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们这瑟瑟发抖的样子,江天青有点怀疑人生了:自己真的有这么吓人吗,让两个小姑娘怕成这个样子,连话都不敢说了。

她这话说得有些随性,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只是她此时长剑染血、眼神凛冽,锐利逼人,叫人不敢直视。

其中一个小姑娘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姐姐,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她眼神很亮,看江天青宛如看自己最后的希望,绝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的。”江天青俯下身,轻声道:“我是受你们父母的委托,来这里接你们回家的。”

走失儿童的面容都被画在画像之上,江天青仔仔细细一张张看过,自然认出了两人。

这两个孩子,都是在近日走失的。

随着她话音落下,那两个小姑娘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泪水沿着她们的眼角夺眶而出,被她们牢牢抓住衣角的江天青,有些不知所措。

若论对付不讲道理的熊孩子,她妙语连珠颇有一手,简直是个中行家,但对付这种可怜巴巴的小姑娘,江天青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顿住了原地。

半晌,她小声安抚她们:“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一边说,一边从储物灵戒里面抓住两颗糖果,放在两个小姑娘的手中,说道:“你们闭上眼,等把这两颗糖吃完,就可以回家了。”

临走之前,江天青环顾了一圈四周,问道:“这里,除了你们两个,还有别的孩子吗?”

两个孩子犹豫了一下,道:“我们刚来的时候,除了我们两个,还有好几个人,只是最近,她们一个个的都消失了。”

“他们有没有告诉过你们那些孩子都被送去了哪里?”

“我偷听过他们讲话,那些人被送去烧火去了。”

烧火?

人非柴火,哪里可以去烧火?

江天青第一反应这十分的荒诞可笑,但想起邪魔外道的走火入魔程度,她心又凉了下来。

以人为柴,以命为火,听上去虽不可思议,但有时候最离谱的就是真相。

想起方才那个拍卖会的负责人和那位丹师的交谈,她心想,用人命做柴火,估计十有八九是在炼制那个劳什子的丹药。

她心中有些讽刺:怪不得那么多人似乎对这丹药趋之若鹜,用人命炼制出来的丹药,可不好吗,就是用起来很折寿,不知道谁有这福气和命消受。

不过此时没有时间让她细细想这些,目前当务之急便是把这两个孩子给送出去,要不然留在这里对于她们来说实在太过于危险。

江天青怀里抱着两个孩子一步步向上走,倒提长锋,每一步都走得很慢,毕竟这里是未知的地方,且到处都是阴影,兴许哪里便会冒出来一个彪形大汉对她重拳出击。

经过一个拐角处,江天青听到前面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还有交谈声。

她抱着两个孩子,躲入阴影之中,与此同时,用气音在孩子耳边轻声道:“别出声,前面有人。”

三人屏息凝气,于黑暗之中看着前方。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一高一矮的走过来。

那个高的,穿着一身黑衣,江天青认识他,正是之前那个油里油气的神仙哥哥,因为他一言不合就开油的属性,江天青对他印象深刻,另外一个人相较于他来说偏矮,且看上去一脸富态,穿着的衣服很是华贵,上面用金线勾着繁复的铜钱纹路。

这两人正朝着江天青她们那个方向走来,看样子很显然是来找她们的。

江天青凝神屏气,抱着两个孩子躲在了阴影之中,用周身灵力在她们面前施加了一个灵力屏障来隐蔽身形。

正当两拨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其中一个小姑娘,或许是因为心中过于害怕,没忍住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啜泣声。

很轻,只有一下,却让他们暴露了。

下一秒,那个一身黑袍的青年停下了脚步,面带微笑道:“瞧我发现了什么!”

下一秒,一道暗色的弧光从他手中涌现出来,朝江天青三人所处的方位如离弦之箭一般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江天青抱着两个孩子飞速后撤,面前的屏障应声破碎,就连身后的墙壁,也被那道弧光击出了细密的、宛如蛛丝结网一般的裂隙。

漫天的飞尘散去,露出三人身形,江天青倒提长锋立在原地,伸出一条胳臂牢牢地护着身后的两个孩子。

那个不小心发出声音暴露踪迹的孩子面色苍白,嘴里喃喃道:“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我只是太害怕了。”

因为这些天暗无天日的折磨和关押,导致一见到这两个人,这两个孩子便怕得无法自抑。

“没事。”江天青垂下眼,定定地看着她们两个,轻声安抚道:“别怕,站到我身后来。”

“我说是什么啊?”那个黑袍的神仙哥哥看着那两个小姑娘和江天青,“原来是一只大老鼠和两只小老鼠啊!”

他看着江天青他们,眼底是深深的厌恶,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老鼠这种东西就该待在地下乖乖去死,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来碍事呢,这可真叫人难过啊!”

江天青:???

刚才还一口一个破壁公主,现在就叫老鼠了,朋友你这称呼通货贬值地未免也太快了吧!

他说这话一股咏叹调内味,十分自我陶醉,配上他那副神情,若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在干什么正义之举呢!

“啧!”他这一番话把江天青脑子搞得“嗡嗡”的,她不耐烦道:“你也不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东西,还一口一个老鼠,让我说,这阴沟里的老鼠都比你来得顺眼的多,起码人家还可能有一颗美丽心灵呢!”

她这话似乎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青年几乎不可抑制地笑了出来,单手遮住半只眼睛,间或有诡异的红光从手指间隙之中闪烁,癫狂地笑声之中,他喃喃自语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清楚我现在是什么东西!”

“什么!”旁边那位一脸富态的中年男人被吓了一跳,“你在说什么东西,我们不是去找丹师的吗,你们两个到底在干什么?”

因为极度震惊,最后他的声音都有些破音了,因为某种对危险的直觉,整个人下意识地向后退。

但青年毫不理会他,此时他一心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之中,喃喃低语道:“我是什么东西呢?”

江天青听他说:“我是个人?”

“是个怪物?”

“还是一个装满废料的垃圾桶?”

啊这,倒也不必自我批判到如此地步,江天青心道。

但因为他的状态过于不正常,江天青单手护着两个孩子,一步一步地慢慢后撤。

谁知那妖里妖气的青年突然抬头,直勾勾地盯向三个人,不,准确地来说应该是盯向江天青,眼底透着一股诡异的红光,“你们三个人,要去哪里啊?”

他的声音温声细语,含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亭亭立于马车之前的漂亮哥哥。

但目前就他这一副癫狂的神情,和之前那副样子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之前凭借皮相配上花言巧语还能糊弄糊弄不谙世事的小朋友,目前就他这不人不鬼,下一步就要原地变身的德行,估计狗见了都要摇头。

“真是笑死!”江天青根本不怕他,一边护住两个孩子,一边刺他:“我们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但目前这人显然是听不懂人话了,他的目光牢牢地盯着江天青和两个小姑娘,冷不丁问道:“你既然能救她们两个,为什么不可以救我啊,姐姐?”

最后那“姐姐”两个字,模仿的还是刚才那两个小姑娘的语气,直接把江天青给整懵逼了。

不是,她一头雾水,一脸迷茫道:“请问你是有什么大病吗?”

好端端的,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她不理解,但是大受震撼。

但看目前这情况,和平解决是不太可能了,只有核平解决这一条路了。

她垂眸,传音给两个小姑娘,“一会儿要是打起来的话,你们两个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好,不要出声,也不要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