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林间冷, 二人并未多停留,休息片刻便起身上马,赶往下一个城镇。

日头西斜, 日暮四合。贺攸宁此时不免懊恼, 在赵归那耽搁了不少时间, 如今怕是要在夜间赶路才能于明日之前到达下一个城镇。

这一段山路颇多, 夜里寂静,除了马蹄声与树枝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声响。贺攸宁心中发毛,驱使马儿跑得飞快。

忽听见林中一声鸟叫,甚是怪异, 贺攸宁心中一紧, 暗道不好,立马调转马头。

果然林间传来异动,一批大汉从山林间冲出。约莫几十人,将贺攸宁二人团团围住, 淡竹见状,立马驱马挡在贺攸宁身前。

借着月光, 贺攸宁扫过众人,高矮胖瘦皆有,均着粗衣麻布, 手中拿的兵器也不统一, 不像是世家的派来的人, 倒像普通山匪。

贺攸宁不动声色悄悄摸上腰间的佩剑,刻意粗着嗓子喊道:“各位大哥可否行个方便, 放我与兄长过去。”

为首的彪形大汉上前一步, 恶狠狠地吼道:“少废话, 将你们身上之前的东西都留下,或可考虑留你们一条性命。”

贺攸宁二人轻装上阵,身上除了盘缠并无其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人对上眼神,淡竹将腰间的钱袋解下,扔给那大汉。

那大汉颠了颠钱袋,却觉得不够,“两位小哥骑马上路,竟只带区区三十两银子?是看我们兄弟几个好糊弄,打发叫花子呢!”

说罢,便要上前将二人拉下马。

贺攸宁间形势不妙,只得服软道:“几位大哥,我们二人投奔亲戚走得匆忙,身上并未带多少银两,这马也不是什么好马,只是两匹老马,还是从商帮手中买的。”

商人虽不能坐马车,但商帮却可豢养马儿以此卖给世家贵族。但近些年边境安定,这些高门大户更喜欢关外来的马,商帮养的马若是并非品种马,只能砸在手里。

一些家境稍微富庶又并非从商的家庭,便能以较低的价格从商帮手中买马。

“我们二人跟着父亲钉马掌,这不有个马也好彰显彰显本领啊。”贺攸宁解释了一番,面前众人却岿然不动。

那彪形大汉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半晌未说话,一时间四周又重归平静。

贺攸宁心下觉得有异,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又过片刻,一阵风吹过,林间沙沙作响,那大汉终于开口道:“正好我寨中缺两匹马,我看你二人不如将马留下。”

贺攸宁蹙眉,此刻离下一个城镇还有些距离,若是弃马,怕是不能如约赶到。可看着眼前众人凶神恶煞的模样,贺攸宁实在不想起无谓的争执。

或许是认为她二人并非世家贵族,这些山匪还算好说话,只是要些东西。

罢了,贺攸宁拍了拍□□的马,幸而出宫前她有所准备,这两匹马都是老马,如今给出去也不算心疼。

贺攸宁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别说是大汉这般对她,若是敢当着她的面打劫他人,干这等子事早就被她斩于马下。

可她如今却做不到,她太清楚这些人是为何背离家乡,落草为寇。他们本是清白百姓,安生度日,落到这般田地有她贺家的缘故。

他们本不是恶人,可世道却要逼他们成为恶人,因为这样才能活。

那大汉似是没想到二人这般爽快就要将马留下,一时间有些愣住,片刻后又大笑,“二位小哥真是真性情之人,我最是欣赏这样的人,也罢,今日遇到你们二人也是有缘,这钱袋便还与你们。”

那人上前两步,似要将钱袋还回,淡竹也跟着走了两步,挡在贺攸宁身前。

贺攸宁如今终于发觉怪异之处在哪了,这人说话文雅,不像是普通人家里出来的。细看他手掌,也没有干农活时留下的茧,虎口的茧更像是久握兵器所致。

贺攸宁当机立断,立马抽出佩剑,那大汉反应更快,自袖中洒出粉末,二人避之不及,不慎吸入鼻中,当即昏了过去。

见二人倒在地上,那大汉试探了一番,确认是真的昏睡过去,这才学了一声鸟叫。

林间缓缓走出一位身着玄袍的男子,众人见之纷纷行礼,那男子走到贺攸宁面前,轻松将她抱起。大汉见状,也扛起淡竹跟在身后。

待贺攸宁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

此刻还有些昏沉,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似乎被关在一处柴房。

她被绑在柱子上动弹不得,淡竹也不在身边。

贺攸宁心下懊悔自己过于掉以轻心,却又不免思索这伙人到底是何来头。

这一待又是一天,柴房阴冷不见光,贺攸宁滴水未进,此刻是又冷又饿却半刻没放弃逃跑的念头,被反绑的双手手腕已被磨破,麻绳刺得生疼。

知道月升中天,柴房外才传来声响,贺攸宁连忙闭上双眼装睡。

来人正是那大汉,在距离她身边一米远蹲下,伸手捡起根木枝捅了捅她。贺攸宁这才装作大梦初醒,抬眼看向他。

那人未说话,只将碗筷放下,又绕到她身后解开麻绳,瞧见贺攸宁手腕上的伤,微不可闻地僵硬一秒,待转到贺攸宁面前,又不见异色。

贺攸宁看着眼前的饭菜,没有动筷,也不知这里头有没有放蒙汗药,如今束缚被解开,正是个逃跑的好机会。

趁着大汉不注意,贺攸宁一个扫腿将其踢到,那大汉身手不错,眼疾手快抓住贺攸宁的左腿,却又像是忌惮什么,动起手来总觉束手束脚。

三两下过招,贺攸宁很快占据上风,一掌打在大汉的后背,那大汉吃痛异常,倒在柴堆上迟迟起不了身。

贺攸宁抓住时机,立马跑出柴房,环顾四周,转头向远处的山林跑去。

路上却想起那大汉的异样,她那一掌不算太重,还不至于将其打成重伤,瞧大汉那样像是背部早受了伤。

可回忆起昨晚种种,那大汉分明不像是个有伤在身的样子。

此处像是山寨内部,远处可见有微弱烛光,如今淡竹不在身边,她一个人要想找出淡竹难如登天,当务之急是尽快逃出,与心腹会和再来寻淡竹。

身后不远处传来声响,还有火把隐约晃动,约莫是知道她逃了。

此刻再不好一味跑动,瞧见不远处一间房屋,贺攸宁立马翻窗进去,不料却看见一熟人。

赵归被五花大绑晕倒在地上,贺攸宁一怔,未叫醒他,而是躲入床底。

房门被推开,来人踢了踢倒在地上的赵归,却被另一人阻止。

“他一直昏着,还没过药效呢,能看见什么。”

那人啐一声,“他倒睡得舒服,老子得辛苦找人。”说罢,也不顾同伴阻止,用脚猛踢两下。

赵归吃痛地睁开双眼,正对上床底的贺攸宁。

山匪骂骂咧咧,“你这小子心倒大,在土匪窝也能睡着。”说罢,放肆大笑。

赵归看着躲在床底的贺攸宁有些不明所以,有一瞬间贺攸宁真怕他露馅,急忙用食指抵住嘴唇,示意他不要多说。

那山匪还在叫唤:“说你呢,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子?”又踹了两脚,显然是拿他寻开心。

另一人看不过眼,拽了拽他,“好了,问他有什么用,赶快干正事吧,可不能让那小子逃了。”

说罢便要转身离去,那人骂骂咧咧一同离开。

估摸着二人走远,贺攸宁这才从床底爬出,却没立即解开赵归身上的麻绳,而是仔细瞧了瞧,是个死结。

这个赵归出现的太巧,实在让她怀疑,虽说是五花大绑,可面具还是完好地戴在脸上,山匪绑人还能估计这些么。

赵归倒是十分欣喜,“梁弟,你怎么在这,快快,替我解开。”

山匪随时都有回来的可能,贺攸宁不想浪费时间,却又不得不问:“你怎么在这?”

“别提了,今日刚出发没多久便遇上这伙匪徒,这些人甚是阴险,用迷药将人弄晕,跟着我的武夫还没施展拳脚就被放倒了,我也被绑在这。”

贺攸宁自然是不信,商帮人数众多,带的武夫也不少,区区一二十个山匪竟能让整个商帮都无力招架?

似是看出贺攸宁的疑惑,赵归急忙解释道:“也是我不好,耽误了时辰,便让众人先上路,自己身边只留了几人,想着到下一个城镇回合,哪想出了这样的事。”

“不过,他们知晓我是商帮少主,也没多为难,只是要些赎金。”

时间紧迫,贺攸宁不想再听他多说,将他背过身去,看了看他的手,手指纤长又无茧,不像是习武之人。

也罢,信他一回,于是伸手将其解开。

多了个人,便不是这般好逃了,可又不能不管他。

贺攸宁低声叮嘱他:“一会儿我可不管你,你自己跟紧。”

赵归闭紧嘴巴点了点头,见他还算老实,贺攸宁满意不少。

确认四下无人,贺攸宁才带着赵归往外走,却不料一个转身将烛台扫落在地,发出哐当一声。

夜里安静,这声音分外刺耳,远处显然听到这边的声响,火把隐约向此地移动。

糟了!事不宜迟,贺攸宁赶紧拉着赵归往外跑,心下思忖,若是赵归这厮跑不动就将他扔了!

幸而赵归人高马大,腿比贺攸宁长一大截,跑起来甚快,一下子变成他拉着贺攸宁往前赶。

只不过终是抵不过山匪们人多势众,两人被团团围住。

贺攸宁一人也就罢了,如今带着赵归这个不会武功的,更施展不出拳脚。

这些山匪们似乎对贺攸宁的逃跑很是气愤,全然不见昨日还有得商量的样子,提刀便要砍。

贺攸宁抓着赵归左右闪躲,一个不察,背后的冷刀就要砍下,赵归见状,连忙一个闪身挡在贺攸宁身后。

“小心!”

一刀落下,赵归的手臂被划出深深一条血痕,手起刀落间,血滴飞溅到贺攸宁的脸上。

一时间四下无声。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可以看看我的预收吗?

《被反杀后和天道之子在一起了》

这是谢希的第三世。

第一世,谢希得知自己生活在一本书中,还是个恶毒女配,最终落得个惨死的下场,决定先下手为强,结果被一剑刺死。

第二世,谢希痛定思痛,为了活命决定曲线救国,吸取各种话本之经验,誓要用爱感化男主,结果被男主认为不怀好意,又被一剑刺死。

第三世,谢希一睁眼又回到剧情开始的地方,这一次她决定彻底摆烂,安安静静做男主的小师妹,偶尔给他添点乱子。

遇到不喜欢吃的糕点,带回去给男主尝尝。

辟谷几十年的男主:此乃人间美味!谢谢师妹!

遇到会发狂的灵兽,让男主先来。

收获坐骑的男主:师妹忍痛割爱,谢谢师妹!

遇到男主的同人小说,先给男主读读。

突然顿悟剑意的男主:文中剑招奇特,谢谢师妹!

谢希:“……”

这就是天道之子的气运吗?见识到了!

男主:师妹把好东西都留给我,我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谢希:“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