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可真是忙碌啊!谢生秋内心禁不住叹道。

孙文远撂下这么一句话,便拎着他那把七彩荧光棒离开了,一边走一边哼着不着调的小曲:

“左手一只鸡!”

“右手一只鸭!”

……

本是童真悠扬的曲调被他哼的极为阴间,像极了下一秒就要带这倒霉的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去做绝育手术。

事实上,这也确实是灵兽峰灵兽绝育时候的必备曲目。

——

旁观这一战的不止门中弟子,大殿之上的诸位峰主长老目光也集中在这一战上。

待这一战结果尘埃落定,掌门叹了口气道:“可惜,棋差一招。”

主峰之上一位主修剑道的长老更是惋惜,甚至到了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地步了:“只差了那么一口气,但生秋也就是差了那么一口气啊!”

“孙文远就是孙文远啊!”有人叹道,“不愧为元婴剑道第一,果然名不虚传。”

也有长老叹道:“我观他用的那一剑,倒是颇为眼熟?”

……

——

待两人离去,底下那群剑修便直接炸开了锅,围绕的就只有一个中心思想:挥出这一剑的究竟是何人?

有剑修语气梦幻,宛如歌颂梦中情人一般道:“仅仅不到七成的威力,便可以到这般地步,不知十成十的这一剑究竟如何?”

“这一剑我看约莫是主峰哪位不愿意暴露名姓的剑道大能挥出的!”

主峰?不愿意暴露名姓的大能?这几乎是点名道姓了!

“你莫不是说是那位主峰第一剑,剑过不留痕的青师叔!”

“正是,青师叔一向深居简出为人寡淡,而谢生秋同其私交甚好,依照这不愿意为外人道的做派,我看就是青师叔!”

“什么青师叔?”有人冷嗤一声,“这天玄宗剑道第一人应是姜峰主,这一剑该是姜峰主挥出的,被那谢生秋偷学过去了!”

一旁偷听的江天青:???这关姜云间这货什么事!

他一言既出,几位别的剑尊的毒唯当场不愿意了,“你说姜峰主,我还说万剑峰谢剑主呢!”

更有人刻薄道:“就清华峰那阖峰上下那风气,还偷学,谢师兄若是多看那么一眼姜峰主练剑,还不被他弟子当场套麻袋扔下山去啊!”

这群人越说越离谱道最后什么剑阁都出来了。

江天青再旁边越听越迷茫,听这群人把她吹得天上有地上无十分坐立难安。

所幸终于擂台排到她和习远了,江天青松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这漫长的折磨。

擂台离他们三人位置很近,习远起身时聂雨歇正抱着狗看玉简论坛之上的“兽修出门在外的一百个必备小窍门”,正看得津津有味之时,习远突然起身,惊了他一下。

他看一眼江天青,又看一眼习远。

两人一个披散着头发,一个扎着高马尾,一个站着,一个蹲在地上发呆。

习远和聂雨歇演武台其实挺摆的,两个人昨天才开始打,到了今天满打满算也就打了一场,其余时间都忙着在灵兽峰养猪。

“你们,两位这就要开打了?”

“嗯。”江天青百无聊赖地揪着地上的杂草,看向不远处的擂台。

那里宗门的洒扫弟子正在清理演武台之上的一片狼藉,那里大概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地上有淅淅沥沥的血迹,还有阵法符咒留下的大片破坏痕迹。

很少见的阵修和符修对轰,阵修和符修能过铜人阵的算是少数了,但凡能过的,皆是宗门内修习两者之翘楚。

阵修和符修对轰,技能条越长,伤害越大。

一般演武台之上,两者若是比斗便是谁酝酿的大招时间长威力大,若非一些特别出色的阵修或符修可以在对方施法之时将其打断,最后十有八九是个两败俱伤,双双被担架扛下去双向奔赴医修的下场。

方才那两位,对轰之后一个七窍流血,一个当场休克,直接被抬下去了。

因为造成的损伤过大,修整擂台的时间要长一些。

江天青的指尖,轻轻在地上滑动。

落笔的线条,赫然是方才阵修于空气中勾画而出的阵法。

待演武台金锣鸣响之时,江天青笔下的阵法将将快画完,只差最后一笔。

成则画龙点睛,败则画蛇添足。

江天青嘟囔了一句不知道什么,抱剑起身。

临走时她扔下一句话,“帮我看一下这块地,谢了!”

这块地,什么地?聂雨歇四下环顾一圈,只依稀觉察到此处有灵力波动,他非阵修,自然看不出其上那繁复的阵法轨迹出来,但毕竟是朋友约,他沉思片刻,从芥子囊中掏出一块木牌,上书“此有恶犬”三字立于这块地之上。

旁人见了,果然退避三舍。

演武台位于高处,四面用着铁索相连,放眼望去,只能见到滔滔云雾。

明明在演武台下还是可以见到四方擂台的,但登上演武台上,却什么也看不到。

习远腰间别着他那一把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兵器,那兵器通身狭长,兵鞘很深,叫人看不出内里的底细。

江天青倒提长锋,两人位于演武台对角两处,呈两相对峙之势。

开打之前,江天青懒散问道:“之前我便想问了,你这把兵器到底是刀,还是剑?”

习远之前拂过腰间长锋,眼底突然带上某种奇异的色彩:“你今日不妨试一试!”

“看我修的是刀,还是剑!”

亦或是刀剑双修。

习远在心底补完了这句话。

江天青朗声一笑,“好,那我今日便试上一试!”

他们二人皆穿着文华台同种样式的校服,皆宽袍大袖,行动起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远远看去,二人皆容色苍白,发色乌黑,若不是发型不同,一个懒狗披头散发,一个梳着高马尾,倒像是在照镜子。

此时,文华台四周的流云似乎也停滞下来了,静静等待这一战的到来。

天地之间静寂无声,只待少年出剑。

演武台论坛之上,今日已经结束了一场比武直播,按照文华台惯例,一天只播一场,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一场直播又悄无声息地出面在了演武台论坛之上的首页。

有人点进去一头雾水:

“这谁和谁打啊,怎么没见过这两人?”

“按照惯例不是一天播一场吗,怎么今天播两场啊!”

“扣1询问管理员状态!”

“11111”

……

还有人对比武双方的实力感到质疑:

“这两人修为不过金丹,怎么能登上演武台首页的直播,怕不是论坛管理给两人开后门的吧?”

说这话的人大抵是演武台论坛之上臭名昭著的知名杠精,见他开口,底下一群人便群起而攻之:

“什么开后门,有的看就不错了!”

“金丹怎么了,金丹吃你家大米了,老子就金丹期,爱看看,不爱看滚!”

……

有人细细看了那比武双方的名次,在后面慢悠悠回道:“诸位有没有想过,之所以放这两人演武台比斗的直播,便是主管演武台的长老认为此二人的比斗值得诸位一看!”

区区两个金丹的比斗,算什么值得一看。

那个演武台论坛知名杠精心道,怕不是哪位长老大能的后人,两个修二代,宗门给他们拼命造势。

立马回道:“两个金丹不过菜鸡互啄而已,有什么好看!”

聂雨歇本想在底下替习远聂雨歇冲锋一二,可谁知演武台之上大家武德充沛,论坛之上也是一通乱战,他看硝烟一片的战场,心道:友友们,抱歉了,这我爱莫能助啊!

一切的争端,一切的质疑都停止在江天青出剑那一瞬间。

剑修的剑便是他的脸面,到底境界如何,一剑便知分晓。

那一剑,宛若一道寒芒,几乎要将整个演武台擂台之上照亮,且一剑既出,九道剑风在身后叠加而出,寒芒在空中转眼变成一朵盛大剑花。

剑花剔透,习远不敢大意,忙提剑格挡。

他那把兵器一边为剑刃,一边为刀刃,一面轻盈一面厚重。

此时他用厚重那面,同剑花对上。

剑花有九,每一片花瓣的凋落,便是一道飒然剑风。

演武台论坛之上,因着这一剑当场炸开了锅。

满屏:“????”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她为什么能将九道剑风在一道叠加而出?”

诸位剑修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然而这还不算完,但见习远提锋刃迎上剑风。

他挥手之间,赫然是一道道厚重沉着的刀气。

刀气剑风,两两对上,煞是好看。

江天青心道,他果然是刀剑双修。

一边剑刃,一边刀锋,刀剑双杀,无往不利。

习远显然是一个很棘手也很难缠的对手。

剑风偏轻,而刀气沉着,大巧无功,正正好将江天青的剑风完全克制住。

可江天青的这一剑,也不是那么好接的。

毕竟剑风有九道,叠压而来,宛如怒海狂澜,惊起万丈波涛。

刀气剑风相抵,爆发出巨大的冲击力让二人皆倒飞出去,江天青将长剑深深嵌入擂台之上才将将定住身形。

习远的面色也不太好过,他斜飞出去,脚下擂台随着这巨大的冲击力破出蛛丝一般的道道裂隙。

仅仅是一个照面,两人便知道了彼此的深浅。

论坛之上,此时寂静无声,半晌有人道:“这年头才金丹,就这么厉害了吗?”

“呜呜呜师尊,我是废物!”

“刀剑双修,我只在秘籍之中见到,第一次见到真人,果真不同凡响!”

“我不关心这个,我只关心她这九道剑风怎么叠出来的,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有谁认识那个刀剑双修的吗,哪个峰的!”

半晌,底下有位灵兽峰弟子虚虚开口道:“我认识他,他是我们灵兽峰的,前几天才入门便差点把我一个师兄的结课作业灵鱼给烤了,被罚去后山养灵猪了。”

此言一出,众人绝倒。

他这浑身上下同养猪有半毛钱关系嘛!

擂台之上,习远同江天青二人厮杀正酣,习远刀剑双修,江天青同其打架,宛如在拆盲盒,分不清他下一招出的是刀还是剑。

但擂台之上搏斗最精彩之处便是这种生死边缘游走的朦胧感。

一招被化解之后,江天青飞身登上演武台四面倚天柱其中一个,半蹲下身居高临下问道:“这么打多没意思,要不一招定胜负!”

“好!”

此时,四面云海翻腾,二人屏息凝气,用出自己最强的杀招出来。

江天青微闭双眼,万剑峰之上,谢乘月教她的那一剑引鸿鹄在脑海之中盘旋。

随着这一剑的挥出,江天青浑身上下松弛开来,不像同人对敌,倒像真与鸿鹄在周天遨游,隐隐有白鹅法相在其剑上一闪而过。

信天游,第一式,引鸿鹄!

这一剑宛如云开雪霁冰雪初融,江天青的修为悄无声息地攀升到了金丹中期。

习远不敢大意,刀光剑风一齐挥出,如疾风,似骤雨,若天幕一般朝着江天青飞来。

好一招刀剑双杀!

剑刃相抵,刀光盘旋,明明浩大的场面,演武台之上却十分安静。

许久,只见一轮血月悬于江天青身后,无边暗光以她为中心朝着周边蔓延。

一股难以形容的肃杀之气布满演武台之上。

江天青立于此中,宛如孤剑悬停。

血月并暗光只出现了一瞬。

须臾之间,习远被剑风扫下擂台,江天青当场昏迷过去。

演武台遵循旧例,若双方都不清醒,谁留在擂台之上谁赢。

此战江天青胜。