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瘫在**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

面上都带着痛苦面具,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随着“哗啦”一声,竹楼窗户被从外面掀开,一道身影甚是从容地翻窗户进来,看其身形干净利落,显然是个惯犯。

那人一身白衣,腰配长剑,神情疏朗,落地之后江天青看清那人正脸,虽然瘫在**依旧身残志坚招呼道:“呦,师尊,您这进来的方法挺有创意的啊!”

习远在一旁看着,心道:难怪江天青这人翻窗户逃课这么熟练,感情这翻窗户还是他们峰的家学渊源,是有传承的!

谢乘月抱剑而立,上下打量江天青一眼,幽幽道:“半天不见,徒弟你怎么成了这副德行!”

江天青干笑两声道:“一时疏忽而已,下次和人打架我一定注意,讲文明懂礼貌,争做修真界五好青年!”

“呵!”那青衣医修恰巧掀开帘子查看两人伤情以及愈合情况,闻言冷笑一声,“你下次若是能注意的话,这次你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三天前同人打架怎么被担架抬过来的,这次又是怎么被抬过来的,可以说是换汤不换药,十分坚守本心了!

说罢,他目光看向谢乘月,从衣袖间掏出一本册子,递到谢乘月面前道:“按照药峰惯例,凡来探望者,皆要在其上登记,师叔虽不走寻常路,也不能免俗!”

“哦!”谢乘月随口应道,随后下笔如有神,在这册子之上进行了一个笔走龙蛇的画。

江天青发誓,若自己不知道她师尊本名,就这一手破字,真不知道他写了一堆什么鬼画符!

那青衣医修收了册子,随后露出一个“大郎,喝药”一般的温柔浅笑,“好了,该到喝药时间了!”

他让过身,露出后面托盘之中盛着的两碗黑漆漆的不明**。

那不明**之上,还冒着蒸腾的热气,显然这不明**,还是新鲜出锅的。

之前在双黄连口服液海洋之中遨游的曼妙感受又在江天青脑海之中浮现出来。

这药还没喝,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感便在江天青舌尖之上蔓延开来。

她看向习远,道了一句:“节哀顺变,我的朋友!”

“什么?”习远没反应过来她说得什么。

直到药进嘴那一瞬间他才明白江天青什么意思。

苦,几乎言语无法形容的苦涩感,沿着舌尖,一直弥散到周身各处,并且这苦不是短暂的一下,而是持久的,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待喝完药,两人如同没有梦想的咸鱼一般倒在**,双眼紧闭,魂飞天外。

“我发誓,下一次我必不会再来这个鬼地方!”江天青喃喃道。

“这可由不得你!”那青衣医修语带怜悯,“据我所知,但凡说这句话的人,不出半个月还会来我们这里报道。”

这堪比鬼故事了,江天青立马闭嘴,不再立一些奇奇怪怪的flag。

待青衣医修离去,江天青看向谢乘月,他正百无聊赖地并指为刃修剪一旁窗边摆放的花朵。

但见花朵簌簌落下,那花,被他剪的越来越秃。

江天青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问:“师尊,你这回过来有什么事啊?”

“听说你跟人打架了,过来帮你找找场子。”

“倒也不必,我自己便能解决。”

“还有,问一下你那剑域是怎么回事?”

随着这话落下,四周悄无声息地浮现出了一层透明的屏障,将两人话语声同外界完全隔绝。

习远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一阵困倦感,偏头一倒,竟是直接睡了过去。

和谢乘月预想的不同,江天青一脸迷茫,宛如听天书一般问:“剑域,那是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剑域?”谢乘月眉心微皱,又问了一遍。

“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

“哈哈!”谢乘月突然没来由地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道:“若是你这句话让无数困于剑域之外的剑道大能听见,他们定会不远万里追杀你!”

他们穷尽毕生心血却无法触摸到剑域之中,而江天青一个完全不知道剑域为何的金丹期弟子,却叩开了这扇神秘的大门。

老天,真真是不公平,极端冷酷而又极端慷慨!

“师尊,咱有话直说,能别当谜语人了行吗?”江天青先顶不住了,开口道。

“好吧,言简意赅,你觉醒了剑域,而剑域这种东西……”说到这里,他微妙的一顿,神情也带上了几丝耐人寻味的味道。

但见他伸手一挥,长剑出鞘,如初雪一般霎时便迷了人眼,只见孤光凛冽,脚下无边剑意蔓延开来,如一轮圆月一般。

江天青光直视这轮圆月,便感受到一股窒息感。

幸而谢乘月提前布下了屏障,才免得这剑域伤及他人。

只见透明屏障之内,剑光剑意汹涌,而屏障之外,习远温然酣睡,称的上是风平浪静。

两张对比之下,便更显惨烈。

谢乘月抬剑,看向江天青,缓声道:“何为剑域?这便是剑域。”

一剑成一域,轻易之间便可翻山覆海。

江天青虽然瘫在**,却依旧身残志坚地尽力抬头看去,将谢乘月的剑域尽收眼底。

她心道:这便是剑域嘛,果真不同凡响。

下一秒,谢乘月收剑入鞘,漫天剑域也消散无影踪。

只听他继续开口道:“我当年领悟剑域时是诛杀一从域外飞来天魔之时,那天魔突生出饿鬼法相,我于生死一线之间领悟到了剑域。”

“但。”谢乘月眼带一丝困惑道:“你如今不过金丹期,是如何领悟到剑域的?”

这也不怪他,江天青这离谱程度,纵览十二洲剑道历史,也找不出来一个和她情况一致的。

碍于他门下某些优良传统,谢乘月觉得自己有必要询问一下江天青是否在走火入魔的边缘疯狂试探,以便他出手力挽狂澜,将弟子入妖魔两道的可能性扼杀于摇篮之中。

这话确实难倒江天青了,她面色复杂,艰难开口道:“说来师尊你可能不信,我是做梦梦到的。”

做梦梦见自己和克苏鲁大章鱼殊死搏斗,醒过来便会了。

“你确定不是话本看多了?”

谢乘月无语望天道:“我光听说门中弟子之间,有些流行的话本上面写着做梦修为便可突飞猛进,没想到还确有其事。”

啊这,江天青心想,这修真界还真有做梦便可修仙之流啊!

“事已至此,你便好好养伤吧!”

临走之时,他不放心又道:“若修行之上发现什么异常,尽可以来问我,还有,以后出门在外的时候,最好不要用真名。”

谢乘月对这种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之事十分有前车之鉴。

他当年年少时过于张狂,不懂得遮掩,每次出门都是一场腥风血雨。

话音落下,他便干脆利落地翻窗走人,须臾之间便不见了人影。

徒留江天青一人无语凝噎地原地望天。

可恶,自己为什么瘫着,她也想爬窗户!

——

两天之后,在江天青和习远喝药差点没把自己喝成一个人型自走双黄连口服液精之后,两人终于是结束了这莫大的折磨,被取下经脉之上的金针,顺利出院。

“真是可喜可贺!”江天青仰面看天,如是感慨道。

“确实。”习远也心生恍惚之感,两人一时间不知今夕是何夕,摸索着走下床。

毕竟两天瘫在**,此时两人的四肢宛如第一天拼凑出来,谁都不认识谁,走起路来异常艰难。

江天青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在上演一个人类一败涂地真人版,旁人走路是走,她走路宛如在地上开贴。

习远走了两步便选择原地开摆,等调息片刻再继续走。

然后,他便眼睁睁见着江天青一路七拐八拐异常灵活地贴下了楼梯。

那青衣医修此时正好掀开帘子过来,金针渡魂之术过后,为了避免受针者行动不便,他会再给扎一针,让其经脉活络。

结果,正正好看到江天青喝醉酒一般一路贴下楼这一幕。

这是在干什么?

青衣医修不理解,但大受震撼,原地瞳孔地震。

身为药峰首徒他自认为见多识广,但他真没见过这个。

她好像在走一种很新的路,他心道。

然后缓缓放下帘子,既是如此,这里大抵是不再需要他了。

——

半日后,习远和江天青没事人一般出现在文华台之上。

只见二人神态悠然,精神状态良好,丝毫看不出来之前的窘境。

不过两日,文华台之上少了许多人,江天青奇道:“诶,这人都去哪里了?”

翘课也不见得翘这么多吧!

“去做宗门试炼任务去了。”聂雨歇打了一个哈欠,懒散道。

“这宗门试炼任务非要三个人去,你们两个不来我总不能抱着我的狗去吧!”

一听不上课,江天青和习远两人的眼睛“唰”一下亮了。

只听江天青义正言辞慷慨激昂道:“他们都去做宗门试炼任务了,我们当然也要去,重振天玄宗荣光,吾辈义不容辞!”

片刻之后,三人便来到了主峰的弟子大殿之上。

然后,对着漫天飞舞的木牌发愣。

“这么多任务,怎么选?”

三人望天,一脸茫然道。

“算了,选到那个是那个!”江天青最后一锤定音道,指尖剑气飞扬,随手敲下了一枚木牌。

木牌之上,印着几个古朴大字:弄清萧云城闹鬼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