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住手!”这时江父快速反应过来,扑上前制住对方的手臂后大喊,但还是太晚, 一发子弹砰的从枪口中射出。

*

一日前, 江柏澜被掳上一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车的面包车,罗英娜在原地愣了片刻随后, 便是又惊又吓浑身一个激灵,连忙边赶回江家边同江父说了这件事情。

江父当时正在开会,可接到电话后当场慌张离开,他心中隐隐有预感绑架女儿的人是谁, 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出女儿。

当天晚上他收到了一条由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消息内容是一张照片, 照片中江柏澜昏迷着被绑在柱子上,看样子倒是暂且无恙, 后头跟着一条短信:

[两天时间, 把江. 氏转让给我, 或者我把这小姑娘撕票了江董事长自己选吧。 ——陈]

江父眉心狠狠一跳,预想真的成真了,可他一点儿也没放轻松。同佑陈一同相处数年, 他太懂那个人了,他那一股偏执劲在方向正确时是引领,可一旦脱轨, 他便是个疯子。

他一点不怀疑对方口中“撕票”的真假, 可将江家祖业交出去也是不可能的,若真交出去, 不说江家上头的祖宗, 就连女儿回来后也会恨铁不成钢的对他指指点点。

早在得知女儿被绑时, 江父就已经让手下人循着她手机上的定位找去,可位置信息的尽头却是在一条小山脉的底下,信号断在那里。

他们一定带着人进去了,江父肯定。

他们的人一进那片山,所有的设备就都信号紊乱,这让他又喜又忧,喜的是基本可以确定女儿就在这片山林中的,忧的是不知能否在对方所给的时间内找到他们的据点。

那边手底下人对着那片山脉地毯式搜索,这头江父又让刘特助着手查起那条短信的IP地址,好似意料之外又好似意料之中的,那IP地址居然是在国外的。

为今之计只有赶紧搜到佑陈他们所在的位置,江父甚至想去申请一架直升机,可若是闹出那样大的动静,说不准对方就会被打草惊蛇转移地点,这样就更加难寻到他们的踪迹了,不定还会连累人质。

也许是江父在心中的祈祷起作用了,更多的是归功于他们日夜不休的搜索,江柏澜被绑第二天的下午,他们终于寻到了那间厂房的踪迹。

情况有些奇怪,佑陈貌似雇佣了许多人,可那些人却又都很松散,巡逻的好似在散步,看守的跟看守的在聊天,还有没事做的干脆就在嗑瓜子和睡觉。

这样看起来他们很好对付,可那些男人们身上的肌肉却不这样说。

无论如何人一定是要去救的,江父沉下心来,规划着入夜的计划。

原本的计划是他们分两队人,一队人解决外头巡逻的人,一队人将厂房里头守着的迷晕再将人带出来,这样他们救人出逃的难度将大大降低。

“哈,终于等到你们了。”

见到佑陈带着癫狂笑容的那一刻,江逸群明白自己还是中了他的计,他终究不该用寻常人的思考方式来揣测他。

佑陈这个人,他的目的是让他痛苦,而他自己也从未想过能全身而退。

不要用以看待平常人的目光看疯子,疯子之所以疯,就是因为他们的思考方式与与平常人的思维模式正好相反。

但比起这个,更让江逸群没有想到的是,佑陈居然还持着枪。

疯子手里持着凶器,那与疯子对上的人还能全身而退吗?

*

迷烟被踩灭后,江柏澜就在解自己头上带着的面具,在没有防毒的作用后,这笨重的防毒面具作用就只有遮挡视线和听力,她当时怕药漫进来绑的紧,这时候却成了阻力了。

好不容易把面具解下来,一声惊雷般的枪响在这拥挤的厂房中响起,她一惊,后又迷茫的朝声音的源头望去。

事实上她什么都还没有看清,就被一个人挡住了视线,随后一股似曾相识的香味弥漫在鼻尖,她再想细闻,半张脸却突兀的被溅上了温热的血液。

血,浓重的血腥味与先前的那股淡香混合在一起,不仅没有中和那股铁锈味,反而更加妖冶甜腥让人作呕。

江柏澜呆立在原地,接下了那个双手大张无力的瘫在自己身上的人,透她肩颈的空隙看到佑陈又将枪口对准自己,看到江父冲上去制住他的手,看到子弹擦着江父的手臂飞了出去,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就这样了?你问江柏澜,她也不知道。

渐渐的,她支撑不住另一个人的体重,两个人一道缓缓的滑落在地上。

江柏澜强撑着力气将景颜从自己肩上挪开,将人平摊在地上,颤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

微乎其微的气流打在她的指腹,江柏澜大喘了两口气,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要帮她堵住伤口吗,还是要做心脏复苏,可是她好像又不是那种情况……连带着还有一个不敢想的念头。

她还能活下去吗?

江柏澜跪坐在地上按着自己的膝头,死死的掐着自己的掌心,周围一片混乱,可她好似游离之外。

忽然间,一只手搭上她的了膝头,那手冰凉的像是冰块,冻的江柏澜一激灵抬起了头,就见景颜的眼睁开了一条缝望着她。

“你,你感觉怎么样?”江柏澜一下子直起了身子往前蹭了两步,又跪坐下来手忙脚乱的抬起对方的上半身揽在自己的怀里,她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响,实际上却细若蚊声,像是在喃喃自语。

景颜不回答她,也没有力气回,她张了张口,猩红的血液便如泉水般涌出,她道:“乔……乔……”

眼里的水雾凝聚,也阻挡不住那逐渐涣散的瞳孔,一手费力的举到半空中,再也没有力气再往上,她急促的喘着气,口中涌出的血液越来越多。

“你说,你说我都听着。”江柏澜拼命的点头,她一只手抓住景颜举起的那只手,另一只手无措的用袖口擦拭她嘴角像是永远也擦不完的血液。

突然景颜皱起眉头,像是费尽了周身所有的力气咳嗽,这时间她的喉咙里涌出的不再是血液,而是血块。

她努力撑住沉重的眼皮,再一次发出声音,气息比先前更加微弱几乎只余下气音:“jian……”

这最后一句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完,江柏澜握着的手一重,怀里的人也一重,景颜终于如愿的闭上了眼,眼角那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下,落入尘土,好似预示着那生命的终结,她在这吵闹的滑稽场景中安然睡去。

江柏澜心口一抽一疼,她再一次去探那呼吸,可这次眼中却不抱分毫的希冀,果然,这一次,就连那微弱的气息也没有了。

她忽然觉得这一切很荒谬。

明明她们昨天下午还拥抱在一起,明明她们今天早上还在吵嘴,景颜中午还在喂她吃饭……

怎么就这样了呢?

所以人生多无常,那白日里还活生生的人,现下怎么就毫无声息的躺在她怀里了呢?

江柏澜呆滞了片刻,可随即想起些什么,她捧住景颜的脑袋:“你知不知道,你最最期待的那个孩子,他其实没死,你的孩子,我的哥哥,他现在就好好的待在聂家……”

江柏澜不知道她是否能听到,但是她觉得自己得说,她一遍遍的重复,说的自己口干舌燥也不停止。

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山下的警笛声隐隐约约传入耳中,厂房中除了伤者的□□没有其它声音,有人惊叫着过来想要把她扶起来,她坚定拂去了对方的手。

江柏澜提着一口气,径自把这个这一生给了她两次生命的女人挪到担架上,她最后弯下腰抚了抚那人的碎发,然后站直身子,眼一黑陷入了黑暗。

*

佑陈逃了。

这是江柏澜醒来后得知的事情。

那日的情况过于混乱,许多她没注意到的事还是由江父告诉她的。

据说当时佑陈在被江父那一扑撞飞□□后,便好不恋战,立即让那些他雇佣的男人护拥着他逃走,几乎是他们前脚刚走警车就包围住了山脚。

那会儿因为他手底下的人已经倒了一大片,还有景颜的事情,再加上江柏澜最后的昏厥,江父分了神,并没有将注意力完全放到佑陈身上,最终还是一个不察给人逃走了。

那一日的战况惨烈,有些人的死亡不必说,听说那些打手几乎每个人都有些皮外伤骨折什么的情况,江父的手臂被子弹擦破了露出血肉,段安星甚至被吓得僵在墙根贴在墙壁上不敢走动,最后也是被担架抬下来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精神创伤。

罗英娜当时等在山脚下,她看到江柏澜是被抬下来时被吓得不轻,听到只是昏迷后仍旧没有觉得轻松多少。

前日女儿被绑之后,罗英娜就自责不已,她一直觉得是因为录完节目后,她们没有立即回家还在外头逛才会遇到今天这种事的。

江柏澜醒后父女两个连连安慰她她才稍稍好受些,可这事的确不能怪她,罗英娜不清楚内情,他们可知道。

这件事要怪的话那就只能怪佑陈,当然景颜也难辞其咎,可人已经没了,没人再提起她那一茬,那罪魁祸首就只有佑陈了。

像佑陈这种人,必然是不能放任他逍遥法外的,回来后江父立即又让手下人去搜寻佑陈的痕迹,不说对他做些什么,至少也要将他送进牢里关一辈子。

不仅江父这边的人在忙,警方那头也在搜寻佑陈的踪迹。绑架、斗殴、持木仓、故意杀人……

不,佑陈若是被抓到,必然不仅仅是判无期徒刑那么简单了,就是木仓决也是便宜了他。

这种关乎人命与氵步黑的大案件,约莫警局那边已经由上头调转人手来捉拿他了,国家是不可能放着这种恶劣的事件不管的。

并且老警长就江父同样带着人同佑陈硬碰硬的事发出口头批评,言明普通公民遇到这种事应该先寻求警察的帮助,而不是把自己也变成□□,不过鉴于江父也是救人心切,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并且因为先前江柏澜被绑架,警局还抽出了部分人手以保护江柏澜,江父本来就打算给她请几个得用的保镖备上,如今倒是省了钱。

这些事都暂且不提,只是江父最近有些犯愁,原因是江柏澜自上次绑架回来后,食欲大大降低,不过四五天,那本就尖尖的下巴更有了往锥子发展的趋势。

这哪里行,都要瘦脱相了,李婶儿也心疼不已,直接抢了大厨的活儿,这几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

但江柏澜又哪里吃得下,她这些天里做梦都不得安宁,能梦到的都是那天的场景。

与现实中不同的是,空旷的厂房中只有她和景颜两个人,后者一次次的死在她面前、血喷溅在她脸上、滴进她眼里……江柏澜不知道第多少次浑身是汗的喘着气醒来。

睡不好自然也就没胃口,没胃口,那瘦了也是必然的。

罗英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无奈之下她又搬到江柏澜房间里陪她睡了好几夜情况才慢慢好转。

景颜死后第七日,江柏澜参加了她的葬礼。

罗英娜见她憔悴,原本是不想要她参加的,虽然在这一次的事件后她对景嫣稍稍有了改观,但是在她心里最重要的到底还是江柏澜这个女儿,只是江柏澜执意要参加,她实在拦不住便只能答应了。

葬礼是在一处景色很好的公园里举办的,那一天,入目可见的几乎只有白、绿、黑三种颜色,来的人不多,都是认识景颜的一些亲朋。

景颜的父母也来了,知道他们是什么“好人”的江柏澜心里不屑,却也没有拦他们,看着他们在景颜的遗体前哭的伤心欲绝,她心里只想着何必当初。

景颜的遗体被收拾的很好,那一天身体里涌沾染了半个身子的血好似是江柏澜的幻觉,她脸上是入殓师化的妆,神色安详,像是睡着了一般,身上穿着一条妃色的裙子,很衬她,这大约是葬礼中唯一的艳色。

墓碑是现场刻的,刻碑人拿着纸张反复对比,江柏澜却上前提起笔将那第二个字划去。

“错了。”

她将“嫣”划去。

“应该是这个。”

“颜”字的最后一点落于纸上。

然后她不顾其他人惊诧的目光和景家父母惊恐的目光,径自又走回了人群。

她这一生都结束了,她该做回她自己了。

景颜的葬礼结束后,江柏澜便很少梦到景颜了,也许是她真的离开了,又或许她觉得缠够自己这个女儿了。

别缠我了,去缠一缠聂真吧,江柏澜想,如果你找得到路的话。

*

景颜的事结束,除了身边多了好几个作为保镖的人民警察,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江柏澜半个月后登上微博时,才发现自己又上下了一波热搜。

为什么说上下呢,因为她太久不关注娱乐圈的事情,这个热搜已经上完又下去了。

热搜的内容便是她被绑架的事件,到今日她的微博底下还每天都有粉丝新发的评论问她还好吗,可见是很担心她了。

江柏澜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失踪了半个月,这些粉丝别以为她已经被撕票了,于是当即发表了一条报平安的微博上去。

实际上早在她清醒的第二日公司便艾特了她报了平安,若是有她的账号的话就直接用她的账号发了。

可江柏澜不是一般艺人,公司无权任意掌控她的微博,是以便只能退而求其次艾特了她。

只是粉丝没见到正主下场报平安又怎么能放心吧,于是便出现了江柏澜微博底下几十万条评论问平安的情景了,有些粉丝甚至自主建了一个打卡楼。

[大小姐你还好吗?呜呜呜别吓我们呀虽然公司报了平安但是你也吱个声儿啊TAT

楼主回复楼主:大小姐今天好了吗?

楼主回复楼主:唉大小姐求求赶紧出来报房平安吧,我们粉丝真的要担心死了

楼主回复楼主:大小姐今天报平安了吗?没有

……

楼主回复楼主:大小姐今天没有报平安的第六天,打卡

楼主回复楼主:大小姐今天没有报平安的第七天,打卡

楼主回复楼主:大小姐今天没有报平安的第八天,打卡

……

楼主回复楼主:大小姐今天没有报平安的第十三天,打卡

……

楼主回复楼主:大小姐今天没有报平安的第十六……啊,大小姐今天报平安了!]

——以上是某位网友的打卡楼。

江柏澜看的又是暖心又是无语,又举着手机到光线好的地方随意自拍了一张发上去。

[@江柏澜v:I'm find, 栓扣

〔自拍. jpg〕]

然后一堆网友就被带歪楼过去舔颜了。

江柏澜还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观众喜爱度居然一举涨到了94,并且貌似只有其中一部分是因为《深宫》这部剧,另一部分是因为其他的。

她猜测更多的观众喜爱度来自网上各个评论所评论的“心疼”,毕竟电视剧是在两三个台播放的,绑架这事儿可是社会新闻,江柏澜怀疑自己都已经上过央视了。

半晌她苦笑一声,不过这样来的观众喜爱度,她宁可不要。

这些天里江柏澜和其他几个同伴都没有见过,不是说他们忘了江柏澜,是江柏澜自己不让他们过来。

她现在说不住还被佑陈那个家伙暗中窥视着,其他几个人还是不要来凑这个热闹的好,免得晚点又被绑架,人质还越来越多了。

远香近臭,他们总聚在一起的时候聊的没那么频繁,如今江柏澜不让他们见了,倒是每天都得在小群里聊上一会儿才睡得着觉,现在每天晚上九点到十点差不多都成了他们专门聊天唠嗑的时间了。

群里的调调还是老样子,王席珍的话最多,如果是在另一个聊天软件的话,高低也得是龙王包年卡拥有者,付子杨随后,他的大多数话大都是附和或杠王席珍的,然后是中庸之道江柏澜,最后是关键时刻总能神来一句的潜水大王段旸。

江柏澜近些日子没有出门也没有网上冲浪,但信息倒是一点没落下,毕竟群里有两个究极八卦者,每天听他们聊天跟听二人转似的。

什么《深宫》的播放数据越来越好了,年底很可能会得奖;什么段旸和付子杨新签了一档综艺,综艺内容是去体验当兵的;还有段安星暂时退圈了,听说十几天前发了一张好像是在农村的照片后就杳无音信到现在,她的粉丝都以为她是被雪藏了巴拉巴拉的。

听了那么多新闻,江柏澜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从前都是她为了观众喜爱度东跑西揽用生命在接通告,现在宅在家里看别人努力工作还怪舒心的。

江柏澜又看了眼自己的观众喜爱度,嗯,已经涨到95了,不用管它,看样子就算靠之前的热度也可以慢慢让它涨到100。

这次《深宫》真是赢大了,已经有网友开始称呼它为新的下饭神剧。

江柏澜忽然想到一句话:一部《深宫》算是保了她一世的荣华富贵/一部《深宫》算是保了她后头的观众喜爱度。

江柏澜原先还听江父的安生待在家里,等他们把佑陈抓住再继续进行活动,她对此没什么意见,上一次的绑架算是磨了她的性子,江柏澜这辈子不想再体验一回曲腿靠柱子睡觉的感受了。

只是在看到一条新闻后她便按捺不住了——佑陈那个逃犯在外活动时被一个老农撞见了,然后为了不暴露行踪,他居然开木仓想杀人灭口那个老农,要不是老农常年在地里活动身体硬朗又躲得快,那子弹射到的就不是他的侧腹而是心脏了。

即便是他的伤势并无大碍,可老农又何其无辜,佑陈啊佑陈,那真是个畜生!

“爸爸,真的就一点也查不到佑陈的踪迹吗?”江柏澜忍不住问道。

“事实上,我们已经好几次寻到佑陈的踪迹了。”江父回道,他在说这个时脸色不太好,“可佑陈好似早就做好了逃亡的准备,虽时不时露出些踪迹,但却滑不溜手的,我们的人根本捉不到他。”

“那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可以查到他大致的动向吗?”

“能查的都查了,甚至连景颜家里都上上下下全搜了一遍,但得到的信息只有过了时的。”

“景颜家里?”江柏澜一愣,她倒是没想到江父查的比她所想的还要细致。

不过说到景颜,除了这些天以为下意识的拒绝提到她,江柏澜却又不免控制不住的再次想到她死去时的场景。

对了,那时候景颜说了什么来着?

jian……jiang?

是在叫她的名字吗?

江柏澜觉得不大可能。

那种只余下一口气的时刻,景颜一定是想要告诉她些什么,而不是揪着她的姓名不放,更何况,她那时分明喊了她乔乔。

所以她到底想要告诉她些什么呢?

江柏澜带着这个疑惑上了床进入梦乡,这一次,她破天荒的又一次梦到了景颜。

仍旧是她将死时的场景,只是这一次她口中不再永无止境的冒着鲜血,而是靠在她的怀里,不断的重复着那个字。

“jiang……”

“jiang……”

“jiang……”

一直到睁眼醒来,她脑中都一直萦绕着这一个音节,可这一次,她却心头敞亮。

清晨,一束光从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江柏澜睁开眼,待坐起来,她眼中的迷茫彻底消失不见,望着窗外,她低声道了句:“谢谢……”

*

“爸爸,”江柏澜有些急切的跑进了江父的书房,扰的他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看着她,“爸爸,我好像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抓到佑陈了。”

“哦?”江父很给面子的应了声,语气却还是比较平淡,很明显,他并不是很相信江柏澜这个“小孩子”的话,“说来听听。”

江柏澜吞了吞口水:“景颜死前,留给我一句话,不,准确的来说一个字,我到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就是能使我们抓到佑陈的线索。”

闻言江父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稍稍坐直身子,静候着她的下文。

“她跟我说,jiang。”

“jiang?”江父蹙了蹙眉,显得有些迷茫,就如同一开始听到这个音节的江柏澜一样,他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开始一直以为景颜是想要叫我或者你的名字,直到刚才,我才真正明白了她的意思。”说到这里,江柏澜略显激动地上前了一步,“她的确是在喊一个人,但是此jiang非彼jiang。”

“景颜喊的人,是佑姜。”

“佑姜?”江父听后总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好半天他终于从回忆的角落里扒拉出来那么一丝记忆,“佑陈的妹妹?”

见女儿肯定的点头,江父又问:“你的意思是,找到佑姜,她可以带我们找到佑陈?”

江父以为这就是女儿的意思了,没想到她仍旧摇了摇头,这下他真的是一头雾水了。

“佑姜,不用找。”江柏澜逐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爸爸,她就在你的公司里啊。”

“???”江父脸上的问号几乎要化为实质。

她提示道:“姜助理。”

江父愣了一下,随即脑子里的弦转过弯接了起来,虽然女儿话里话外都是那个意思,但他还是不可置信的问道:“姜助理,就是佑姜?!”

江柏澜继续对他笑。

得到了肯定的回应,江父人都是傻的,他喃喃道:“景嫣景颜,佑陈佑姜……你这消息网,倒是比我还要灵验。”

江柏澜的笑容带上了些心虚与尴尬,她转移话题:“所以说,爸爸,有了佑姜,我们难不成还怕捉不到佑陈吗?”

江父立即点了点头,那神色中也多了些势在必得:“自你把姜助……佑姜送来,我就一直让刘特助将她控制住,不让她与外界传递消息,也不让她发觉自己已经暴露了身份,那佑姜现在还以为自己真是被你塞过来给我帮忙的呢。”

说着说着,江父又怀疑起来:“不对,你那样做,不会是那时便早就知道了佑姜的身份了吧?”

“这位真不知道啊爸爸。”天地良心,她那会儿只知道姜助理是个间谍,佑家兄妹的事她也才知道了没几个月呢。

“咳咳,”她干咳两声,把话题拽回正事,“所以说,现在佑姜还不知道自己暴露的这事儿,但爸爸你可以试着放松对她的管控,她一定知道了她哥哥的事,到时候她肯定会悄悄跑出去同佑陈对接。”

“然后我们顺藤摸瓜,将佑陈捉拿。”江父眼睛一亮,江柏澜道,“就是这样!”

父女俩相视一笑,眼中都多了些自信与笃定。

“捉拿什么啊?就是那样啊?”

一道意料之外的声音传来,江柏澜猛的回头,江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父女俩同时望向门口,只见罗英娜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书房内,靠着墙听他们讲话。

看吧,这就是谈话不关门的下场。

“妈妈……”最后还是江柏澜先开口,她讨好的笑了笑,道,“也没讲什么,就是关于公司里的事情,爸爸教我管事呢。”

罗英娜将视线挪向江父,后者点点头,可她却反而叹了口气:“别瞒我了,我知道你们一定不是在聊这些事,你们谈的,是佑陈的那件事是不是?”

被毫不留情的戳穿,两人一时间都安静下来,书房里陷入一阵沉默。

良久,罗英娜再度叹了口气,她道:“不要瞒我,我现在住在江家,好歹也算是江家的一份子,乔乔是我的女儿,她遇到这样的事,我难道就放得下心吗?”

想起前段日子女儿在自己面前被绑架,可自己却一无所知,她的语气重了些。

“我不想再被你们瞒着了,有什么事,大家都一起解决,多个人出主意也更容易解决问题不是么?反正我现在就问你们这今日在谈的事,让不让我知道,我不强求你们告诉我,但我认为我有知道的必要,我也想帮到你们。”

三个人互相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终江柏澜走到书房的门口将书房的门关上。

接下来不管有什么事情,就让他们一家三口一起解决吧,一家人在一起其利断金,总是能想到好法子的。

作者有话说:

说好的大长章(叉腰)写了好久啊

准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