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乘月心道:若是旁人,这么倒霉,叫他碰上了,他尽量不会笑得很大声。

可是这个如此倒霉的人,正正好是他的徒弟,所以谢乘月来的时候是满头问号的。

他甚至向掌门要了江天青做这个任务的任务详情。

萧云城闹鬼,嗯,很正常。

谢乘月年轻的时候,做这种宗门任务几乎不用动脑子,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这种闹鬼的任务,要么是什么山野精怪,要么是山林雾气导致的幻象,更有甚者,还是一些小动物通了灵捣乱。

所以,如此平平无奇朴实无华的宗门任务,江天青是怎么召唤出来了一个魔尊。

十二仙宗通过大阵日日夜夜观察不停,都逮不住他,怎么正正好让你给碰见了呢!

这是命运何等的缘分啊!

——

天玄宗主殿,掌门坐于上首,底下是各峰峰主长老。

十二洲大阵由各宗同气连枝所支撑,因此掌门也是最先收到消息的那一批。

十二洲大阵监管各处魔气,已经许久没有过如此这般的动静了,正因如此,掌门收到讯息,立马召集各峰峰主来大殿。

“不知诸位对此次魔尊现世如何看待?”掌门率先开口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如何看待?

这魔域以虚渊之门同修真界相隔开,这偌大一个修真界,除了谢乘月座下出的那一桩事情和三十年前的天玄魔祸,已经许久没有什么大的魔修现世了。

金刚峰峰主作为一个佛门出身的**,对魔修之类一贯是深恶痛绝,“还能如何看待,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若是叫本尊见了那群丧尽天良的魔修,非要一巴掌扇飞他们不可!”

魔修之所以被称为魔修,便是因为他们修炼的方式同正常修士不同,正常修士从天地之间吸取灵力发扬自身,十分无害且健康,而魔修则是掠夺和吞噬,中间伴着无尽的杀伐。

一个顶级魔修的形成就像是养蛊一般,只有实力最强的魔修才能活到最后,达到魔尊的地位,成为最后的蛊王。

“没错!”器峰峰主作为**之一,也拍案回道。

“啧!”天阵峰峰主作为沉迷算命的小仙男,遇事不决先算命。

只听他喃喃道:“来,让我先算上一卦!”

待看完卦象,他眉头微皱,看向掌门:“这魔尊之事为什么和我天玄宗牵扯甚广!”

“确实如此!”掌门清了清嗓子道,“说来这魔尊之事和谢剑主新收的那弟子有几分联系。”

原本抱剑一直作壁上观的姜云间,闻言不假思索道:“莫非她私通魔族且和那魔尊关系匪浅!”

这都什么跟什么,掌门被他一刺,立马回道:“你在说什么,那弟子执行宗门任务正好碰上那魔尊作乱,若不是她和两个同门悍不畏死,那一城的百姓都要死在那魔尊的献祭阵法之上!”

“私通魔族一事,切莫再提!”

做个平平无奇的宗门任务,都能碰上魔尊犯事,这运气确实非常顶级了,众人心道。

掌门继续道:“如今谢剑主已经赶往萧云城,那魔尊大抵很快便被他斩于剑下。”

“接下来的事,便等那三个弟子回来之后便继续商讨吧!”

待众人散去,掌门喃喃道:“魔修现世,不祥之兆啊!”

——

文华台之上,众人窃窃私语。

此时那些外出做宗门任务的修士,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毕竟第一次出宗门任务都是一些招猫逗狗极为简单的任务,时间耗费也不是很多。

一来一回,若是说什么耗费最多,竟然是飞舟上耗费的时日更多。

有魔尊现世的消息仙门也没想着保密,这也不是什么绝密的消息,告诉这些年轻弟子也好叫他们有个防备。

此时,众人窃窃私语的主题无外乎就是那突然现世的魔尊。

有一个大殿之上有人的修二代,小声道:“喂,你们知道后面那三个人为什么一直都没回来吗?”

众人沿着他目光看去,只见后面靠窗最后一排三个空位子空了许久,桌面之上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了。

“为什么啊?”

“他们三人不是去做宗门任务去了吗?”

“大抵是在路上耽搁的时间太长了吧!”

……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开,说什么的都有。

最后,一人受不了这越来越离谱的八婆氛围,开口道:“不是,我说诸位,大家好端端的魔尊不提了,非要八卦人家没回来做什么,他们愿不愿意回来是他们的事情,和我们有什么干系!”

“是极!”

“非也非也!”那修二代合拢手中折扇,高深莫测道:“你们可知他们三人和这魔修一事颇有联系!”

“啊,什么联系!”

这句话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文华台之上激起了新一轮讨论的声浪。

有人猜测道:“莫不是那江天青继承师门传统私通魔族,把另外两个冤大头给卖了吧!”

“你说什么呢,她可是谢剑主徒弟,剑道天赋世所罕见,她多想不开干这个!”有人闻言立马开口反驳道。

“我就猜猜,这也不是没可能,她大师兄秦虚白,当年不也是天骄无双,天才程度可以说是不分上下,也不去了魔域吗!”

“他是他,江天青是江天青,两人能混为一谈的话,我看你和灵兽峰门口那条老黄狗也能一概而论了!”

此时,李邬充分发挥了毒唯的实质,以一敌百,同人吵了起来。

听着身后乱哄哄的一片,常年位于第一排绝佳位置的姜肃原本正在垂眼看手中秘籍,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捏著书页一角的手指一顿,小半页书被其撕了下来。

看着残缺不全的断面,姜肃神情微滞。

江天青,他嘴里缓缓念叨着这三个字。

他比文华台中任何人都要早的知道江天青同此次魔尊现世一事的关系。

不可否认的是,他听到这件事的事情,第一反应便是狂喜。

原因很简单,若是江天青死在了那魔尊手下,自己便少了一个心腹大患,还不用自己出力。

可惜事与愿违,谢乘月去了,他既然去了,便十有八九能把江天青给保下来。

可惜了,他心道。

——

那魔尊大抵扮月娘扮的久了,终于可以自由自在解放本性了,说的话便多了一些。

但再漫长的废话总有耗尽的一天。

看那魔修的威压逐渐靠近,并指为爪朝她丹田灵根之上飞来。

利爪袭来,带着猎猎风声。

江天青此时此刻被魔尊周身气机锁定,可以说如案板上的鱼一般,几乎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利爪朝自己飞来!

被这利爪掏出灵根的下场正在那边躺着呢,人不人鬼不鬼,面色苍白如纸,修真尽废,几乎快沦为了一个废人。

那魔尊本想见江天青心如死灰一脸绝望,可谁知她面色如常,双眼定定地看着他,不闪也不避,称得上是一句胆大包天。

“你在等什么?”利爪近在咫尺,那魔尊心中一缕疑惑升上心头,不由自主开口问道。

他虽然开口问,但心底确实没把江天青放在心上,毕竟那姜云间姜峰主他们魔域也有所耳闻,是个无为而治的师尊,根据这魔尊的刻版印象,这种人为了门中弟子过来根本不现实。

正因如此,他才如此毫无忌惮。

“我在等什么?”江天青目光看向天穹,她说:“我再等一把剑!”

一把绝世的剑!

话音落下,一道寒光自万里之外奔袭而来,速度之外,直如一道流星划破苍穹,叫人目不暇接。

那魔尊躲闪不及,正正好被这寒光劈了一个正着,半只手掌滚落在地,断肢之上,喷涌出一道血柱。

且他这断面异常平整圆滑,几乎能映出来人影。

好快的一把剑!

好厉害的剑修!

一道白影宛如自天外而来,落于城中一处高楼屋檐之上,正垂眼,居高临下看这位魔尊。

伴随着他的到来,缠绕三人周身之上的气机锁定被解除,江天青三人可算恢复到了活蹦乱跳可以自由招猫逗狗的状态。

“你是?”那魔尊只觉得面前这位白衣剑修分外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他。

但这般风姿的修士,自己若是见了,定不会轻易忘记才对。

“我怎么了!”屋檐之上,谢乘月垂眼,懒散道:“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而已,方才我见你对我徒弟痛下杀手很熟练啊!”

“啧,几百岁的人了。真是好不要脸!”

电光火石之间,那魔尊似乎终于想起来了什么,“我在留影石之上见过你,你是秦虚白那个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收了他当徒弟的冤种师尊!”

谢乘月:这前缀倒也不必这么长,他一个人,当不起这许多名号。

“是又如何!”

“师尊,徒弟!”他目光在这二人身上徘徊片刻,终于发觉了什么,看向江天青悲愤道:“你既然是秦虚白的师妹,你根本就不可能没听说过他的名字,你就是在跟我拖时间!”

“兵不厌诈而已。”江天青道。

那血煞魔尊只觉得自己是个大冤种:被秦虚白骗完了,然后又被他师妹骗,看样子还要被他们俩的师尊正义逮捕重拳出击。

他到底是和这个奇葩师门犯了什么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