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大神身子画着圈慢慢的摇晃,约莫过了三五分钟,开口唱道:“头上湛湛有青天,地生万物养子民。起早贪黑只为了三餐饭,攒下了金银求得是修成草庐立命把身安。谁成想塌天灾祸起,来了恶人拆房就要把窝端。你大哥手无缚鸡力,你大哥无权无势可就犯了难。狠下心来保家小,拼了性命护家园。请来了祝融烈焰腾空起,烧他个连营八百里尸骨不还。一股怨气冲霄汉,阴魂不散誓保你一家周全……”

听这大神的唱词,上访女她叔也悲从中来,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我心说人家黄鼠狼子都明白其中的道理,那些赃官污吏咋就不懂?嘿嘿,我看他们连这畜生也是不如。

大神又唱道:“黄天胜接请柬本要去赴那蟠桃宴,紫竹林听道只缺我位列在仙班。诸般琐事我皆不管,今日里断一断你家这桩公案……”

哈!我心说这黄天胜越吹越玄乎。王母娘娘请你去蟠桃会?观音菩萨还找你去紫竹林?做梦去吧!二神忙对上访女她叔说道:“老仙这是问了你大哥了,你仔细听着,听听你大哥是什么意思。”

大神继续唱道:“颜良文丑不敌关公汉,陈友谅战洪武那是有去无还。苦就苦了这平民百姓,最难的无非是草芥黎民。小胳膊怎能拧过大粗腿?孤身一人斗不过恶吏赃官。为伸冤你侄女受尽了千般苦难,图雪恨你侄女有家不能归还。你大哥眼见着于心不忍,托你去讨金银,忘却这血海深冤……”

我一听这上访女他爸是答应了,答应他弟弟替他谈价钱去了。拿了钱也好,也省得再去上访了,这上访真是一条不归路啊。

上访女她叔连忙道:“好好好,我明天就去和开发商谈。麻烦老仙转告我大哥,叫他安心的去吧,只要他能让他闺女回来,我一定会替我大哥好好的照顾她!”

我一看他们这正事算是说得差不多了,我借光也叫这黄天胜给我问问,顺便把刘所长的事解决了,我们好回去接太子妹。想罢忙对大神道:“有劳这位老仙了,我有几句话也想问问。”

二神一愣,忙道:“问吧,你们认识这个过世的人?”

“我一个朋友被抓进了派出所。”我对大神说道:“人家刘所长拿了钱不说,还非得叫我们帮着抓鬼才肯放人。结果在派出所我们就遇见过世的这位大叔了,他和那刘所长有什么冤仇?怎么闹到那儿去了?我们不把这事弄明白我那朋友是放不出来了。”

大神又晃**了半天,开口唱道:“奸佞的小人最可恨,阎王爷好见小鬼难缠。城南本不是他的管辖地,可恨他溜须拍马帮着拆迁。想当初烈焰腾空日,就是这贼子领兵来犯难。你大哥一口怨气不消散,定叫他骨断筋折尸骨不全……”

这回我算彻底明白了,原来这刘所长是薛局长一党,当初拆迁也有他的事。可这么搞下去也不行啊,事情处理不了太子妹咋办?我连忙说道:“您这报仇雪恨是天经地义,我们也不可能阻拦。但您是报仇了,我那朋友怎么办?想当初你闺女被信访局抓回来,我们在路上偶遇,我还想尽办法要搭救她。虽说最后事情没办成,但是好歹也算给你们家出过力。求大叔能不能看在这事的面子上咱晚些时日再报仇?最近几天暂时消停消停,容我们把朋友先接出来。”

大神唱道:“角哀自刎助伯桃,秦叔宝为朋友两肋插刀。你二人锄强扶弱伸援手,真可比那上古众英豪。屈死鬼感大恩冤仇全都不报,好叫你至亲好友得脱笼牢……”

我连忙拱手作揖道:“不敢当、不敢当,举手之劳的事。我们也别耽误您报仇,只求我朋友能放出来就好。”

事情算是全解决完了,二神“咿咿呀呀”的又唱了起来,我仔细听听原来是在送神。唱了半天,可算把这黄天胜送走了,大神这才缓过神来。一眼就看见了我和范胖子。她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拉着我的手亲热的不得了。

我心说这可真是什么家什儿干什么活儿,胡黄两家这地头蛇可也有些本事,不用起坛做法,也不用画符烧香,唱唱咧咧的就把事情处理完了。上访女她叔掏工钱给了二神,千恩万谢的走了。范胖子龇牙一笑,说道:“上次迁坟的事多亏你们两口子帮忙了,我只顾着忙活太子妹了,都没来得及和你们道谢。”

“瞧你这话说的。”大神抿嘴一乐,赞道:“上次和你们在一起的那个丫头可真了不起啊!威灵显赫大将军啊!厉害!厉害!”

二神忙问道:“刚才你们说有朋友被抓进派出所了,谁啊?不是海叔吧?用我们两口子帮什么忙吗?”

“唉。”我叹气道:“就是你们才夸的那丫头,叫太子妹,管闲事打了警察。这忙你们其实已经帮了,就刚才那事,我们现在回去就能把她接出来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只见二神脸上阴晴不定,支支吾吾道:“兄弟,这个……那个……”

我心说什么情况?二神这一准是有事啊。忙道:“大哥你有啥事情尽管说,只要我们哥俩能帮忙的。”

那大神却十分爽快,笑道:“可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个小麻烦,我们两口子想请你们哥俩和海叔帮兵助阵。”

“没问题啊!”范胖子胸脯拍得啪啪直响,昂首道:“啥时候去?我们爷仨准到!”

我问道:“你们的事着急吗?准备哪天办?”

二神有些不好意思,紧忙说道:“倒也是不着急,还得些日子,就是想先和你们打声招呼。”

“好好好。”我道:“这事这样,我们着急回去派出所接朋友,既然你们两口子不着急,今天我就不细问到底是啥事了。等我们把太子妹接出来,日子到了你就给我们来个电话,我那妹子也能去。有海叔坐镇,又多了个中坛元帅,不管他多大的事,准能办成!”

大神和二神一听可是喜笑颜开,我们四个人走出工地,道别后分道扬镳。此刻天色已经放亮,我和范胖子风似风火似火打车直奔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我俩就要上二楼,却被一个警察拦了下来。他说你俩干啥?我说我们找刘所长。警察说刘所长昨天半夜值班闹病了,回家养病去了,你们上去也没用。啊!?刘所长还不在?范胖子可急眼了,说我们钱都花了!他咋说回家就回家!?

那警察听得直迷糊,说什么钱都花了?花什么钱了?我急忙捅了一下范胖子,和那警察陪个笑脸说昨天你们不是抓了点儿人吗?其中有个丫头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昨天和刘所长说好了,今天起早就来领人。能不能麻烦您给刘所长打个电话?这丫头在您这都待一宿了,准是吓坏了,我们着急把人领回去。

那警察还真算不错,一听我们和刘所长说好的,就说昨天不是我班儿,被抓来都是谁我也不清楚。你们说那丫头姓啥叫啥?我给你们查查。我一听这话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忙说那丫头姓杨,二十多岁,是第一中学的老师。昨天有点儿误会,您给看看实在不行就放人吧。反正我们和刘所长都说好了,咱也别耽误他老人家养病,您直接叫我们把人领回去得了。

警察说是个姓杨的小丫头穿运动服是吧?我说对对对,就是她。警察说那你们可来晚了,那丫头根基不浅啊,今天一大早区政府来人就给领走了。啊!?领走了!?我和范胖子可傻了眼。区政府谁给领走的?吴区长?他咋能知道太子妹被抓呢?这太子妹真要是已经被放了,我们哥俩昨天一晚上不是白忙活了吗?我忙问警察,您再给看看,确定是已经放了?警察说你俩咋这么磨叽呢?我说放了就是放了,区政府来了个男的领走的,人就是我亲手放的。

我和范胖子出了派出所赶快给太子妹手机上打电话,这一打人家还关机。这可咋办?范胖子不放心,说要是太子妹被放出来了一准是回家了,咱俩上她家找去!我俩又打车直奔太子妹她家,到地方敲了五六分钟的门愣是没人应声,连太子妹她爸老杨都没在家。

我和范胖子没头没脑的憋了一肚子气,忙活了一宿,结果人还没亲手接出来,哪怕让我们看见人也行啊,这还哪都找不着。范胖子说咱俩回趟公司,看看人家区政府有没有可能把太子妹送海叔那去了?要是公司没有咱俩再去学校,我还就真不信了,这么大个活人咱还能找不着?

我和范胖子打车又到了公司,只见海叔自己正坐在公司里用范胖子的电脑看电影呢,可哪有太子妹的踪影?海叔说你俩小子昨天说陪太子跑步去就没了踪影,跑哪去了?我就把前因后果都和海叔说了,海叔也挺奇怪,说我可没见到太子这丫头上咱公司来。派出所说区里派人给接走了?要不我给吴区长打个电话问问?

还不等海叔给吴区长打电话,我的手机倒是响了,接起来一听却是宋华健,只听宋华健气急败坏的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