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好样的。”闫德彰朝高屋敬一挑了个大拇指道:“小日本子不是好东西。我不管你要建什么国,反正你是对付日本人,我老闫没说的,一定帮你。”

“多谢阁下仗义援手!”高屋敬一又鞠一躬。

闫德彰朝海叔道:“你小子要帮忙我就考虑分你一份,都是一个祖师爷,我也不吃独食。你要是不帮忙就快滚,老子看你阴阳怪气的德行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海叔一笑,不理闫德彰却转身问我道:“子乾啊,你听明白没?你说这事咱应该咋办?”

听这高屋敬一说完这些事,我心里早已有了主意,只是没想到海叔会问我。我向海叔点了个头,转身问高屋敬一道:“高屋先生,请问琉球遗民现在能不能吃饱穿暖?”

高屋道:“日本国生活富足,琉球遗民勤劳朴实,吃穿自然不成问题。我说句难听的话,琉球国民的生活恐怕比中国还要强一些。”

我道:“琉球遗民生老病死有难处吗?”

高屋道:“生病自己花费三分之一,也还承担得起。”

我又问道:“想必日本人欺压琉球遗民不让孩子上学?”

高屋道:“没有,九年教育是真正免费的。”

“琉球遗民不可以拥有土地房屋?”

“可以拥有。”

“日本军警欺压琉球遗民?”

“没有。”

“种族隔离限制琉球人行动?”

“没有。”

“琉球遗民不许参加投票选举?”

“可以参加。”高屋敬一道:“我明白你问的是什么意思,但是衣食富足也不能抵消我高屋家族光复故国的决心!”

“我想说的都说完了。”我问罢退回海叔身后。

“他妈的!小崽子唧唧歪歪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闫德彰从怀里抽出一张灵符“忽”的点燃,怒道:“老的不是东西,带出个小的也不知所谓。快滚!快滚!老子改了主意了,这钱我自己赚了。”

闫德彰身旁的年轻人眼眉一立道:“没听见我师傅叫你们滚吗!?”

“且慢!”海叔抢上几步“嘭”的一把抓住闫德彰的手腕道:“闫兄先别忙着做法,听兄弟说几句。”

闫德彰使劲把手一甩,怎料海叔抓得太紧,甩了两下没甩掉。“去你妈的!”随一声怒骂,忽然抬腿朝海叔肚子就是一脚。

海叔一侧身,闫德彰一脚踢空。海叔放手向后退了两步道:“闫老哥,咱这老胳膊老腿的就别比划了,叫外人笑话。”闫德彰身边的年轻人伸手“哗啦”一声把宝剑抽了出来,闫德彰一摆手,那年轻人“哼”了一声又把宝剑摔在桌子上。

“高屋先生,听我老头子说几句吧。”海叔道:“几千年前这世界上没有中国也没有日本,更别说什么琉球国了。后来慢慢的人多了,聚在一起就成了家,家多了聚在一起就成了国。高屋先生,依你看来是先有人后有国呢?还是先有国后有人呢?”

高屋道:“诚如阁下所言,原始社会茹毛饮血,哪来的国?自然是先有人。”

“对啊,没有人哪来的国?”海叔点头道:“可见人在国之上。同样道理,家也在国之上。如果连个人的权益无法受到保护还谈什么保家卫国?如果父母生病看不起医生、孩子上学交不起学费还谈什么民族复兴?”

我不由连连点头,海叔说的十分有理。

海叔又道:“我中华历史悠久,唐宋元明清哪朝不是中国?哪朝没有灭亡?该死的都死了,该亡的都亡了,但中国亡了吗?死的不过是王侯将相,亡的不过是当朝权贵,可中华百姓还是中华百姓。”

“说的好像有理,其实就是放屁!”闫德彰呸了一口道:“人家要把小日本子赶走,恢复琉球国,和你说这些是一回事吗?”

海叔不理闫德彰,又说道:“琉球遗民衣食富足,生育、医疗、教育、住房条件都领先于亚洲其他国家。言论自由、选举自由,真可谓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人自由则全家自由,家家自由、幸福,那可真算是国富民强了。这个国家的名字叫琉球还是日本有什么分别吗?在位的是日本天皇还是琉球尚氏又有什么区别?”

“呸!”闫德彰又吐了一口道:“照你这么说要是谁占了中国只要给你什么幸福、自由你就当汉奸卖国贼了呗?”

“哈哈。”海叔仰天一笑道:“闫兄抬举了,请问咱们脚下哪一寸土地属于我们?哪些资源属于我们?哪些权利属于我们?卖?我有什么资格卖?我能卖什么?女真人侵占我中华275年,咱们祖辈早已把这个汉奸当得实实在在。可清朝算不算中国呢?大清倒台之后人们为什么没有恢复大明呢?只要老百姓安居乐业,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是中国!城头更换大王旗罢了,老百姓谁管他改朝换代?”

高屋敬一低头不语,海叔又道:“日本当年侵我中华,我陈达海和小鬼子也有国仇家恨。如果琉球遗民被欺压得民不聊生,那讲不了说不起,咱豁出身家性命也要干他一家伙。可当今日本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你如果挑起这场事端,日本人不说,单讲你琉球遗民要死多少人?到时候战乱不息、百姓流离失所都是你一人之过!”

“闫兄。”海叔转身对闫德彰说道:“你我都是三清的门人弟子,抓鬼降妖那是本行,也是吃饭的买卖。但挑起别国内乱,百姓家破人亡我们可是承担不起。”海叔又对高屋道:“琉球那尚氏皇族现如今是什么样的人?当真复国成功他会采取什么政策?你琉球遗民能像今天这样安居乐业吗?高屋先生,这些你心里都有数吗?”

“这个……”高屋敬一被海叔说得额头见了汗珠,勉强答道:“复国艰难,这些事情还没来得及考虑。总之高屋敬一不敢忘记祖辈遗命。”

我插话道:“朝堂之上若是独夫民贼,百姓自然容不下他。祸起萧墙,败亡指日可待。但日本一片歌舞升平,日本人、琉球人无不安居乐业。高屋先生放着家族企业不好好管理,却跑来中国谋什么恢复琉球。嘿嘿,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您这是不务正业了。”

高屋敬一仰面打了个唉声,我又道:“我年纪小,见识也浅,就跟你说一个我邻居的事吧。我邻居家五岁的孩子得了白血病,医生说要治这病最少也要五六十万块钱。现在我邻居小两口卖房、举债也还没凑够这个数。前阵子我去医院看孩子,扔下两千块钱,那也只是杯水车薪。你琉球遗民的孩子现在不至于如此吧?就算琉球国当真复国成功,你敢保证国民的待遇和现在一样吗?万一弄成我家邻居这样,到那时你可真就没脸见你家祖先了。”

“唉,造孽啊,那孩子怪可怜的。他妈的,什么世道?”闫德彰也叹了口气道:“高屋先生你琉球国复国以后的事可真得仔细探讨探讨,要是也弄个民不聊生的话,我可跟你背黑锅了。”

我连忙道:“闫大叔说的有道理,高屋先生再考虑考虑吧。”

“少他妈套近乎!”闫德彰斜了我一眼道:“谁是你大叔?”

“闫老兄为老不尊也不怕年轻人笑话。”海叔笑道:“我们爷俩胡乱说了些自己的见解,希望能就此解开高屋先生的心结。当年日本田中角荣首相来中国索要马王堆古尸辛追,中国愣是一根头发都没舍得给,更何况你一张嘴就要我大明督师?听老头子一句话,复国事大、关系百姓生死存亡,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行之。国家版图历朝历代均有变化,这世界上想复国的可不只你高屋一人,也不只琉球一国,万事顺其自然吧。”

高屋踌躇道:“阁下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只是这……我高屋家族几代人的心愿怎能毁在我手里?”

海叔刚要开口说话,猛的从大树后“噌噌噌”蹿出十多个警察,“不许动!手都给我举起来!”为首的警察一声高喊,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黑洞洞的枪口就都逼在了身前。

“妈的!”闫德彰一声冷笑,对海叔道:“老子只顾着听你老小子在这胡说八道,没想到着了黑狗子的道。这些东西是冲你来的?”

“老东西你他妈骂谁呢!?”为首的警察骂道:“都他妈给我铐上!往死里打!”两个警察二话不说直扑闫德彰。

闫德彰带来的年轻人忽然一伸腿,冲在前面的警察“妈呀”一声绊了个狗吃屎,“噗通”摔倒在地。那年轻人快如闪电,不等第二个警察反应过来,迎面就是一拳。那警察也不含糊,被这一拳打翻出去直接撞在果树上,一声没吭昏倒在地,枪甩出去老远。

“砰!”那为首的警察朝天鸣了一枪。年轻人听枪响一愣,脑后“啪”的挨了警察一枪托翻身摔倒,后脑鲜血直流。还没等起身,两个警察跑过来用膝盖顶住他腰眼儿“咔嚓”一声扣上了手铐。

这群警察纷纷上前摁住我们,转眼间我和海叔都被戴上了手铐。闫德彰哈哈一笑道:“陈达海啊陈达海,老子今天被你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