行事不正,我不过是将他们送去法办,这么久的官司,各种详情,想必你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花自在不悦的朝楼霄挤兑几句,凭空召出一条黑色腕练,飘在身后。

 “说吧,你放杜若的血,所谓何事?七千年前,莫冬给你这张脸添的疤痕还不够深刻吗?居然还敢对离园之人下手,谁给你的胆子!”

 被人提起很久以前的不愉快回忆,楼霄一张脸越发阴沉,他弯手在衣袍下捏出一个暗红色小瓶,大笑出声。

 “花自在,莫冬一事,算我技不如人。不过几千年没见,我没想到,不止是业障莲的脑子发昏,竟连你的脑子也有洞!离园令事关重大,你居然将它就这样给了一个呆傻蠢笨的生魂。”

 说到这里,楼霄面上浮起张狂的笑,似是想起了什么搞笑画面,继续说道。

 “我不过用了区区苦肉计,就让她心甘情愿的献出愿血,如今血已经到手,你才来要人,怕不是太晚了些?”

 花自在听到愿血二字,衣摆下的拳头蓦然攥紧,听到后面太晚了三个字,心神越发不稳。

 “你对杜若做了什么?趁我还好说话,赶紧将她放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右掌一番,花自在凝出一团黑色漩云浮在掌中,蓄势待发。

 “哈哈哈,花自在,你也有着急的时候?你让我交我就交,你当我楼霄这么好说话的吗?”

 楼霄翻掌,也露出手中捏了许久的暗红色小瓶,朝花自在摇了摇。

 “花自在,我楼霄向来重诺,你若是乖乖喝了它,我就告诉你杜若的去向。不仅如此,我还可以承诺,从今以后,再不对她动手。怎么样,这笔买卖,你做吗?”

 又不是脑子真的有坑,花自在当然知道楼霄话语中的陷阱,她飞快的抓住楼霄的漏洞,再次出声。

 “去向?杜若已经跑了?”

 楼霄胸有成从的笑容一僵,恢复了阴兀。

 “几千年不见,你如今倒是显得沉稳许多。不错,那小妮子,本事不小,已经跑掉了。不过么……哼哼。”

 话留几分,楼霄对着花自在再次阴兀一笑,收起了瓶子。

 “花自在,莫冬身祭百草一事以后,我听说离园又出了两幅木源天象。不知生魂簿上那两位稀有生魂,如今可还好?你诓骗他们为了离园献祭自己,这件事,可曾后悔过?想必此事,杜若还不知道吧?”

 楼霄的话,让花自在掌中的黑色漩云越发翻涌,她眸间厉色跃起,再无心同楼霄话语纠缠。

 “楼霄,你非我族人,各中详情,休要胡说。既然杜若已经不在,那我也勿需对你客气!”

 花自在翻掌就将黑色漩云扔向楼霄,飞身上前。

 见花自在终于动手,楼霄并未慌乱。

 今日一战,在所难免,他方才一番言语,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

 花自在的黑色漩云来势不减,在楼霄闪身躲过以后,去势不消,利落的将露出来的凌空舟戳出一个更大的洞,一团烈焰从破洞中熊熊燃起,瞬间将飞舟压向地面。

 楼霄无暇顾及,却并没有破口大骂,他眉目越发皱紧,单掌接下花自在挥过来的一套拳风厉掌,左手终于将捏着的暗红色小瓶捏碎,团出一阵暗红色的红云。

 又与花自在过了几招,见她再次凝出一团黑色漩云袭身而上,楼霄眼一眯,直直迎着漩云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花自在不疑有他,眉目厉色越重,喝出一句“找死!”就对着冲上来的楼霄合掌按下。

 “噗!”

 被花自在加重几分的黑色漩云,实打实的压在楼霄胸口,当即逼出一口鲜血。

 鬼门关外时,楼霄偷走业障莲花种,一路被那阎王追杀,本就身有旧伤,如今新伤再上,胸膛一片翻涌再也无法压下,他又呕出一口血,拼着残力,将手中之物按至花自在的腰腹,这才错身撤远。

 二人互发一掌,都落了实处,看着,明显是楼霄更吃亏。

 可飞身顿远的楼霄,却在缓过气以后,发出一阵狂笑。

 “花自在,你这一掌,只不过将我重伤,可我这瓶愿血之毒,却能要了你的命!几千年旧怨,如今让你如此容易的死掉,还真是不甘心啊。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日后离园没了你,谁还能护得住它!”

 留下一句谶言,楼霄再度架起周身护阵,在一片黑雾之中飞遁而去。

 竟是连身后的凌空舟都不管了。

 花自在从空中缓缓落下,感受到胸腹之中一阵血液凝滞之感,并没有追上去。

 是她轻敌了,如今时不待己,既然中了招,就得抓紧时间做准备。

 原本今日想要顺利救回杜若,没想到她已经顺利逃脱,也罢,个人各有缘法,也许杜若的离开,不是坏事。

 离园……花自在抻出一口气,将胸腹涌上来的阵痛压下,也卷起一阵黑色云雾,消失在天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